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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黑色皮夾克的男人站在酒店的走廊裡環顧四周,他身高一米九幾,手持雙槍眼神肅殺,腳邊是服裝精致但是瑟瑟發抖的男男女女,頭頂的音響傳來席琳迪翁的我心永恒,程理蹲在人群中心想這歌也太應景了,自己現在就應該找個充氣泳圈套在身上。
或許是程理身穿酒店工作服卻一直往客人身後躲避的無恥行徑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目光一凜,粗魯地把程理從人堆裡翻了出來。
“嘿!你!對就是你!你叫什麼名字?”
身旁的人目光彙聚過來,程理隻好結結巴巴地開口:“先、先生,呃,我的名字是……”
“噢得了吧我他x的不在乎,你過來!”
黑皮衣男把程理整個人提了起來,和菜市場裡被挑走的魚似的。程理發現對方的腦袋正在嘩嘩往外淌血,而他拎著自己肯定不是去什麼諾亞方舟。
實際上程理並不是這家酒店的員工,他隻是個沒身份沒工作沒未來的三無人員,唯一比流浪漢強的就是他自認有顆“上進”的心,所以當他偶然聽說隻要穿著這座酒店的工作服就可以在晚上十點溜進後廚吃剩菜,饑腸轆轆的程理在這座冰淇淋都要兩千塊的城市,花了三萬塊重金買了件假的工作服,準備以後每天晚上都來飽餐一頓。
這個絕妙的計劃已經實施三天了,今天程理正忙著消滅早餐剩下的小餅乾,外麵突然就槍聲大作,人類和《猩球崛起》裡的嗎嘍似的嗷嗷叫著往外跑。
聽到動靜的程理立刻離開後廚,跟著烏泱泱的人群向外湧去,眼看再過個走廊就能逃出去,突然背後竄出來個黑皮衣男,一邊叫著大家都蹲下不許動,一邊朝天花板劈裡啪啦打了一堆子彈。
這天殺的恐怖分子,希望二樓的人沒逝。
“先生你要帶我去哪裡啊,我隻是個站在門口對老爺太太們說歡迎光臨的門童而已啊!”
黑皮衣男人不為所動,程理急了,不就是偷了件衣服想混進來吃自助餐嗎!至於拉出去打靶嗎?至於嗎!
“先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異想天開來這裡蹭吃蹭喝的,你放過我這次好不好?隻要你放過我,你給我個數我以後翻倍還給你啊啊啊——”
轟鳴聲嗡嗡作響!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包圍了程理,他耳邊呼啦啦吹著風,陌生男人足下的鋼鐵外骨骼裝甲的功率猛然增強至100%,他竟在走廊四麵八方的牆壁間全速跳躍!
而程理隻是一個被他拴在手裡的氫氣球,東倒西歪的那種……
轉眼間兩人到達了酒店中庭的花園門口,四下靜得出奇,鑲著彈孔的花園大門緊緊鎖著,躺在地上的屍體不發一語,空氣中硝煙與血交融起舞,餘留死神陰冷的笑。
黑皮衣男手一鬆,程理就跪在地上大吐特吐。
我還是跑吧!
程理正要大叫救命,懷裡就被塞了塊熱乎乎的鐵,低頭一看,居然是一把手槍?
程理頓時熱淚盈眶,感情你不是要突突我而是要給我武器防身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你二……
“聽好了蠢猴子,”黑皮衣男指了指流血的頭部,“我的外部腦頭盔被人打爆了,沒有翻譯器你講的屁話我半句也聽不懂。”
能聽懂通用語的程理瞬間汗流浹背,畢竟在歌莉婭城,上流階層不僅人均兩三個外接電子腦,有的還熱衷於直接改造本腦,哪怕你說的是某個聽都沒聽過的偏遠部落的土話,超級計算機都能完美翻譯出來。程理實在大意,沒意識到眼下這位“上流人”大哥已然窮途末路。
“我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員我就是來蹭自助餐的,求求你放我走吧!”程理用通用語大喊,企圖感動對方。
“待會你打開門,走進去,我會在後麵掩護你!”
掩護你個頭啊!是把我人肉盾牌吧!雖然不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外麵的屍體總不是富豪在開慈善派對吧?
“我不行的我不行的……”程理搖著頭顫顫巍巍往回爬,在耳邊傳來清脆上膛聲的時候停下了膝蓋。
“站起來。”
程理默默站了起來。
“打開門。”
程理默默打開了門。
開門的瞬間程理緊閉雙眼抱頭蹲下,他感覺自己可能是卷入了什麼□□紛爭,甚至已經想象到了子彈如同洪水般襲來把他打成肉泥的樣子。如果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他覺得蹲著死的話或許痛苦能減少點。
直到程理感覺渾身血液都快停滯,他才敢小心翼翼睜開眼睛,發現僅有一隻羽翼豐滿的成年火烈鳥與他麵麵相覷,除此以外空無一人。
“蠢猴子!站起來,往前走!”
火烈鳥慢悠悠地踱走了,而背後傳來的威脅明明白白提醒著程理——
你沒幾分鐘可活了。
程理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走,和平民窟兩步一個垃圾堆不同,這裡的道路用漂亮的白色石磚鋪成,在中央螺旋散開形成花瓣般的凸起,泥地裡的黃色鬱金香如金子般閃耀,樹木鬱鬱蔥蔥枝頭還掛著露珠。
抬起頭,全玻璃屋頂下是人造日光燈帶,怪不得現在明明是午夜一點,整個花園卻如同沐浴在正午的陽光下。
平常在街道上隻能看到的灰蒙蒙的天,永遠下不完的雨和五彩斑斕的虛擬投影,程理忽然有些難過,他也想和這裡的植物一樣,在太陽底下痛痛快快活著啊。
“彆停下,繼續走!”
程理的文藝範轉瞬即逝,他不情不願地往前挪,心裡亂七八糟想著死在這裡好像也蠻不錯的。程理以前在黑工廠乾活那會,有個老工人說維斯達斯大酒店中央有個小“森林”,當時的大家都是沒見識的土包子,都以為老工人在吹牛,沒想到今天讓倒黴蛋程理以這種方式見世麵了。
“什麼?”
不遠處傳來人聲,程理的理智說死就死吧,膝蓋卻誠實地跪了下來,他匍匐前進躲在了一個高大的石塑後麵,抬頭五六米正好有個在潺潺流水的小型水池,水流的聲音掩蓋了他屈辱爬行的動靜。
“我真的沒聽懂你在說什麼。”
鑒於眼下這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槍的危情,程理決定偷聽下他們在聊什麼,運氣好的話還能把這段八卦編成笑話講給地獄的惡魔聽,他們心情好了沒準能少抽自己兩鞭子。
這麼想著程理緩緩探出頭,發現居然還是一個黑皮衣男!他跪在石塑前高舉著雙手,身旁丟了把手槍。
剛剛明明聽到是兩個人在說話?
“你的翻譯器壞了還是腦子壞了?我講的難道不是通用語麼?”
頭頂突然傳來嘶啞的合成音,程理這才發現原來另一個人,或者說生物就蹲在他背靠的石塑上!對程理來說,這簡直是羊旋風衝刺進入虎口啊!
我要死了,我絕對要死了。
程理捂住嘴巴僵在原地不敢動彈,眼前已然開始出現自己倒在血泊裡的幻相。不遠處飛來一顆碎石,砸在程理小腿上,他抬頭正對上黑皮衣凶狠的目光,而嚇破膽的程理根本沒有勇氣站起來。
我今天絕對會死在這裡!
眼見程理實在是個沒用的東西,黑皮衣男歎了口氣,隨後猛然暴起!華美的地磚瞬間下陷,腿上的裝甲彈簧似的把他運至半空,手中的扳機已然扣下,很快子彈就會連帶著程理、程理背後的石塑,還有石塑上的人一起擊穿。
要中槍了啊啊啊!
電光火石間,程理隻感覺背後的石塑輕輕晃了晃,頭頂飛下雪白的碎屑落到他用黑布做的劣質眼罩上,那個“生物”居然比皮衣男更快到達了半空——
下一秒,血液飛花般四散!
兩道豎型的刀影平靜如水般落下,精準無誤地切開了對方強壯的上半身肌肉和全自動手槍,唯一一顆來得及盛放的子彈打碎了程理頭頂的雕塑,接著這把忠誠的手槍因炸膛而爆裂,隨著主人齊齊栽倒在地。
爆炸的青煙喚醒了花園的噴淋裝置,人造燈帶儘數熄滅,細密的水珠自天而降。
程理現在好像一條半死不活的海龜,被名為恐懼和喜悅的海浪衝擊得無法思考,剛剛舉槍威脅自己的人已經斷成兩截躺在地上,但好像下一個就要輪到自己了。
不然裝死吧?有用嗎?呃,大概沒用吧……
黑影收刀入鞘,他轉過身麵對著程理,程理這才看到對方戴著輕薄的外接腦頭盔,頭盔上的顯示屏畫著“^^”的符號,鬼知道是這到底是表示友好還是單純的惡趣味。
看到程理的臉,黑影明顯愣了一下,輕輕地感歎了句世界真小。
“好吧,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s,如你所見——”黑影突然在程理麵前單膝下跪,好像死神要把名為“長眠”的戒指鑲入他的指間。
“是個賞金獵人。”
透過頭盔上那細微可見的光帶,程理終於看清了黑影,或者說s的模樣,他穿著自己從沒見過的奇怪緊身衣,肩膀寬而削瘦,巨大的腰部外用機械骨骼延伸到脊椎和脖頸,腰後彆著槍,淺藍色的燈帶隨著他的呼吸明暗起伏,跨部往下是純黑的金屬義體,左右兩側的大腿各裝有一個刀鞘,想必剛剛切開敵人的利刃就是從這裡出鞘的。
“你叫什麼名字?”
程理看著s身上鱗片般的裝甲,恐怕他身體的改造率超過了70%,糟糕的是有真實的統計數據證明——身體改造率和精神疾病的發病率呈正比例增加。
也就是說,這人多半是個精神變態。
哈哈,我命休矣。
程理用僅剩的眼珠向上一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