記憶母體的出現，讓高工十分驚訝，但是要說一點防備都沒有，那也不可能。賽博之潮中，一切的不可能，都會變成有可能。高工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下一刻，七道崩壞體光澤亮起，命運紡織機、紫能之弦、生態之靈、靈魂戰甲、崩壞智能、異變結合體、倒帶係統，七種崩壞體的光芒硬生生抵住了高階信息轉化。同時高工的體表開始發生變化，整個人開始消失，大量的神經電流組成的人形出現，兩顆眼珠緩緩抬起，沒有眼白和瞳孔，像是快放了上萬倍的播放器，不僅播放著高工的一生，季姐、荒卷、蕭雨、尤彌、高克斯、高媛媛的一生也開始快速播放。雙方對視一眼，母體突然感受到一道強烈的排斥感。似乎要把她排斥出這個空間、這個時間、這個思維、乃至一切。記憶母體愣了一下，後腦勺上、頭頂上，一顆顆眼珠迅速長出，視線所過之處，窗戶消失、吊燈消失、家具消失、地板消失，隻剩下一個的方方正正的白盒子。“想要驅逐我，彆忘了，你也是我的一部分。”記憶母體手臂輕輕揮動，好似同時出現上萬條手臂，她隨意晃了一下腦袋，好似一整座人頭觀顯世，再然後，恐怖的囈語、混亂的知識、文明滅世的景象、星係數十萬年的演化，一幕又一幕，瘋狂擠壓這個盒子。而這種混亂的高級信息演化，哪怕隻是看上一眼，高工的一顆眼珠直接爆開，然後一條粗大的白色蠕蟲從眼眶之中快速擠出，直接鋪展成白色肉毯，讓記憶母體的一隻小腳輕輕落地。如夢似幻、卻又邪典到了極點的透明美人，一步又一步，走到了高工的對麵，輕輕抬起來高工的下巴，有不少透明的指頭，甚至穿透了高工的下巴。“你是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生命體，你有資格成為我的意誌駕馭者，來吧，與我合一，成為我的一部分，同時我也成為你的一部分，你我的意誌，將在這顆星球上盛開成花。”高工沉默無語，隻是雙眼的‘播放器’加速的更快，已經看不清楚畫麵，隻剩下純粹的白光。‘記憶母體’忽然感覺一絲不妙。然後，高工的聲音響起，不是從其體內，而是從整個白盒子之中。“你可拉倒吧，你連自己的意誌都保不住，還妄想用這個來利誘我，你隻是這道賽博浪潮的記憶母體，等賽博之潮更迭，你同樣記憶不存、人格不存，新的記憶母體，將從新的浪潮之中誕生。”“這就是混亂信息體的本質，永遠不可能有一個真正的意誌，主宰一切。”“我可沒有想過真正的驅逐你，這是不可能的事，隻是，你願意呆在這裡，那就呆在這裡，我可要走了。”“我的盒子比較大，你忍一忍。”下一刻，‘記憶母體’猛然回頭。盒子消失了。酒店消失了。要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海水，以及海水之中，那一條條遮天蔽日的海藻，如龍似蛇、遮天蔽日，海水之中的含氧量富裕到了極點，整個世界同樣如此，二氧化碳全部被海藻吸收，而當溫室氣體消耗一空的時候，海麵之上，已經積累了厚厚的冰層，整個世界，即將迎來下一場劇變。而這個時間節點，正是這個星球在古生物時代之前的時代，藻時代。海水之中，充斥著最原始、最低等的單細胞，雖然原始到根本組成不了生命，但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讓‘記憶母體’一時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媽的，這才第幾道浪潮，怎麼把這玩意都召喚出來了！”而在真正的房間之中，高工正齜牙咧嘴，渾身上下就跟澆了水的電器一樣，滾滾冒著白煙。‘生命胎海’血脈不斷催發，孕育出的恐怖生命力差點沒把自己給點著。碳基係能夠對抗信息係，靠的就是這恐怖的生命力，它能超越信息的迭代與控製。這個房間剛剛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唯一的區彆，高工的一顆眼珠消失了，而且消失還正好是那顆‘米凱爾真實之眼’。米凱爾真實之眼:米凱爾星人的初生之星是一顆氣態行星，覆蓋星球的霧氣乾擾了米凱爾星人的感知，為了生存，米凱爾星人不得不進化出能夠窺破混亂之霧的視覺器官事實證明，看的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容易被戳瞎。而神經係統的改造率也當場了-3%“短時間內，這家夥應該是出不來了。”高工喃喃自語，然後苦笑一聲。“自作自受啊這是。”根據上一世的記憶，‘記憶母體’並沒有在早期的賽博之潮中孕育出意誌。而之所以出現，毫無疑問，就是自己這隻小蝴蝶把人家給硬生生扇來了。他一開始還是很小心的，往往順水推舟，很忌諱直接攪動曆史。不過自從杜高科技全員進入安全屋，再加上自己實力進步的過快，就準備浪一浪。結果果然翻車了。在記憶中，是在賽博之潮中期，也就是‘信息素病毒’、‘古生物戰爭’出現的時候，‘記憶母體’才在骷髏會成員的培養下，降臨意誌。“所以，骷髏會成員竟是我自己？”好在高工雖然騷操作多，但手活也不差，從富婆身上鍛煉出的手藝，直接製造了一條‘偽時間線’，將對方給裝了起來。這一招有點類似深網封印自己星球主機的手段。至少在三、四個小時內，對方是出不來了。“計劃有變，計劃有變啊。”高工本來是來渾水摸魚的。隻要獲得星球主機的‘核心操控權’，那麼要塞陷落不陷落，跟他沒什麼關係。但是現在看來，如果自己不參與劇情，導致要塞掛掉，那麼，下一個掛掉的，多半就是他。“荒卷，希望你的計劃跟我猜想的一樣。”高工喃喃自語。“雖然我不看好你這個計劃，但是喂飽這隻記憶母體，還是沒問題的。”念頭一動，高工通過加密通訊號碼，試圖聯係八神素子。他想要知道，對方的潛入，現在到哪一步了。結果電話不通。……八神素子的電子眼中，來源於‘高工’的通訊頻道被強行關上。她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這個時候給她電話，但是現在這個關頭，任何的意外因素都要排除。‘抱歉了，新部長，以後再向你道歉吧，如果那個時候，我還活著的話，’八神素子心道。“超算女士，給我繪製信息地圖。”“收到。”“絕境，你的病毒什麼時候生效。”“三分鐘。”八神素子默默數了180個，果然，一股強烈的痛苦從體內浮出，體內的每一個仿生器官、每一個人工細胞都在分裂，這種痛苦，甚至讓她眼中產生了強烈的幻覺，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一具具‘八神素子’的屍體。這些八神素子或是腦袋折了90度，或是四肢怪異斷裂，這些八神素子的屍體，堆疊成了一座小山。八神素子計劃，荒卷為了確保自己的安排能夠順利完成，施行的一個仿生人製造計劃。從數萬個‘八神素子’之中，挑選出對人類社會最忠誠的一位，為的正是確保在自己離開後，計劃能夠順利施行。值得嗎？被命運操弄的棋子。八神素子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一腳踏入‘無色之焰’中，然後，整個人燃燒了起來。她身上燃燒出的病毒火焰，幾乎無縫融合了‘無色之焰’，讓這座星球防火牆的防禦機製直接無效。這個操作成功，那麼整個計劃就成功了一大半，剩下她要做的，就是前往那個核心走廊之中，幫助真正的要塞，重新奪回星球主機的權柄。“能成功嗎？”在招待雲端貴族的酒店最頂層中，小醜部長手中文明棍轉著圈，小醜麵具後麵，是意義難明的眼神。“你說，他們能成功嗎？”無人說話。‘咚咚咚’，敲門聲響起。“部長，時間到了，你要去見那些貴族了。”小醜抖著腿，吊兒郎當的開了門，也不說話，當先往前走。“對了，”小醜轉頭，紅鼻子差點沒戳到隨行人員的臉上。“其它部長有來嗎？”“記憶監管部的黃副部長來了，但目前聯係不上，攻殼機動部的高部長也來了，不過他說要晚一點去。”“晚一點？”小醜左歪了歪腦袋，右歪了歪腦袋，最後似模似樣的點了點頭。“晚一點好，晚一點好，這個人隻要出現，就跟某個正義英雄一樣，一定會出現麻煩。”……一場在雲端貴族看來，相當寒酸的宴會之中。“人性試驗部的新部長來了。”三代米勒得到提醒，抬頭看到了從樓梯中走出來的小醜部長，雙眼眯了眯，做為米勒家族的當代家主，他對於生物磁場有敏銳的感知。然而，在對方身上，她並沒有感受到一點點的生物磁場。“看來，要塞老人比較忙，沒工夫接待我們啊，”三代米勒笑道。旁邊的接待人員，也就是梅婉婉笑吟吟道：“要塞老人的係統要控製全球運轉，一般不會真身降臨。”“那我們還能參觀星球主機嗎？”“當然，您有這個權力。”三代米勒看向旁邊，遠處的謝氏家主緩緩起身，他的身體看上去非常沉重，雖然身體不高，但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而另一邊，一直在眺望窗外的黑玫瑰，也回過神來，露出了一個嫵媚的笑容。這笑容就像是真正的黑玫瑰一樣，笑中帶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