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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5章水中月
昔日的神山腳下,一條早已乾涸的河床旁邊。
為了能夠儘快的找到些有用的線索,一行人早已分開尋覓。
快走幾步,越過一個腐朽的樹樁。
依稀間,赫拉克勒斯好像還能看到,這裡在數千上萬年前應當是一處風景秀美的古樹林。
在那個時候,風聲一至,千千萬萬棵楓樹齊齊作響。
或許住在這裡的人會獨自在風中起舞,對著草木訴說起自己的心聲。
微微搖頭,將這些依托想象構築出的舊日景象從腦海中抹除。
麵對著眼前那荒涼破敗的土地,大英雄也無計可施。
這裡什麼也沒有,更不要提靈界‘真正的入口’。
甚至半日前,赫拉克勒斯曾為此向安德求助,窺探此地過去曾經發生過的景象,比如黃金人類的下落。
那個所謂的入口或許就建立在在他們往昔的聚集地附近,隻要找到了那裡,大英雄就能找到正確的門戶。
然而聽到他的請求,木偶隻是遺憾的告訴他,這有些超出了它能力的範圍。
“你要知道,赫拉克勒斯——”
嘴巴一張一合,安德軀體上的木質碰撞聲清稀可聞:“近一個紀元以來,這裡一直是卡俄斯大地少有的禁地。”
“不是因為這裡盤踞著什麼可怕的生靈,也不是怕被奧林匹斯山的神王視為懷念泰坦的叛逆。隻是這片大地上存在著太多扭曲的規則陷阱,而原始神靈殘留的影響更是萬年不絕。”
“我沒法在這裡窺探舊日之痕,至少上一個紀元的不可以。”
“何況恕我直言,我不認為靈界會和黃金人類有什麼直接的聯係——我是說,那種對神靈平等的狂熱敬仰,已經完美到不像正常生靈的性格,他們給我的感覺與靈界格格不入。”
“靈界……應該不會把入口放在這種天性生來就被鎖死的生命旁邊。”
……
“呼……”
“或許是這樣。”
“如果有其他線索的話,我也不想尋覓黃金時代的痕跡……”
微微歎氣,沿著河道繼續向前。大英雄接受了安德的解釋,不過他也沒有放棄尋找的想法。
畢竟就像他說的,當下他也找不到其他的線索了。
又走了一會,一直走到河道的儘頭。
在這裡,赫拉克勒斯發現了一座同樣乾涸的池塘遺址。
而就在池塘的旁邊,普羅米修斯正半跪在地上,低頭研究著一塊破損的石碑。
“普羅米修斯殿下……你是在這裡有什麼發現嗎?”
沒想到之前分開的二人竟然在這裡撞見,大英雄不禁精神一振。
上前兩步,赫拉克勒斯望向那個古樸的石碑。
千萬年來的風化已經讓它的表麵變得圓滑而粗糙,少許文字也早已不再清晰。
不過就像前段時間發現的那幾座石碑一樣,無論是普羅米修斯還是赫拉克勒斯,他們都有複原上麵文字的辦法。
在先覺者指尖的滑動間,一個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符在石碑上麵浮現出來。
凝神細觀,大英雄希望上麵能有什麼有用的發現。
“……紅葉林……褻瀆……創造……”
“不用再看了。”
從地上起身,普羅米修斯打斷了赫拉克勒斯的解讀。
“這上麵沒有記載靈界的內容,實際上,曾經的黃金人類的確與靈界沒有什麼關係。”
“除了他們的君王疑似從夢境中獲得了靈界的知識以外,他們之間就隻剩下了創造者與被創造者的關係了。”
“至於這麵石碑……它上麵記載了某位‘褻瀆神靈者’的事跡。相比起黃金人類,她和靈界的關聯或許能更近一些。”
“瀆神者?黃金時代也有瀆神者嗎?”
聞言有些驚訝,在赫拉克勒斯從小受到的教育裡麵,黃金人類就是完美道德的代名詞。甚至在如今的人間,關於‘黃金’與‘完美’這兩個詞都存在著某種詞根與字形上的近似。
而麵對大英雄的質疑,普羅米修斯隻是緩緩搖頭。
“她確實被記載為瀆神者,但她並不是黃金人類。”
“這裡其實就是她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一處名為‘紅葉林’的古樹林。”
“在那個時代,這裡距離黃金人類的聚落並不遠,甚至這些長生種們還經常來這裡獲取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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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來的某一天,那位‘褻瀆神明者’永久的離開了這裡。而這片她曾經的居所,也在那褻瀆的力量下隱匿於無形。”
“褻瀆的……力量?”
眉頭微皺,隱約間,大英雄有一種既視感。
而在他胸前的衣兜裡,安德則直接提醒道。
“巫術。”
“如果說有什麼力量是被黃金人類認為是褻瀆的,那絕不是什麼肉體的力量,隻能是如同神靈般呼風喚雨的能力。”
“巫術正是這樣的力量,畢竟在那個時代,人間隻有人類這一個具備智慧的凡物,世間也還不存在繁多的超凡之路。”
“不過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巫術的源頭竟然這麼古老嗎?”
“黃金時代……褻瀆神靈之人……能被黃金人類稱作‘褻瀆’,證明那個存在絕非神靈,而她又能使用巫術……真是讓人意外啊。”
“我原本一直以為巫術其實起源於第二紀末,隨著魔網女神誕生而誕生。這樣說來,原來連她也不是巫術最初的發明者嗎?”
“那這位最初的發明者……又是誰呢?”
第一次遇到感興趣的東西,安德從大英雄的口袋裡緩緩爬出。
他望向地麵上的石碑,然而普羅米修斯隻是再次搖頭。
“不,安德,她就是最初的發明者。”
“或者不管她是不是發明者,她也一定是最初在人間展現過巫術力量的存在……”
神情複雜,舊日的回憶湧上腦海。
普羅米修斯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和兄弟二人還和睦的生活在一起。
當時的他高傲而自負,自以為看透了世情。
而現在,他是宙斯的囚犯,厄庇墨透斯則名列新神庭的通緝。
撐天的巨神更是片刻不得安寧,在西海的儘頭舉動蒼穹。
“赫拉克勒斯……你可能不知道,其實在那個時代,魔網女神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神。”
“沒有權柄,沒有領域,甚至在信仰興起前連獲得神力的途徑都沒有。”
“所以她被自己的父母打落天空,墜落到了人間的一角。”
“沒有人知道,她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成為魔網之主,巫師的源頭,創新秘法的先驅。黃金人類隻是遵照天神的旨意,排斥著這個‘褻瀆神靈’的存在。”
“這裡應當就是她的故居,是她生命最初成長的地方。”
“而她……赫拉克勒斯,或許才是與此地的‘靈界入口’可能存在關聯的那個人。”
一行幾人中,實則隻有後來的狄俄尼索斯沒有見過安德。
曾經在海眼之下,普羅米修斯就與木偶有過交流。
所以對前者的存在與部分能力並不陌生,先覺者抬手,示意安德用他特殊的儀軌照見此地過往的痕跡。
既然此地與魔網女神有關,那就試著找找對方留下的行蹤好了。
除非對方整整一個紀元沒有回來過這裡,不然偉大神力的影響雖然強大,但還不至於能順著時間的河流上下延伸,禁止後來者窺探此地未來發生的事情。
見此輕輕點頭,安德從大英雄的口袋中一躍而出。
探索本紀元中發生的事情嗎……問題不大,這本身也是他神格的能力之一。
戲劇,戲曲,它的存在就是對已經發生事情的再現,或是對從未發生事物的演繹。
窺探曆史,編撰曲目,最終衍生出真實的力量,這就是安德的手段之一。
所以沒過太久,一座繁奧的儀式便出現在了水潭邊的空地上。
木偶手指微微勾動,上百個紙人隨即在無形的絲線牽引下落到地麵,圍繞著儀軌跳起了舞蹈。
就好像一場神異的巫祭,在溝通著什麼東西一般。
默默注視,赫拉克勒斯等待著變化的來臨。
魔網女神……曾經不被視為神靈……褻瀆神靈者……紀元更替……
若有所悟,可回過神來又什麼都沒有。
往昔樹林的遺址上,模糊的影像漸漸成型。
······
嘩啦啦……
潭水潺潺,川流不止。
明月照耀在池水上,倒影有如一輪玉盤。
不知道多久之前的歲月,一身紅裙的赫卡忒邁著不大的步子,蹦蹦跳跳的躍過一根倒塌的枯樹,在月色下的空地上轉了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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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月亮女神捂嘴輕笑,眼底卻又有一絲羨慕。
在很小的時候,她也曾經向往過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可自出生的那一刻,月亮就被迫籠罩在了父親與兄長的陰影下。
千百年過去,許珀裡翁或許已經沉睡,赫利俄斯則淪為宙斯手下的小卒,她也終於找回了獨立自主的權利。
然而時至今日,塞勒涅已經做不出這樣的舉動了。
曾經的壓抑給她留下的痕跡很難褪去……至少現在還不行。
畢竟紀元更替還沒過去多久,青銅人類還活躍在大地上,儘管他們死期將至而不自知……
“呀——你乾什麼?”
“哈哈……你說呢(*▽*)?”
一聲驚呼,不知何時,紅裙少女竟然偷偷來到了沉浸在回憶中的月亮女神的身後,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一時間,沉悶的心情消失無蹤,笑容重新在少女的臉上浮現。
顯然,儘管故地重遊,可塞勒涅眉宇間隱晦的情緒並沒能瞞過赫卡忒,因為就在這裡,她自己同樣經曆過一個不完美的童年。
隻是相比起自己的朋友,赫卡忒從不是一個人,她還有一個會說話的石板陪伴,而塞勒涅卻唯有自己,……玩鬨了一會,不知過了多久,兩位永生不死的神靈並排坐在水潭旁邊的一塊巨石上。
池水沒過腳裸,月影與人影相互交錯。
望著本該由自己駕駛的月亮在天空上滑動,塞勒涅又不禁染上了幾分愁緒。
“赫卡忒……你說,那個偷偷跟了我們一段的西風之神會不會去找神王告我的狀啊……”
“我也算是偷跑下來的吧……雖然我和哥哥不一樣,我沒有分離神職,不需要神器輔助就能駕馭月亮……而且月亮本來也不怎麼強……”
“好啦,彆多想。”
“仄費羅斯?幸進小人,簡直不值一提。”
“你沒看他跟蹤的時候都沒敢真的隱藏蹤跡嗎?隻是做做樣子而已啦。”
“至於那個金毛……他連自己的事情都還搞不定,哪裡敢來找你的麻煩。”
“他現在巴不得少點事情,先把他自己當成寶的人類信仰收入囊中。”
“如果他敢來找你的麻煩,我就幫你教訓他一頓。”
“相比起來,你還記得我們路上遇到的那個黃金人類嗎?”
“嘖,我之前也沒想到,這個曾經老實的大叔竟然一直活到了今天,甚至活過了黃金白銀時代的結束,活過了他們造物者神庭的終亡……”
“塞勒涅,你知道嗎,雖然我沒有預言,可我的直覺告訴我,他與你,不,是與你的父兄間或許有著解不開的聯係。”
“也許總有一天他們會兵戎相見……彆這麼看著我,儘管赫利俄斯是中等神力,他還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但直覺嘛,不講道理的。”
“再說了,你跟他們關係又不怎麼好,難道你還會擔心他嗎?”
小腿晃動,在水麵打起陣陣水花。
赫卡忒對風神與宙斯視如無物,反倒是提起了那位最古的人王。
隻是在她的眼中,人王也好,人族未來戰職者道路的起源也罷,這些身份都不曾被她放在眼裡。
如果說對方有什麼是讓她在意的,那大概就是曾經雖然礙於神諭不肯與她接觸,卻又難以掩蓋的善良吧。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黃金人類……他們的善良讓我難忘。”
“但就是這種無底線的完美,又讓我覺得他們的毀滅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這個詞用在他們身上是多麼可笑啊,但我就是這麼想的。”
“塞勒涅,你怎麼看?”
思維跳躍,幾乎沒人能跟上赫卡忒跳脫的想法。
不過她也不在意,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塞勒涅都會跟著她繼續下去的。
“我不知道啊……”
“不過既然你這麼說,那他們就是罪有應得吧。”
果然,轉瞬間把赫利俄斯拋在腦後,塞勒涅也說起了黃金人類。
隻是她對那些人實在沒有什麼印象……所以她隻是溫和的笑了笑,一如那自天空上灑落人間的點點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