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佑仁的手有些發抖,這,這就是現在外頭的畫嗎?
謝羽舒的眼睛則直直的盯著畫,似乎要看穿畫一樣!
“能畫嗎?”林三春雙手攏袖,直接問。
“能!”王佑仁深吸一口氣,啞聲開口。
“你呢?謝羽舒!”林三春不解的看向謝羽舒,他的畫報需要看那麼久嗎?
“能!”謝羽舒猛地抬頭看向林三春,眼睛發亮,聲音卻是沙啞極了,“大人,我想畫!”
林三春挑眉一笑,心頭滿意,嗯,很好,畫中事的專屬畫師總算是解決了!
“待會簽協議,你們現在在坐牢,所以,這酬勞換為積分計算!這樣,一個畫報算5個積分吧。”林三春笑著說著。
“大人,請問這積分是什麼?”一旁安靜聽著的孟居易忍不住開口問著。
“待年後,馮文書會仔細的講給你們聽,你們先聽著就是了。”林三春說著,看向孟居易,眉梢微挑,“孟居易,你會建房子對吧?”
孟居易一愣,建房子?他當然會,但那是五年前……現在,孟居易低下頭,低聲開口說著,“大人,我已經有五年沒有拿起筆了。”
——更彆說建造了。
“沒事,建房子是年後的事情,你慢慢找回來就是了。”林三春說著,拿過書案上的一張紙遞給孟居易,“這是我的要求,你有空琢磨琢磨,然後,好好的想想怎麼建。”
孟居易有些呆怔,但還是雙手接過,有些懵懵然,真的……讓他來建造房子?
“至於你們兩人,我的畫報一月一期,你們要趕工,過年前我要出三期。鎖村的房子也不適合你們畫畫,但我這裡也沒有什麼空屋子了,你們就和阿福,阿財一起住吧。”
入夜後,雪更大了。
而這個時候的鎖村終於勉強將所有的牢房加固了。地龍在何老才第九次實驗後,終於點燃了,牢房裡的犯人們都不由得歡呼了起來,聽著這歡呼,何老才擦了擦臟兮兮的臉,也笑了。
孔單站在1號牢房裡,感受著地下的淡淡的暖和,慢慢的攥緊了手,那位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同樣的問題,在幽山天牢裡也有人在問。
影甲雙膝跪地,恭敬伏首,低聲說著,“孔單覺得那位林大人讓人難以揣摩和往常來這裡走過場的官員都極為不同!”
盤腿坐在小窗下的人,撫著手裡的冊子,低聲開口,“這冊子是林大人親手所寫?”
影甲愣了愣,隨即恭敬應答,“是,林大人一共寫了三本。”
“他今日叫走了謝羽舒,王佑仁,孟居易,謝羽舒和王佑仁擅畫,這是讓他們兩人去做畫師,為他的畫中事畫畫了……影甲,買份畫中事來。”
影甲恭敬應下。
“孟居易那邊……他是想年後重建鎖村?”盤腿坐在小窗下的人仰頭看著小窗,可是大雪覆蓋了他的小窗,映照下來的是非常淺淡的一點白。
“是,是這樣的,主子神算!”影甲非常佩服!主子都沒有見過林大人,就能推測得這麼精準!
盤腿坐在小窗下的人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淺淡的一點白,思索了許久,才開口,“然後呢?林大人今天還做了什麼?”
“林大人就是……額,好像非常不喜歡處理那些文書公文的。在前堂書案那裡把那些文書公文疊起來,然後,又一指頭戳倒!疊起來,又戳倒!……”影甲糾結的說著,手腳不停的比劃!
盤腿坐在小窗下的人聽著,幾不可見的挑了一下眉,“之後呢?”
“就,就也沒有做什麼了。哦,哦,林大人去看了小院子,看著娃娃們讀書,寫字,就走了,額,回去睡覺了。”影甲想著,至少在他來稟報主子的時候,林大人是肯定還沒有醒的。
盤腿坐在小窗下的人微微點頭,開口說著,“傳話孔單,看著就是。不要妄為。其他的,照常。”
“是!”
坐在小窗下的人忽然抬頭看向小窗,雪似乎更厚了,看來今年的雪災要更加嚴重了。
而醒後的林三春,看著外頭覆蓋著的厚厚大雪時,皺眉,揚聲喊著,“瀾瀾!”
林瀾瞬間閃現,恭敬拱手,“公子!”
“去!鎖村,幽山天牢,都跑一趟,看看有沒有人遇險!”林三春神色凝重的吩咐道。
林瀾點頭,隨即瞬間消失。
而林瀾消失不見,林大福和林元財已經出現在林三春的身後,恭敬拱手,“公子!”
“阿福,你去外頭打探一下情況。”
“是!”林大福領命而去!
“阿財,立即去叫曹兵他們,你跟曹兵去幽山四周巡視!小心提防猛獸!讓何老才和馮典隨時準備!”
“是!”
林瀾如風一般閃現在幽山天牢,掃視了一圈,又看向盤腿坐在牢房裡沉默看著他的人,開口直接問道,“有沒有受傷?”
盤腿坐著的人搖頭。
林瀾就點頭,隨即轉身瞬間消失。
而林瀾消失後,一人閃現,恭敬跪地。
“林大人在檢查受災情況?”盤腿坐著的人站起來,慢步走到小窗下,雪厚重的覆蓋著,連一點點的光都沒有透進來。
“回主子的話,是。”
站在小窗下的人抬頭看著小窗,開口命令道,“查探上京和附近州縣的受災情況。”
“是!”
臨近午時,出去查探情況的林大福和林瀾等人都回來了。
“老爺神機妙算啊,鎖村的情況尚好,房子沒有塌陷,犯人們也都平安。”何老才心有餘悸的開口說著,如果不是老爺加固了房子,隻怕現在的鎖村死的人一定會非常多!
“老爺,鎮上的情況也還好,幾處容易受災的地方之前也加固過了,老人們也及時轉移,沒有受傷,糧倉也還好,就是可能食物不太夠了。”馮典有些犯愁。
荊棘鎮上的都是幽山牢獄曆代官員或者看守的親屬,當然,那些走個過場的官員親屬是不可能住在荊棘鎮的,會住在這裡的,都是非常底層的官員,比如說他和何老才,曹兵等。或者曆代都是看守的。但也是少。
“你算算糧倉裡的能夠支持多久,隻要過了這個冬天就好。”林三春說著,捧著暖爐,看向林瀾,“天牢裡那邊怎麼樣?”
林瀾開口,“犯人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嗯,那就好。
“公子,外頭受災情況很嚴重,有些亂了。”林大福說得有些含糊。
林三春點頭,對曹兵說道,“這幾天一定要加強巡視,雖然說也不會有人來我們這裡,但是多多注意點安全。”
曹兵忙應下。
林三春看向外頭的大雪,“等冬天過了,就好了。”
幸好這場雪在兩天後就停了。陽光慢慢的穿透了雲層在大雪覆蓋的大地上悄悄塗抹著。
荊棘鎮裡四處都是忙著掃雪除雪的人,這些人裡有看守,也有荊棘鎮裡的老人,更多的是鎖村裡的犯人。
這會兒的犯人身上穿著厚厚的布衣,如果不是那頭有些臟汙的頭發,以及臉上的刑罰痕跡,還真看不出是犯人,當然,還有這手腕上的綁著的居然不是鐵鏈而是布條,這布條都是黑色,上頭用藍線繡著犯人的牢房門牌和名字。這還真是有些意思。
荊棘鎮上的住戶們一開始看見犯人來給他們乾活掃雪除雪的時候,都有些慌亂和害怕,這些犯人都沒有手鏈腳銬,要是突然間發瘋殺人了怎麼辦!要是跑走了怎麼辦!但是漸漸的,看著這些犯人隻是悶頭乾活,而曹兵這些看守們也隻是看著,偶爾吆喝去哪裡掃雪,還有哪裡的雪沒有掃乾淨等等,也就漸漸的不害怕了。
也有些忍不住好奇的人偷偷的問著曹兵:“老曹,你不怕他們跑了啊?”
曹兵哼了一聲,跑?老爺給他們蓋新牢房,新牢房裡還有地龍,每天三次飯食,其中一次還有一定會有肉吃,還有攢積分可以換東西,他們會跑才怪!當然!他曹兵在這裡盯著呢!敢跑試試!
這時候的林三春正在捧著暖爐散步,身側是馮典和林瀾。
“老爺……這個情況就是這樣,咱這男牢裡年齡最大的就是孫太一了。”馮典恭敬的小聲回答著。
“女牢那邊就是裴家的老太太?”林三春問著。
“是的,絕大多數犯人都沒有活過十年的,如今咱這裡能活過十年的,額,就是天牢裡的犯人還有,孫太一,服刑已經八年了。”馮典小聲說著。
林三春點頭,也是,這裡的環境這麼差,一場大雪就可以收割那麼多犯人的性命了。
“過年前,你沒事就可以跟犯人們說說這積分的事,讓他們了解一下,待年後,這附近的田地也解凍了,差不多就可以安排他們去種田了。對了,跟女犯人們提一下,年後有批繡活要給她們乾,乾的好的,積分可以翻倍。”林三春轉開話題說著。
“是。”馮典唯唯諾諾的應著。
這會兒已經走到幽山天牢不遠處了,但林三春沒有再走進去,四周轉了一下,就轉身居然要回去了。
馮典看了看天牢,又看了看林三春的背影,他還以為老爺是要見見天牢裡的那位。但凡幽山新來的司監官,第一件事就是來天牢,見見傳說中的那位!但老爺從來了幽山後,就壓根提都沒有提過那位。
“額……老爺。您不進去看看?”馮典有些疑惑的小聲問著。
林三春側頭,眨眼,“必須去看看?”
馮典忙搖頭,訕笑道,“沒有!沒有!”
林三春一笑,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那就成,走吧,去看下他們的雪除完了沒有。”
此時的幽山天牢。
盤腿坐著的人緩緩睜開了眼,黑色泛紅的瞳孔占據了絕大部分的眼眶,透著異常的幽深冰冷。
“林大人呢?”
“回,回主子的話,林大人回去了。”
空氣裡的氣息一下凝滯了起來,沉默蔓延著,許久才聽到一聲低喃,“為何不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