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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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下次燒火彆一下添太多柴,不然還會燒漏。”陸林把陶釜換上,站在旁邊錘了錘殘疾的那條腿。

“多謝二哥。”

陸林愣了一下,心想老三出嫁後性格倒是隨和不少,不像以前那般四六不著。

“燒漏那個舊釜我先拿回去,看看能不能幫你補好,以後留著替換。”

“好,二哥你留下來吃完飯再走吧。”

陸林搖了搖頭,拎起陶釜欲言又止,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但看到弟弟脖子上的勒痕忍不住開口。

“老三彆怪爹給你找個這樣的人家,趙家雖然窮但人口簡單,上麵無公婆管束,弟夫又是個勤快肯乾的,隻要你倆好好過日子,以後肯定差不了。”

陸遙點了點頭,明白陸二哥的這些話是真心為他好。

原身眼高手低,性格倔犟,心裡還總做著舉人夫郎的白日夢,若真嫁了個人口複雜的家庭日子肯定不好過。

古代跟現代可不一樣,婆婆基本都是一家的掌權人,真要磋磨兒媳婦官府也是管不著的。

即便不是古代,上輩子陸遙的母親剛結婚的時候也吃了不少苦頭。

記得小時候母親就經常跟他念叨,年輕那會被他奶奶欺負。

陸遙的奶奶是裹過小腳的婦人,性格尖酸刻薄,他媽剛結婚的時候,老太太給她立過不少規矩。

天不亮就起床給一大家子做飯,每天喂豬喂牛操持一家子的吃喝拉撒,就連生孩子都沒辦法休息。

一想到那些婆媳矛盾,陸遙腦袋都大了,所以嫁到趙家他還挺滿意的,至少把釜燒破這樣大的事沒人打罵他。

“我先走了,有事你就回家,娘心裡總是惦記你的。”陸林背著陶釜離開。

他前腳剛走,趙家兩個小姐弟也回來了,看見陸遙正在刷洗新釜。

趙小年猶豫了一下開口,“你要是不會燒火,我可以幫你。”大兄臨走前囑咐她跟新來的嫂子好好相處,誰成想第一天嫂子就上吊了,都快把她嚇死了。

陸遙笑了一聲,“不用,你跟弟弟在外麵玩吧,一會水就熱了。”

趙小年沒走,反而壯著膽子靠過來幫陸遙折柴,趙小豆膽子小,依舊藏在姐姐身後不太敢說話。

不一會水燒開了,陸遙掀開鍋蓋,把碗架櫃裡的碗筷全都放了進去煮。

這個朝代沒有洗潔精,加上入伏天氣炎熱,碗上留下的食物殘渣難免會發酵。昨天喝粥的時候,他就聞到陶碗上有一股餿味,強忍著惡心喝完的。

泡上碗筷,陸遙去裡屋找到成親用的蓋頭包裹在頭上,又找了一塊布條係在臉上。拿起牆角的禿毛掃把,清理牆上的灰塵和蜘蛛網。

土牆年久失修,輕輕一掃,泥土劈裡啪啦的往下掉,四個角的蛛網清理乾淨,屋子裡已經煙塵四起。

趙小年和趙小豆跑出去借了鄰居家掃把過來幫忙,把塵土歸攏到一起,再一趟一趟的往外運。

陸遙餘光看著兩個孩子,心裡忍不住一暖。真是懂事又好相處的孩子,上一世這麼大的娃娃都是家裡的掌心寶,彆說乾活了,能好好吃飯睡覺都會被誇獎。

陸遙見他們乾的起勁也沒阻攔,從櫃裡翻出兩塊粗布替姐弟兩人圍上口鼻,以免吸入塵土。

清掃完裡外屋的牆麵,陸遙將臥室的家具擦乾淨,趙家的家具更簡單,一個五鬥櫃並兩個木頭箱籠,看著年頭都不少了,上麵的黑泥廢了好大勁才擦掉,露出裡麵原本的木頭色。

炕上鋪的席子也被他拎到外麵敲了敲,從裡麵掉出來不少虱子。怪不得渾身癢,想到虱子在身上爬,陸遙膈應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趁著外麵日頭好,乾脆把席子也刷洗晾曬。

隔壁的田二嫂子在院子裡喂雞,看見他在忙來忙去,心想這小夫郎還怪勤快的。

“忙著呢?”

陸遙拽下蒙臉的布巾,“嫂子,我收拾收拾屋子。”

“哎呦,大川可沒這麼細心,要我說家裡還得有個人幫襯才好。”

陸遙笑笑沒說話,他可不是為了便宜丈夫,以後自己要睡在這裡,收拾乾淨住起來才舒服。

今早回來的路上他思考了很久,穿越這件事且不論好壞,既然已經發生了,自己也沒有改變的能力,那就隻能坦然接受。

他自認沒有文韜武略,在這動不動就掉腦袋的封建社會裡,出頭難如登天,就算出了頭,不小心得罪權貴,小命也是說沒就沒。與其提心吊膽的活著,不如老老實實當個小老百姓,小富即安。

再一個,他也想見見自己的小相公,兩個孩子模樣都不醜,那人應該也醜不到哪去。

趙小年和趙小豆清理完屋裡的塵土跑出來問,“還有什麼需要我們乾的!”

“把被褥拿出來曬一曬。”

“好!”兩個孩子得到任務撒腿就跑,不一會扛著被褥出來。

趙家院裡沒有晾衣服用的竹竿,掛在院子的籬笆上得有人看著才行。彆看這被褥臟兮兮硬的像木板,一樣有人偷。在這個物資極度匱乏的年代,幾尺破布都是好東西,更彆說這樣大的被子。

陸遙讓兩個孩子搬了木墩坐在籬笆邊看著被子,自己則把廚房擦了一遍,洗乾淨的碗筷倒扣在窗台曬乾再放進碗架櫃裡。

鍋裡重新換了水,陸遙準備洗頭發擦擦身體,他都快刺癢死了。

不一會水燒開,舀進木盆裡兌上涼水,陸遙把頭發散開清洗。農家沒有洗發膏隻能用草木灰,洗完第一遍水都成了泥湯子,第二遍稍微好一點,第三遍才把頭發徹底洗乾淨。

不得不說古代人的發質真好,發絲又黑又亮,就是頂在頭上太熱了,陸遙打算一會偷偷剪下來點。

洗完頭就著水擦洗身上,大概是成親前一晚原身洗過澡,所以身上並不太臟,草草的擦了擦換上乾淨的衣服,坐在院子裡開始捉虱子。

虱子這東西是極惡心的,隻要粘上就能一直繁殖。他記得小時候也被同學傳染過,是大姐拿著篦子一點點幫他篦乾淨的。

想起大姐陸遙又忍不住鼻子發酸,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估計姐姐們會瞞著父母自己的死訊,不然老人家那麼大年紀肯定扛不住打擊。

悲傷的情緒很快就被虱子惡心的煙消雲散。

知道身上有虱子和親眼看見還是不一樣的,隨著一隻又一隻芝麻粒大小的虱子被他從頭發裡揪下來,陸遙恨不得拿繩子再吊一次!

田二嫂喂完雞出了門,眼下正值農閒,男丁出門服徭役,女人在家清閒了不少,幾個婦人夫郎坐在村頭的大榆樹下乘涼。

“田二嫂來了,快過來坐。”說話的是一個容長臉的小哥兒,他姓宋是個寡夫郎,膝下有個六歲的兒子。

田二嫂坐過去,他連忙湊上來問,“大川家的那個救回來了嗎?”

“救回來了,多虧我跟趙嬸子去的及時,再晚一刻鐘人就沒了。”

“嘖嘖嘖,剛成親就吊脖子,這是有多不滿意趙家。”說話的是另一個方臉婦人。

宋寡夫點頭附和,“他既瞧不上大川不如早早和離,吊死在人家算哪門子事?”

田二嫂子擺擺手,“話不能這麼說,那小郎許是轉了牛角尖,吊過一次就想開了,今天我看他收拾屋子呢,看起來是個勤快的。”

宋寡夫撇了撇嘴,心裡十分不屑。

他丈夫兩年前服徭役被山上的石頭砸死,官家隻賠了十兩銀子,這錢沒經他的手直接被婆母扣下了,說是留給孫子娶親用。

宋寡夫有心另嫁,卻也舍不得兒子和銀子,便想招個夫婿,剛好趙北川無父無母,是最適合的人選。

原本想著徭役結束就找人幫忙撮合撮合,沒想到讓那個姓陸的搶了先,氣的他好幾宿沒睡好,起了一嘴的燎泡。

趙北川多好的一個人啊,特彆是那副強壯的身體……光是想想就讓他就臉紅心跳。

“那陸家小郎真是不識好歹,要我說他這麼大年紀,能嫁出去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可不是,快二十了一直沒嫁出去,彆是有什麼隱疾吧?”

這群人話越說越不中聽,田二嫂子有些聽不下去了,起身回了家。

路過趙家的時候,見陸遙正給兩個孩子洗頭,趙小年和趙小豆紅著小臉,蹲在地上乖乖的等著陸遙衝水。

自打爹娘去世,兩個孩子就成了半個野孩子,哥哥雖然管著他們吃喝拉撒,但男人粗心很少給他們洗頭發。

趙小年今年七歲,小姑娘正是愛美的年紀,看見村子裡同齡的姑娘被娘親打扮的乾乾淨淨,說不羨慕是假的,如今她有了親嫂子,也有人幫她洗頭發啦!

“大川家的,忙著呢。”田二嫂子徑直走了進來。

“不忙。”陸遙趕緊把兩個孩子頭上的草木灰衝乾淨,讓他們坐在院子裡晾乾頭發。

“嫂子進屋坐。”陸遙把臟水倒掉,跟著一起進了裡屋。

田二嫂打量了一下屋子,雖然還是灰突突的但比之前乾淨了不少,屋裡也沒了難聞的氣味。到底是家裡有了主內的人,看起來也有些過日子的樣子。

“嫂子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就是過來瞧瞧有什麼能幫忙的。”

“忙活的差不多了,一會洗洗衣服。”

田二嫂子猶豫片刻道:“我看你也是個勤快善良的,你跟嫂子說說,那日你為何想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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