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維爾的左臂本就受傷,此時被男孩死命拽著更是像墜了鉛球一樣。
強忍住疼痛,吊在樓沿邊的路加維爾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他扣在鋼筋上的右手猛然一個用勁兒,手腕隨之發出‘哢嚓’的聲響。
——路加維爾竟然拖著懷裡的孩子,蹬著外牆又艱難地攀回了樓層裡!
然而,第二輪爆炸緊隨其後!
力竭跌倒的路加維爾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被二次爆炸掀飛的鐵皮門板和炸裂的碎石塊就‘轟隆’砸向了他們的頭頂!
[滴滴滴]
恍惚間,路加維爾聽見了熟悉的係統提示音,緊接著他驟然發現迎頭襲來的熱浪和衝擊感全部消失不見了!
【您購買的氮氣防護盾已生效。】
路加維爾睜開眼睛就發現抬頭看去,震驚地發現轟然砸向他的鐵門和他之間明明沒有什麼阻擋——可那些碎石鐵片卻像是被什麼擋住了一樣、詭異地懸浮在了空氣中、硬生生的沒有砸在他身上。
【還看什麼看,快點想辦法躲一下!】
係統焦急的聲音在路加維爾耳邊響起:【還有15秒防護盾就要失效了!】
狼狽撐起身的路加維爾一下就笑了起來,這一笑牽動了路加維爾右脖頸被劃出的傷口,疼得他笑容不倫不類的:“哈!”
係統急眼了:【你還笑?!】
路加維爾從來沒覺得係統單調的機械音這麼好聽過,他壓抑住痛呼,抱緊懷裡嚇哭的孩子,掙紮著重新站了起來:【謝了,統子。】
周圍的去路已經被塌方堵死,路加維爾夾在被炸開的窟窿和即將轟下的炸碎後高速破片之間,他躲無可躲。
路加維爾腿上也受了傷,但他一秒都不敢耽擱地再次撈起了哇哇大哭的孩子。
路加維爾用另一隻手攀住豁口裸露的鋼筋探出樓外,他矮身勉強撞進了被炸得嶙峋的豁口側邊凹陷裡!
“彆動!”
路加維爾忍著痛用手護住男孩的後腦按進自己懷裡。他低喝了一聲不斷掙紮的男孩,緊抱著他極力蜷縮成一團。
“轟隆!!”
幾乎就在路加維爾剛停下動作的同時,在他周身展開的氮氣護盾就支撐不住地潰敗消失了!
下一刻,仿佛靜止的時間重新流動一般,無數被截停的碎石鐵片全部轟然掉了下來!
“砰——!!”直徑足有半米的門板碎塊率先掉落,鋁合金門板迎頭拍下,不規則的邊緣直插進了牆體、地麵裡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橫飛出半截的門板整個刮過路加維爾半邊身上,路加維爾還沒好全的傷口被直接刮裂,鮮血之前流了下來幾乎要染紅他整個袖管:“嘶”
“嘭!嘭嘭!”隨之而來的衝擊碎片和石屑磚塊有的在門板上砸出來悶響,有的則是劈裡啪啦的掉在了地上,把樓體豁口附近的瓷磚砸出了一片片的蜘蛛網。
有一部分濺落碎石砸到了路加維爾的身上,但所幸被氮氣護盾卸去了大部分動量,並沒有造成很大的傷害。
路加維爾懷裡的男孩似乎被嚇傻了,原本‘嗷’得一嗓子響亮的哭嚎憋在了嗓子眼裡,憋得他滿臉通紅,也沒敢哭出聲。
路加維爾疼得直冒冷汗,眼前都犯金星似的發暈。劈裡啪啦的濺落聲裡,路加維爾顧不上看他,他強憋住一口氣一手緊攬住男孩,一手則死死的扒住了裸露的鋼筋。
不知道過了多久,第三輪爆炸的餘波才徹底停歇,也許是十幾秒,也許是半分鐘,也許是漫長的半個世紀。
塵埃飛濺,喉頭瘙癢,‘嘭嘭嘭’的濺落聲消失時,路加維爾控製不住地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統子,這就是你說的威力要比正常c4炸彈小得多?】
混凝土石灰硌進了路加維爾被鋼筋刮爛的傷口裡,他本來失去知覺的後背此時更是火辣辣的疼痛了起來。
【那當然——】
說到最後,似乎是見到路加維爾的慘狀,係統的聲音逐漸變低:【不然三枚同質量的塑|膠炸彈下去,你早該就隻剩下骨灰了】
路加維爾啞然:【好吧?】
沒再和係統鬥嘴,路加維爾重新把精力放在了眼前的困境上,好在他先前的估算並沒有錯。
豁口凹陷處裸露的不規則牆體和鋼筋,成了阻攔路加維爾被炸出樓體的最後屏障。
鋁合金門板直接橫插出了被炸出來的牆壁豁口裡,成了現成的盾牌。
——要是路加維爾剛才沒能借著氮氣護盾的間隙躲開,他和懷裡倒黴的小孩能直接被這扇門板給懟飛出去。
當然,現在的情況也說不上好就是了。
路加維爾竭力向後背靠著堆積在坍塌口處的混凝土塊和磚石,他麵朝著漆黑的夜空,雙腿從窄窄的樓沿邊緣垂落。
——被堵死的通道和樓沿之間的距離堪堪一掌,路加維爾全身緊繃地僵坐著,生怕一動彈就會直接栽下樓去。
但好歹暫時安全了。
路加維爾壓抑著吐出了一口氣,稍稍放鬆了一下緊繃的肌肉。
他低頭看向懷裡已經嚇得直打哆嗦的小男孩:“彆哭了,很快就會沒事的?”
夜幕下,路加維爾隱約間聽到了發動機的轟鳴聲,他抬眼望去睹見遠處的街道上,似乎有一條模糊的猩紅光線飛速掠過。
在街邊的路燈隱隱的光照下,隻能看出一個大致的移動黑色輪廓。
很快,那道模糊的黑影便駛出了路加維爾的視野,消失不見了。
西慈善醫院爆炸發生的時候,紅羅賓提姆的夜巡正在步入尾聲。
淩晨三點過半,連一向活躍在夜晚的哥譚罪犯們都少了不少。
紅羅賓坐在一棟高樓的屋簷上,看了眼手裡仍然沒有動靜的頻道,他摸出來了腰間的醫療噴霧看了看:嗯,這個點,路加應該下班了?
既然如此,要不然現在就去找他好了,萬一碰到了還可以把噴霧給他。
提姆剛打算收起來通訊器,他腰間的通訊器就滴滴滴的響了起來:【西慈善醫院發生連環爆炸】
給了線人一筆不菲的報酬後,傑森·陶德就立刻驅車前往了西慈善醫院。
然而,他剛驅車抵達西慈善醫院所在的街區就聽見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紅頭罩停車望著遠處陡然冒出接連火光的醫院,他在‘繼續前往調查,但可能碰見老蝙蝠’和‘打道回府,等風頭過去後再來調查’之間猶豫片刻。
傑森搓了搓後脖頸,重新擰動油門,改裝摩托車像是一條黑色亮線一樣穿梭在前往西慈善醫院的公路上。
西慈善醫院五樓邊緣。
“嗚嗚嗚,大哥哥你流了好多血,你是不是要死了啊”小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他剛才嚎得嗓子都啞了,現在哭得跟野貓似的。
“死不了的,你放心吧。”
路加維爾安慰了快嚇抽的小男孩一句,哪怕要死,他也得先把這個被自己牽連的孩子給救下去再死。
現在是二月末,沿海哥譚的海風淩冽,更遑論本就要比白日更冷一些。
此時,路加維爾坐在五樓樓沿的邊緣,不知道究竟是因為降溫,還是由於流血過多的失溫,他隻覺得渾身都麻木了。
——路加維爾甚至感覺不到抱著小男孩的那隻手的存在,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咬著牙硬挺。
但問題是,這樣掛在樓沿上半死不活的狀態他確實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路加維爾想要掏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但麻煩的是,此時路加維爾的右手死死撐住鋼筋固定著身體,以防不慎墜落下樓,而他抱著小男孩的左手手背都繃出了青筋,根本騰不出手去拿手機。
【啊,果然不是錯覺】
路加維爾心裡和唯一還能和他聯絡的係統嘟囔說:【我果然有點倒黴過頭了吧——無論是突然冒出來的手術,還是這個跑出來的小孩子】
一向會搭腔的係統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沒有理他,路加維爾打了個寒顫,他忽然覺得好像有一點冷。
路加維爾的左臂已經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感覺了,但是他的右腿卻能感覺到一種失溫的冰冷——這讓他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
一開始,路加維爾還能感覺到有溫熱的血液,順著溫貼著他的腳踝濕漉漉流淌下去。
但是現在,路加維爾卻隻感覺到一種黏濕冰冷的麻木感,連之前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也消失不見了。
路加維爾臉上難得沒有了笑容,他深呼吸一口氣,竭力向後撤了下身子,維持住先前的姿勢,強撐著攬住懷裡的孩子,儘可能地靠近身後被堵死的豁口。
【統子,怎麼辦?你有什麼辦法嗎?】
路加維爾沒問為什麼係統忽然沒了聲息,而是再度嘗試著向係統求助說:【我好像快撐不下去了,你有辦法救這個孩子嗎?】
【你等一下】
係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這讓路加維爾緊繃的肩膀稍稍塌了下來,他懸著的心都像是在海裡找到了浮木一樣安定了許多。
【放心吧】
過了一會兒係統回來了,它的聲音在路加維爾的聲耳邊響起:【我檢測過了,重要觀眾】
係統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咻’的一聲在寂靜黑夜裡,分外明顯的破空聲就吸引了路加維爾的注意力。
下一秒,路加維爾旁邊的牆體上就‘啪嗒’的鑲嵌進了一支爪鉤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