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雞不算肥,大概有四五斤重,去掉毛和內臟隻剩下三斤多的肉。
陸母下的廚,因為陶鍋沒辦法燉,隻用最簡單的辦法燉了一大鍋白菜蘿卜雞肉湯。
盛菜的時候,挑著菜給田家盛了一碗,陸遙看不下去,撿了幾塊雞肉放上,被陸母瞪了一眼,罵他是傻子。
剩下的雞湯盛了一陶盆,外麵天氣好大夥直接端著碗筷坐在院子裡吃。
趙小豆和趙小年早就饞的直流口水,上次吃肉還是去年秋天,大兄在山上獵了幾隻野兔子。
兔子肉有很重的土腥味,趙北川廚藝也一般,做的來的味道很難吃,不過還是讓兄妹三人啃的乾乾淨淨,一點都沒浪費。
陸遙也饞肉,自打穿過來到現在一頓肉都沒吃過,啃草都快啃成兔子了,可碗裡的菜多肉少,他也不好意思光挑肉吃。
沒想到趙北川把兩隻雞腿全都夾到了他的碗裡,“你多吃點,補補身體。”
“嗯……”陸遙抿著嘴點頭,心裡樂開了花,這小子還挺知道心疼人呢~
陸母舍不得吃肉,隻撿了雞頭、雞爪子這種地方啃,倒是小年和小豆吃得滿嘴流油。
趙北川給丈人倒了一碗黃酒,自己也倒了一點,兩人邊說邊聊。
一碗酒下了肚,陸廣生的話多了起來,“大川啊,蓋房子這事彆著急,爹雖然沒彆的本事,但瓦工這一塊可以說誰來都不好使!”
陸母拿手偷偷掐了他一下,喝點酒嘴上就沒有把門的了。
“你掐我乾啥?掐我也是誰來都不好使!”
趙北川失笑道:“哎。”
“我這雙眼就是尺,什麼樣的房子我隻要瞄一眼,就能給你蓋出來!”
陸母翻了個白眼,心想自家豬圈蓋了兩年都沒蓋上,還吹牛呢。
小孩們吃飽飯就跑去玩了,隻剩下大人坐在一起閒聊。
喝到最後陸廣生開始跟趙北川互掏心窩了。
“大川,你是個好孩子,爹當初一眼就相中你了,陸遙這孩子被我們慣的有些嬌氣,他有啥不好的你多擔待些。”
“放心,他哪都挺好的。”趙北川餘光偷看了眼還在啃骨頭的小夫郎,微微翹起嘴角。
“他啥樣我當爹的還能不知道?要不是性格不好哪能耽擱這麼久嫁不出去,還總想著當舉人……”
“啪!”陸母給了陸廣生一拳,“差不多得了!”
喝點貓尿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差點把兒子以前的事說出來。
陸廣生愣了愣,想起來這事說不得,擺了擺手道:“不說了,都在酒裡了。”
喝完酒陸母便拉著他要走,陸遙住在彆人家也沒辦法留二老住下,隻能送兩人離開。
送到村口陸母便不讓他送了,抓著陸遙的手問:“你跟鎮上那個秀才真斷乾淨了?”
“嗯,上次跟他說明白了。”
“這件事你彆跟大川說,男人再體諒你對這種事都介懷。”
“我知道。”
陸母從懷裡又掏出那一吊錢塞給他,“這錢你拿著用,蓋房置辦家具哪都需要錢,不夠也彆去家裡借了,讓你嫂子看見又得鬨氣。”
“哎,我明白。”
目送著兩個老人走遠,陸遙才轉身往回走。
走到大門口時見趙北川正蹲在院子裡刷碗,他挽著袖口露出結實的手臂,寬闊的後背配上流暢而狹窄的腰線,看起來就厲害的樣子……
陸遙忍不住臉一紅,說起來他們可是正經夫夫,但卻一直沒能圓房。
一是條件不允許,帶著孩子住在彆人家裡,根本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二來趙北川似乎對他很冷淡,幾乎都不怎麼說話。
這是沒開竅呢,還是沒看上他?
趙北川聽見腳步聲轉過頭,“回來了。”
“嗯,碗放在那我刷吧。”
“刷完了。”
陸遙彎腰去拿碗時,兩人的手臂不小心貼在一起,溫熱的觸感燙的他手一抖,差點把碗扔出去。進了屋一邊唾棄自己沒出息,一邊遺憾剛才怎麼不多貼一會。
趙北川甩了甩手上的水,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
剛才陸父說的話雖然隻說了一半,但他也聽明白了,陸遙之前想要嫁給那個書生。
心裡忍不住泛起酸澀,如果現在開口和離……算了,他病才剛好還是不要提了,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趙小年和趙小豆出去玩了一天,回來洗了洗腳倒頭就睡。
屋子裡點了一盞小油燈,趙北川坐在地上搓草繩,繩子用處多,秋天可以拿來綁莊稼,冬天可以拿來綁柴火。
陸遙晚上吃的有點多了,這會撐得胃裡不舒服,坐在炕上看著他搓繩子。
先將草分成兩股,然後用力攆搓,那兩股草便自己糾纏在了一起。一邊搓還要一邊往裡加草,這樣搓出的繩子長度才夠用。
趙北川的手很大,手指又粗又長,上麵布滿老繭,陸遙想起自己那天燒的稀裡糊塗,抓著他的手啃了一口,硬邦邦的有點硌牙。
看了半個時辰,陸遙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你還不睡嗎?”
趙北川手一頓,以為自己點著燈影響陸遙休息,放下手裡的活計道:“這就睡。”
田家的炕有三米長,陸遙睡在最裡側,趙北川則睡在最外側,中間隔著兩個孩子仿佛是楚河漢街。
吹了燈,屋子裡就隻剩下呼吸聲。
黑暗中少兒不宜的畫麵在腦海裡翻騰,陸遙咬著被子扭動,心裡像是有團火在燒似的。
上輩子素了那麼多年,到死都沒嘗過男人的滋味,為啥這輩子合理合法沒人管了,還是嘗不到哇!
忍不住在心裡暗戳戳的罵,趙北川,你是不是不行?你就不能像個爺們似的,狠狠的把我撲倒,進行腰部運動嗎!
“你不舒服嗎?”趙北川突然開口。
“沒,沒有啊……”
“我以為你又發燒了。”
陸遙:……
對,他現在騷的厲害!
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誰叫他有賊心沒賊膽呢。
“沒事,快睡吧。”
不一會旁邊傳來輕輕的鼾聲,陸遙失落的吐出一口氣,這樣看著豬跑,吃不著豬肉的日子還得過多久啊~
翌日一早,趙北川起來開始清理自家的舊房子。
如果房子全塌了還好說,塌了一半就顯得有些為難。廚房那間屋子拆了可惜,不拆占著地方沒辦法蓋新房。
對門的趙光和隔壁田二哥還有後院的秦大哥都過來幫忙出謀劃策。
趙光指著廚房道:“要我說這半邊彆拆了,你把塌的那邊重新蓋上,應該能省不少錢。”
田老二擺擺手道,“新房套舊房,三年哭兩場,那可不吉利,還是都推倒重新蓋吧。”
倒是秦大哥是個穩妥的人,給了個折中的法子,“大川,你家這邊地勢寬敞,不如把房座往前挪挪,後麵的這間屋子也彆拆,留下來當成倉房,放些用不著的東西。”
趙北川一想,這個法子可行,還不用耽誤時間清理地皮。
“成,那我就聽秦大哥的,把地基打在前麵,後麵的房子我自己慢慢收拾,趕在冬天前能住進去就行。”
決定要蓋新房了,東西都得準備起來,首先是地基用的石頭,其次是黃泥做的土坯,乾草,還有木頭。
灣溝村地處群山之間,周圍都是土包山,想要找規整的石頭可不容易,舊房雖然有一些,但大部分埋在地下不好挪出來,趙北川朝村裡借了個木板車,打算去其他村子采石頭。
黃泥乾草這些東西多的是,至於上粱的木頭,隔天陸廣生和陸林送來了七根筆直的老油鬆。這木頭做房粱是最好不過的,耐用還不怕雨水泡。
兩人來了沒走,留下來幫著乾活,將坍塌的舊房慢慢清理乾淨,能用的石頭木頭挪出來,不能用的都堆到旁邊。
這期間陸遙也沒閒著,帶著兩個孩子去河邊撿石頭,小的石塊可以拿來填充地基縫隙,隻有地基牢固了,房子才能穩當。
趙北川又在村子裡請了三個蓋房的老瓦匠,兩個木匠,加上陸家父子,一共八個人。
瓦匠每日給二十文錢管一頓飯,木匠工錢貴一些,一日要三十文。
趕在農閒的時候,大夥都沒事做,也不嫌錢少,蓋上十天半個月就是四五百文呢。
陸父和陸二哥不要工錢,說多了陸廣生還著急,罵他把自己當外人。趙北川沒辦法,隻能找陸遙說這件事。
“爹和二哥不要工錢,我心裡總覺得過意不去。”
陸遙正在挑豆子,這幾天沒什麼事打算繼續做豆腐。“我爹就是那個脾氣,你不用想太多。等蓋好房子給他買兩壇子黃酒,他比什麼都高興。”
趙北川嘴唇動了動沒再說什麼,他不喜歡欠人情,等蓋完房子再找機會把錢結給嶽父。
豆子快挑完了陸遙見他還沒走,忍不住問:“還有彆的事嗎?”
“沒事,我乾活去了。”趙北川神色落寞的離開,心想陸遙果然還是不願跟自己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