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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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年黎是在半個月後,方玉澤幾乎已經快忘記這個人。

說來也巧,那天方玉澤正好有個合作案要談,以往方玉澤談生意都是找個隱秘性高的私人會所,再不濟也是在酒店裡吃吃喝喝把生意給敲定了。

但這次前一天晚上方玉澤在酒局上多喝了兩杯,早上起來的時候胃裡一陣陣的攪合,好幾次去洗手間裡想吐卻又吐不出來,暈車的症狀也加重了,方玉澤隻能就近將合作商約到了公司一樓的咖啡廳裡。

咖啡廳的環境不錯,人少安靜,助理定了一個廳,落地窗裡正對著來來往往的大馬路。

大約談了一個半小時,合作案基本敲定,對方有些激動,非要請方玉澤中午出去吃飯,方玉澤靠坐在沙發上,推卻了兩句就懶得再開口,朝著助理使了個手勢示意送客。

助理和合作商繼續拉扯,方玉澤側目看向窗外,忽然瞧見路邊有個外賣員挺眼熟。

那人穿著一件深紅色的套裝,帶著頭盔,高大的身材擠在小電動車,在道路上熟練地來回穿梭,最後車子停在山莫集團門口,下車的時候雙腿修長。

方玉澤蹙著眉半天都沒有想起來這個人是誰,直到那人取下頭盔,俊朗的臉毫無遮攔的抬起來,方玉澤才從記憶裡將“年黎”這個名字翻出來。

他看見年黎從外賣箱裡拎出一個餐盒大步走進公司,前台的小姑娘紅著臉蛋,略帶羞澀的和他交流了兩句,將餐盒給收下了。

看兩人攀談的架勢,年黎不是第一次來這裡送飯。

方玉澤眯起眼睛,指尖輕點著扶手。

這時年黎轉過身,正好與方玉澤的目光相撞,他一下愣住了,耷拉在前台的手臂緩緩放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兩人對視了幾秒,方玉澤朝著年黎勾了勾手,年黎便乖乖地朝著門內走去。

直到年黎走進咖啡廳站在方玉澤身前,耳廓都燒的紅了個透。

咖啡廳的空調開的冷,方玉澤翹著腿坐在咖啡廳的真皮沙發裡,筆挺的西裝褲蹭起來一些,露出骨骼分明的腳踝,鼻梁上帶著副金絲眼鏡,單手撐著額角,不顯山露水的望著。

那模樣簡直高雅的沒處挑,要風度有風度,要氣質有氣質,彆說是年黎了,誰對上方玉澤的眼睛都難免被壓得幾分自行慚愧。

“方先生,您好。”年黎低頭打了招呼。

方玉澤點了點頭,看著年黎衣服上印著的“雲六餐廳”的幾個大黃字,問:“換了新的工作?”

年黎也看了一眼衣服,說:“是。”

方玉澤又問:“怎麼不在之前的酒店工作了?”

這話一出雙方都沉默了。

方玉澤也意識到不妥,半個月前他們倆在酒店裡鬨出這樣的事情,雖然方玉澤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外人,但是後來折騰了那麼一大通,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來那晚發生了什麼事情。

酒店的經理不敢得罪方玉澤,隻能將年黎這個燙手山芋給處理了。

年黎要麵子的說:“我想換個新工作。”

方玉澤取下眼鏡扔在桌子上,揉了揉眉心繼續問:“在送外賣?”

年黎說:“是餐廳的服務員。”

方玉澤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問:“剛剛那頓飯是送給女朋友的?”

年黎愣了下,眼睛定定的看了方玉澤好幾秒,才說:“那是送給方先生您的。”

這下輪到方玉澤愣了,他緩緩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目光凝在年黎臉上。

年黎又說:“方先生,我每天都來給您送飯。”

方玉澤皺起眉頭,目光繞過年黎看向了站在最前麵的助理,助理立刻說:“方總,我向您請示過,您說不用。”

方玉澤這才依稀想起來,之前助理提過有人來給他送飯,方玉澤沒有當回事。

給方玉澤送東西的人太多了,一個午餐實在拿不上台麵,方玉澤就讓助理自己處理了。

方玉澤問:“送多久了?”

“半個月。”

“為什麼天天給我送飯?”

年黎沉默了幾秒,說:“上次方先生說喜歡我做的飯菜。”

方玉澤沒有說話,盯著年黎看了一會,

大中午還是熱,應該是跑的太急,年黎額角的發都被汗濕,貼在額頭上。

瞧著這小子眉頭微垂,毫不掩飾失落的摸樣,方玉澤忽然垂下眼睛笑了。

他覺得這人可真是又傻又軸,大熱天去餐廳裡當服務員,一個月能賺多少?三千?四千?少的可憐,即便是這樣還是不要他的錢,真是個死腦筋。

並且是個人都能想到,他方玉澤最不缺就是山珍海味,隻有他才會將方玉澤隨口的一句話當真。

正好方玉澤昨晚喝了點酒,胃裡不舒服,便對年黎說:“把你帶的飯拿來我嘗嘗。”

這話一出年黎像是得了皇上的恩典,眼睛發光的應了一聲好,將放在前台的餐盒拿了過來,腳步快的生怕方玉澤下一秒就後悔。

打開餐盒裡麵是很清淡的飯菜,一葷兩素,還有一份熬得鮮亮的魚湯。

魚湯的味道一出來,方玉澤感覺一上午都在翻滾的胃奇跡般的平複了下來,他拿起湯勺嘗了嘗,熱湯剛入口,還沒有品出來個大概,就聽見對麵按耐不住的問:“方先生,味道怎麼樣?您喜歡嗎?”

“咳咳咳咳”

剛想開口方玉澤就被嗆著了,掩著嘴巴咳的不停,年黎比助理還手忙腳亂,又是給方玉澤倒熱水,又是給方玉澤拿紙巾。

溫水入喉,方玉澤用紙巾捂著嘴,勉強壓製住嗓子裡的咳意。

年黎坐在方玉澤對麵,有些緊張,看見方玉澤好些了才輕聲問:“方先生,我做的飯不合您的口味嗎?”

方玉澤清了清嗓子,說:“還不錯。”

不過是方玉澤隨口說的一句話,年黎眼裡一下就溢出了笑,說:“方先生如果您喜歡吃,我以後天天給您送。”

方玉澤喝湯的手停住,看見年黎臉上蓋不住的笑意,眯了眯眼睛,淡聲說:“不用麻煩。”

然後方玉澤看見年黎嘴角的笑僵了一秒,隨後跟敗了的花骨朵似的,嘴角向下,再也笑不起來了。

“好,方先生”

方玉澤輕舀著魚湯,沉默的觀察著年黎的表情。

過了一會,方玉澤又問:“公寓怎麼樣?”

年黎很誠懇的感謝道:“很好,謝謝方先生。”

方玉澤說:“當時在拍賣會隨便買的,我還沒去看過,改天去看看。”

下一秒年黎立刻抬頭,跟著問道:“改天是什麼時候?”

方玉澤望著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年黎也意識自己說的有些急,解釋著說:“我的意思是方先生如果要來提前說一聲,我好做準備。”

看著他局促的樣子,方玉澤不動聲色的問:“想讓我去?”

年黎沒有任何猶豫,點了點頭。

方玉澤輕笑了一聲。

不得不說這種一句話就可以操控人心的感覺很不錯,年黎年輕單純,從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方玉澤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年黎在意他,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開心或失落。

方玉澤並不討厭這一點。

相反的這讓方玉澤與生俱來的強大占有欲和掌控欲得到了很大的滿足,他甚至不在意年黎這麼殷勤的目的是想要從他身上得到金錢還是感情。

況且這小子高大帥氣,穿著一身廉價褶皺的餐廳製服也像是超模穿巴黎世家破爛風高定,壓製不住的冒英氣。

誰會拒絕一個頂級帥哥像狗一樣圍著自己轉圈圈?

方玉澤也不能。

隻不過方玉澤比年黎城府深得多,即便是他打心裡對年黎這種諂媚很受用,麵上卻不露半分。

他品了口咖啡,慢悠悠的說了一個字:“好。”

年黎又被哄得暈頭轉向,臨出門的時候砰的一聲一腦袋撞到玻璃門上,撞得鼻梁子通紅,把服務員嚇了一跳,一直問他有沒有事。

方玉澤望著他虎頭虎腦的背影,難得一見的笑了,覺得逗小狗真好玩。

後來幾個星期年黎依舊每天給方玉澤送飯,卻連方玉澤的麵都沒碰上。

方玉澤想加盟一家國際連鎖商場,項目推進的不順利,每天忙的他暈頭轉向,年黎送來的午餐要不是喂到了助理嘴裡,要不就喂到垃圾桶。

周六晚上張溪瀾生日,方奎隆舉辦了一場晚宴,宴請了商界各路名流前去慶生。

不趕巧,那晚上方玉澤有個推不掉應酬,被方奎隆電話轟炸回老宅的時候已經喝得路都走不穩。

正是晚宴結束之際,車停在方宅鐵門外,隔著老遠就聽見宅子裡的熱鬨,方玉澤靠在位置上睡著了,司機輕聲喊了幾聲他才迷迷糊糊的從車裡走出來。

腳下打飄,方玉澤下車的時候險些絆了一跤,被司機扶著緩了好久,才一個人走進方家大院裡。

越往方宅裡麵走越熱鬨,賓客還沒有散,穿著禮服成群的站在方宅的露天草坪上寒暄。

也不知道是誰先看見方玉澤,聲音驟然一靜,幾人反應快一些,立刻將胸口的名片拿出來,點頭哈腰的朝方玉澤介紹自己。

商圈裡不管是打著什麼名頭的宴會,目的就是社交,前來參加宴會的人為張溪瀾慶生是虛的,來見方玉澤這個方家掌權者才是真的。

方玉澤沒精力應對這些人,隨便找了一個沙發坐下了,手撐著額頭揉太陽穴。

大多人都識趣,看見方玉澤狀態不好便不再上來,可偏偏就有那一兩個不識趣的。

“澤哥,好久不見!”帶著酒意的聲音響起。

來的人是李家的公子李敞,他喝得醉醺醺的坐在方玉澤斜對麵的沙發上,翹著腿一身的紈絝相,手裡拿著的香檳杯恨不得要舉到方玉澤身前,要和方玉澤碰杯。

彆人的賬方玉澤可以不買,但是李家的賬方玉澤多多少少還是要給。

方玉澤笑了笑,拿起一旁的香檳杯和李敞碰了一下,回道:“好久不見。”

“是啊,澤哥,上次見你還是前年祁方焱生日宴上,那次你身邊圍了太多人,我想找你說話都排不上。去年祁哥的生日宴你又沒來,說是去美國談生意了,這樣一算,我們差不多快有兩年沒見了。”

方玉澤壓根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李敞,隨便點了點頭說:“恩。”

李敞喝了點酒,那個話嘮的嘴更是閒不住,坐在方玉澤的旁邊絮絮叨叨地說,一會說方玉澤一個人撐起山莫集團真不容易,一會又說他現在被他爸按頭進了李氏集團,大小當了一個經理,可給他忙壞了,晚上連出去喝酒的時間都沒有。

整個宴會的過程裡,彆人想擠進去給方玉澤遞個名片都難,李敞卻用來說廢話,方玉澤也偷了個清閒,坐在沙發上吹著晚風醒酒。

“說真的,澤哥,我現在才知道集團有個執掌大局的掌舵人有多重要……”

“澤哥,我是真佩服你……方家這麼多年全是靠你撐著……”

“我們李家也是全靠著我爺爺才走到了今天”

“隻可惜我爺爺年紀大了,我們這一輩又全是廢物,好不容易培養了一個繼承人現在人又沒了”

“哎,對了澤哥,你知道我們家發生了什麼事嗎?”

方玉澤望著遠處,沒上心的應了一句:“不知道。”

“李曜馳這個名字,你有沒有聽說過?”

“沒。”

這下李敞可說的來勁,他朝方玉澤的方向湊了湊,跟八卦彆人家的事似的毫無保留的和方玉澤說:“他是我的堂弟,我們李氏集團內定的繼承人,八歲就會四國語言,十歲就能評估出一套完整的金融前景報告,人長得還特彆帥,我爺爺從小就看好他,把他送到了美國培養,就等著他回來繼承家業,誰知道最關鍵的時候,人出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現在我爺爺一病倒,集團都亂成一鍋粥,一個能管事的人都沒有……就我那小叔,平時看著挺厲害,接管了集團才三個星期,虧了這個數!我爹天天在家裡愁的頭發都白了,罵我不學無術”

“澤哥,你都不知道啊,再找不到他我就要瘋了我們李家要完了啊”李敞一邊說一邊將頭發都抓成了雞窩。

方玉澤這才想起來祁方焱和他提起過這件事,當時他想幫著找找,卻被他那表弟好心當成驢肝肺。

想到這裡,方玉澤眸色黯了黯,他倚在沙發上,等著李敞抱怨的差不多了,再次慢慢的問:“有照片嗎?我幫你找。”

李敞比祁方焱單純的多,也不懂得提防人,一聽方玉澤願意幫他找立刻感激的連連點頭,說:“有有有!正好我手機裡有一張和他的合照。”

說著李敞就開始劃拉手機,點開一張照片舉到方玉澤眼前:“澤哥,你看,這個就是李曜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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