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天想了太多少兒不宜的東西,晚上做了半宿春夢,醒來時喉嚨又乾又啞。
趙小年和趙小豆早已經起來了,正在院子裡喂小雞。
陸遙坐在炕上回味了一下,捂著臉忍不住唾棄自己膚淺,一副皮相就讓自己魂牽夢繞,太丟臉了!
換了條褲子,端著木盆悄悄去河邊洗衣服。
走到河邊時隱約聽見有人在談論自己,陸遙放輕腳步慢慢靠近。
“陸家小郎真如你說那般不知檢點?”
“那還有假!我親眼看見他和那秀才拉拉扯扯,還說非對方不嫁呢!”
“哎,可惜大川這麼好的人,竟然娶了個如此水性楊花的哥兒。”
“誰說不是呢,不過大川的脾氣你們也是知道的,眼裡容不下沙子,我跟他說完那臉色彆提多難看了,想來徭役回來肯定會休了他。”
“哐當!”陸遙把木盆扔在宋寡婦腳邊。
“哎喲!”宋寡夫嚇了一跳,剛要開口罵人見是陸遙,悻悻的閉上嘴,端著臉盆挪到了旁邊。
其他人悄悄打量著陸遙,低頭竊竊私語。
陸遙一邊洗衣服一邊琢磨,宋寡夫怎麼知道他跟許秀才的事?難不成昨天他也在麵食鋪子?
他和那秀才早就沒關係了,如今被他一傳兩人好像私定終身了似的。
越想越氣,本著寧可發瘋絕不內耗的心態道:“有些人啊,自己死了男人就惦記著彆人家相公,也不撒潑尿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宋寡夫一聽,手裡的棒槌摔進木盆裡高聲道:“你罵誰呢?”
陸遙皮笑肉不笑的說:“彆生氣嘛,我又沒提你的名,難不成你感同身受了?”
宋寡夫啐了一口,“你不用猖狂,等大川回來有你好看的。”
“那就不牢您關心了,就算大川休了我,也不會娶個沒人要的破鞋。”
“你罵誰破鞋?”
“你看你怎麼又急了?我又沒說你的名字,你總上趕著認下,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旁邊有人發出笑聲,沒想到這陸家小郎嘴皮子怪利索的。
“你!”宋寡夫氣的臉色漲紅,端著洗衣盆氣哄哄的離開了。
他一走,旁邊幾個看熱鬨的婦人也相繼離開,隻剩下陸遙一個人冷笑著捶打著褲子。自己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還能怕一群鄉野村夫?氣不死他!
不過話說回來,便宜相公不會真相信了他的話吧?
這個劍塚,嘴太欠了!
一想到自己心儀已久的“五花肉”,沒吃到嘴就被人惦記上了,陸遙心裡就一陣膈應。
洗完衣服回了家,趙小年跑過來說:“嫂子,有隻小雞不吃東西了,你快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陸遙晾上衣服跟著趙小年來到雞舍,角落裡果然蹲著一隻打蔫的小雞。
抓起來看了看,雞屁股沾著一坨屎,捏了捏雞脖子,雞嗉子裡一大坨沒消化掉的食物。
“你們喂的太多了,小雞撐壞了肚子,今日不要再喂食了。”
“哦。”兩個孩子點點頭,從他手裡小心翼翼的接過雞仔放回雞窩裡。
上午沒什麼事,陸遙開始琢磨做買賣的事。
這段時間他看出來,村子裡的百姓大多指望著田地生活,一年到頭也賺不了幾個錢,況且靠天吃飯,風調雨順還好,一旦鬨個天災人禍,全都得死翹翹。
陸遙是現代人的思維,總覺得這樣不是回事,但做什麼買賣又是個大問題。發明工具他不會,開店鋪沒有本錢,賣吃食倒是不錯,可賣什麼能賺錢呢……對了,豆腐!
昨天他去鎮上買豆腐,結果轉了兩圈沒有發現一家賣豆腐的,又在吃食鋪子裡打聽了一下,結果老板竟然連豆腐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讓陸遙驚詫不已,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朝代還沒發明出來,或是沒有傳到這裡。畢竟在他生活的那個世界,從古至今豆腐都是普通百姓常用的食物之一。
豆腐氣味清香,質地嫩滑,口感細膩,營養豐富。無論是涼拌、蒸煮還是烹炒味道都是非常美味。而且豆腐還有不少副產品,例如豆漿、豆皮、豆腐腦,就算是瀝乾水分的豆渣都可以喂牲畜,簡直是非常完美的食物。
做豆腐的方法也不難,上一世他關注過一個鄉村短視頻博主,那人專注於傳統事物的製作和傳承,陸遙無形中跟著學了不少知識,如今倒是能用上了!
越想越覺得可行,豆子的價格比粟米便宜,一鬥粟米能換一鬥半的豆子。
當地百姓大多把豆子做成豆飯,也有磨成麵做成豆餅子食用。
不過豆飯豆餅吃多了肚子裡容易生氣,腸胃不好的人脹痛難忍,所以隻有貧苦百姓才吃豆食,有錢的人家是絕對不會吃這種東西的。
豆子可以拿粟米換,還缺少磨豆子的石磨。
村裡倒是有一塊專門磨麥子的大石磨,每年秋收過後大夥都去那裡排隊磨灰麵。
很快陸遙就打消去村裡磨豆腐的想法,石磨是公用的,自己用一次兩次還好,做豆腐要天天用,時間久了彆人肯定有意見,不如自己花錢鑿一個小的。
除了石磨還有其他工具,例如過濾用的豆腐包,這東西可以用麻布代替,家裡沒有合適的,陸遙打算去鎮上買一塊。
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鹵水也是做豆腐的必備品之一。鹽鹵是煉製食鹽的產物,這東西有毒,在古代可不好買,隻能用石膏水替代。
雖然石膏點出的豆腐味道差了點,但價格不貴,這東西在藥鋪裡就能買到叫寒水石。
還有壓豆腐塊的槽子,這東西他自己做不來,得找人幫忙。
陸遙想了想,從箱籠裡數了一百文錢,跟兩個孩子打了聲招呼回了趟娘家。
時隔兩日又一次回娘家,陸遙挎著筐嘴裡哼著歌,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說實話穿越這段時間,他心中一直都是迷茫的,總覺得自己跟這個時代有隔閡。
雖然慢慢習慣了古代的生活方式,但始終找不到生活方向。
難道他以後真的要像村子裡的其他婦人那般,生兒育女依靠男人生活?
這個朝代哥兒跟女人一樣地位低下,夫家若是不喜隨時有可能被休棄。被休了的哥兒日子可不好過,娘家能容下還好,容不下隻能去庵堂裡了卻餘生了。
試問陸遙能忍受這種生活嗎?必然是忍受不了!所以做豆腐這件事給了他極大的鼓舞。
無論何時何地,生產力都決定了上層建築,自己有一番事業,就算趙北川真休了他,也能獨自生活的很好。
兩刻鐘後陸遙站在娘家大門前,這次不用敲門,大門是開著的。
還沒進院子就聽見裡麵傳來一陣爭吵聲。
“我知道娘心疼三弟,但這麼大一家子人,哪個不是張著嘴等著吃飯?他沒出嫁前您便向著他,如今嫁出去了您還是向著他,感情我們陸林是撿來的。”
“好了,春容你少說兩句。”陸林拽著娘子往外屋走。
陸母沉著臉道:“你彆拉扯她,讓她把話說完,還有什麼不滿的儘管說出來!”
胡春容聲音一滯,委屈的掉下眼淚,“娘說這話就是在戳我心窩子,打成親起您為我們操持家務,幫我們照顧娃娃,我豈能對您不滿?”
陸母神色稍稍緩和,“那你今日是鬨得哪一出?”
這件事的起因說來也不大,陸家原本有個舊釜一直放在倉房裡沒人用。
前幾日胡春容回娘家,見家中的釜破舊不堪,便想著回去把舊釜拿過來換上。
結果回來跟丈夫一說,陸林告訴她釜被三弟拿走了,他家的釜被他燒壞了。
胡春容心裡雖然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麼,今早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又聽見婆婆跟公爹說陸遙借錢的事。
頓時火冒三丈,要知道陸家可沒分家,錢都夥在一起的。也就是說她和丈夫辛辛苦苦賺的錢,被婆婆私底下接濟小叔子了!
氣得她跟丈夫大吵了一架,陸老太聞聲過來勸架,結果不勸還好,一勸反而加重了矛盾。
“您心疼陸遙,怎麼就不心疼心疼陸林,他瘸著一條腿跟公公出去賺錢,晚上回來累的腰都直不起來。”胡春容越說越委屈,捂著臉嗚嗚的哭起來。
陸母也紅了眼眶,“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何嘗不心疼老二。”
手心跟手背能一樣嗎?陸老太也知道自己太過偏疼陸遙了,可從小護到大的孩子,怎麼可能說不管就不管了。
陸遙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原來是為自己吵架呢。
得了,趁著熱鬨趕緊把錢還回去吧,省的老太太為難。
“娘,哥,嫂子,你們都在呢。”
屋裡陸林一見到他,神色不自在的咳了一聲,“三弟回來了。”
胡春容沒說話,她心裡還有氣呢,自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陸老太瞥了一眼三兒子,心道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個沒心沒肺的玩意。
“前幾天手頭緊,在娘這拿了一百文錢,正好昨天大川回來給了我家用,這錢就先還回來了。”
胡春容一聽抬起頭,見陸遙從懷裡掏出一吊錢遞給陸老太。
她有些意外的看向陸遙,這個小叔子的性格她太了解,打進門那天起就看出來,他是個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人。
錢還的這麼痛快,裡麵指不定還有什麼貓膩呢。
陸遙道:“我爹呢?”
“他還沒散工,有事啊?”
“是有點事。”
胡春容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一扭頭出了屋子,走到門口喊了一聲:“陸林,跟我去地裡乾活!”
陸林看著弟弟和媳婦左右為難,最後還是陸遙朝他擺了擺手,讓他趕緊去哄媳婦。
等人一走,陸母開口道:“你又想借啥?”
“嘿嘿,爹明日有空嗎?我想請爹去我那幫忙,不讓他白乾,人家給多少工錢我就給多少錢。”
陸母忍不住錘了他一拳,“你就氣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