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後,閔悉進了廚房,看見雲霽正在和麵,準備做主食,今天的主食多了包子,因為昨天發酵的老麵可以用了。
雲霽見他進來,問:“怎麼樣?”
閔悉洗手,準備收拾食材:“你是問雇工的事,還是男爵的事。”
“都問。”
閔悉說:“牙人說今天會給我送人來。男爵的祖父公爵半個月後要辦八十歲壽宴,請我們去做飯,國王陛下可能也會去參加。”
雲霽驚訝道:“國王去參加公爵的宴會?”這在大明幾乎是不可能的,哪有皇帝去參加臣子壽宴的,不怕折臣子的壽嗎?
閔悉點頭:“嗯。”
雲霽說:“拂朗機真是跟我們大明大不同,君王居然去參加臣子的壽宴,在我們大明,頂多賞賜一下。”
閔悉笑著說:“這可能是文化背景的差異,也說明了公爵深得國王陛下的賞識。”
雲霽點頭:“不過這對我們來說,倒是個機會,可以趁此機會宣傳我們的飯店。”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閔悉抬起手朝向雲霽。
雲霽有些不解地看著他,閔悉說:“擊個掌!”
雲霽明白過來,抬起手來跟他碰了一下掌心,這動作有些怪怪的,不過也很有意思。
閔悉去整理食材,對昨天的菜單進行了小調整,叫來蓋爾,告訴他今天少了什麼菜,又加了什麼菜,蓋爾一邊記,一邊幫忙洗菜。
沒有客人的時候,他這個跑堂小二也要幫著廚房做事,等以後人員齊了,他的工作內容才會更單一。
蓋爾對廚房裡的工作並不反感,因為他知道閔悉做飯好吃,他隻要學到一些皮毛,將來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領。
等包子蒸上,烤包子烤上,閔悉和雲霽開始做蛋撻。他們做的時候,蓋爾也在一旁看著,這幾乎是飯店裡約定俗成的規矩,沒有正式拜師的情況下,廚師可以不指點,但是不能不讓雇工旁觀,隻要不耽誤本職工作就行。
現在還沒有客人,蓋爾願意來看,當然沒什麼不行。
這邊蛋撻剛烤上沒多久,外麵就有客人來了,蓋爾聽見動靜,就出去了,來的還是昨天那群小鬼,甚至比昨天的人還多,又嚷嚷著要買蛋撻吃。
蓋爾說:“彆急,剛烤上。你們等會兒再來。”
幾個孩子也不走,抬頭環顧著店堂裡的裝飾,眼神充滿好了好奇:“我們可以就在這裡等嗎?”
“不搗蛋就行。牆上的字和畫隻許看不許摸。”蓋爾叮囑。
那幾個孩子得了允許,都歡欣雀躍地開始在店裡轉悠起來,好奇地端詳著那些中國字畫。
蓋爾進廚房跟閔悉彙報了一下情況:“又是昨天那群小孩來買蛋撻吃。”
閔悉笑著說:“以後看來要先烤蛋撻了。”甜食對孩子來說,誘惑力是巨大的。
雲霽耳力好,問:“那幫孩子還沒有走?”
蓋爾說:“沒有呢,還在店裡等著,我看還沒有客人來,就允許他們等著了。”
“可以,讓他們彆搗亂就行。”閔悉說。
雲霽還是有些不放心,出去看了一眼,幾個孩子正湊在一幅《柿柿如意》圖下,討論著這是什麼。
雲霽清了一下嗓子,說:“那是柿子。”因為拂朗機沒有柿子,所以柿子是直接用的中國讀音。
幾個孩子聽見他的聲音,紛紛回頭,看見雲霽,哪怕是最害羞的孩子,都有些羞澀起來,他們認識這個東方人,知道他是這個飯店的老板,這個人長得真好看,比教堂壁畫上的聖母還好看。
雲霽要是知道幾個孩子這麼想自己,肯定要嘔血,自己哪裡像女的了?
一個膽子大的孩子問:“柿子是什麼?”
“中國的一種水果。”雲霽解釋。
“好吃嗎?”
“好吃,很甜。”
“那個畫上畫的又是什麼呢?也是水果嗎?”
“是的,一種叫枇杷的水果。”
孩子的好奇心太旺盛了,問完畫又問字,對異國文化興趣濃厚,雲霽都有點招架不住孩子們的熱情了,正好有一個客人來吃飯,雲霽趕緊去接待,那幾個孩子才放過他。
客人是彆人推薦來的,聽說這裡的東西好吃,想過來嘗嘗,他點了一份煎魚,一份蘑菇湯,一份烤包子,一份甜品。菜是他順帶點的,隻因推薦的人說主食和甜品尤其好吃,不可錯過,所以他都點了。
等待上菜的時候,客人也在好奇地打量著店內的裝飾,看到幾個毛孩子,忍不住問:“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幾個孩子膽子也大,毫不畏懼地回話:“我們也是來吃東西的。”
客人不太相信地問:“你們有錢吃東西?”
“當然,我們買得起蛋撻。”幾個孩子不服氣地說。
客人恍然大悟,原來是來買蛋撻的,看來這裡的蛋撻是真的好吃。
等閔悉把菜做好,蛋撻也差不多了。
蓋爾給客人上了菜,幾個孩子一眼就看到了蛋撻,興奮地說:“蛋撻好了,我們可以買蛋撻了!”
蓋爾把菜上好,對客人說:“您請慢用。你們買蛋撻的,到門口去排隊,一個一個來。”
蓋爾端了一盤子蛋撻到櫃台上,挨個收錢給孩子拿蛋撻,這些孩子也學會了細水長流,基本是一人買一個,最多買兩個,買好蛋撻,就開開心心地走了。
客人看著這情景,非常詫異,沒想到這飯店還這麼賣吃的:“你們飯店還零售蛋撻嗎?”
蓋爾說:“先生,我們飯店的主食和蛋撻都是可以外帶的,超過六個,我們還贈送一個木盒。”
客人看到蛋撻如此受歡迎,也顧不上飯桌禮儀,拿起一個蛋撻先吃了起來,咬了一口,酥脆軟滑的口感一下子集齊了,又香又甜,果真異常美味,可以給孫子孫女們帶一些。
他吃完蛋撻又去吃菜,發現菜也很美味,並不遜色於甜品,主食味道也很不錯,就算沒有菜也能單獨吃,看來這家中國飯店確實有水平。
他正吃著,又有客人來了,聽他跟侍者的對話,顯然是昨天的熟客,這家店確實有這個魅力,吃過一次的人都會想著再來消費。
客人陸陸續續地來,閔悉在廚房裡也忙開了,中午的客人不如晚上那麼集中,人也少一些,所以對他這個廚師來說還算比較友好。不過作為老板,自然是希望客人越多越好,這樣才能賺更多的錢。
中午還是十來桌客人,樓上包間裡也坐了一桌。
等客人走後,他們馬上打掃衛生。牙人帶著一男一女來見工了,男的很年輕,看年齡不超過二十歲,長得很高大,女的看不出真實年齡,估摸著有三四十歲的樣子。
閔悉擦了擦手,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開始給兩個人麵試。
牙人說女的是洗碗工,男的是雜工。
歐洲這個時代底層女性地位雖然低下,卻是允許外出工作的,不過能讓女性外出工作的家庭,都是極度貧困的,但凡男人有點本事,都不會讓女人掙錢養家。
今天來見工的這個女人叫阿曼達,是個三十歲的寡婦,她的丈夫病死了,她獨自一人撫養著四個孩子,最大的11歲,最小的才4歲。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生活把她磋磨得不成樣子了。
阿曼達的態度非常謙卑,表示自己什麼都會乾,什麼都肯乾,工資低一點也行,隻要留下她就行,家中有四個孩子等著吃飯。
歐洲各國的現狀是,男女同工不同酬,女性工資要比男性低。不過閔悉並沒有壓低她的工資,說:“工資還是給你開700瑞斯一個月,九點上班,包中晚兩餐,每個月休息兩天。在我店裡做事,下班時間會比較晚,晚上要等客人都走了之後洗完所有的碗才能下班。”
阿曼達爽快答應:“沒有問題,我現在就可以上班。”她非常有眼力見,看見雲霽端了一些碗盤,趕緊過去搶過去:“我來,我來!”
雲霽手中的碗被她搶了過去,他看向閔悉,閔悉笑著點頭:“讓她做吧。”
牙人說:“阿曼達非常能乾,人很勤快,又老實,你們雇傭她絕對是劃算的。”
另一個小夥子叫安東尼,說話的時候視線飄忽不定,話說得很漂亮,但是語氣並不真誠,看起來是根老油條,果然,他沒說幾句,就說:“我是男的,你給她開700瑞斯一個月,我要800一個月。”
正在擦桌子的蓋爾一聽,頓時豎起了耳朵。
閔悉搖頭:“說好的是700一個月,我隻是沒少她的工資,並不意味著要給你加工資。”
安東尼說:“那我能不能也做侍應生,我最擅長招待客人了。”
蓋爾一聽,頓時有些不高興了,他站直身看了過來。
閔悉說:“我們已經有侍應生了,現在隻是需要一個廚房的雜工,幫忙洗菜切菜、看火添煤。”
牙人拉了小夥子一下:“安東尼,你忘記剛才答應我的事了?”
安東尼不再說話,閔悉也不想要他,便對牙人說:“他不願意做雜工,要不你還是幫我換個人來吧。挑一個踏實一點的小夥子,年紀小點也沒有關係。”
牙人說:“他能行的,你讓他試試吧。如果不行,我再替你找。”
安東尼見狀,有些不太情願地說:“我能做。”
閔悉看他一眼:“行,那就先試試吧,七天試用,如果達不到我的要求,我是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