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雖已背了不少唐詩,但還遠沒到能出口成誦的程度。小家夥在屋裡冥思苦想了好久,才寫出一首平仄押韻的五言絕句。
他寫好後又去提醒弘晝,“你給雲安妹妹的生辰禮準備好了嗎?”
弘晝道:“我給妹妹唱歌吧,前段時間我跟額娘學了一首歌謠,挺好聽的。”
弘曆知道五弟會說話後就喜歡許各種歌謠小調,額娘和耿額娘唱過的,他都要跟著學,隻是唱的不怎麼好聽。
但弘曆也沒攔著五弟,說不定雲安妹妹會喜歡。
雲安周歲這日,睡醒後就換上了簇新的衣服,打扮得跟個小紅包似的。
用過早飯,年氏就帶著雲安去了福晉院中。
“我們的小壽星來了。”福晉一見雲安就笑起來,把她抱到腿上仔細打量。麵前的小娃娃剛出生時,連王爺都擔心養不活,誰料一眨眼就周歲了,這期間雖然生過幾次病,卻都有驚無險,還得了太後和皇上喜歡,這孩子應是有幾分福氣在身上的。
李氏等人陸續也來了,弘曆、弘晝因為妹妹過生辰,放了一天假,都不用讀書。
倆小孩更高興了,一來就湊到雲安身邊。
福晉便把雲安放下來,讓三個小孩去玩兒。
鈕祜祿氏笑道:“四阿哥、五阿哥還給妹妹準備了禮物。”
雲安一聽,睜圓眼睛,拍拍四哥的手臂,“哥哥哥哥……”什麼好東西?快拿出來。
弘曆於是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上麵用他略顯稚嫩的字體寫著一首五言絕句。“這是我給妹妹寫的詩。”弘曆說著,不好意思地抿抿小嘴巴,還不忘謙虛,“寫得不好,妹妹不要嫌棄。”
當然,這隻是弘曆以為的五言絕句,在雲安看來,這更像是一首兒歌。
雲安拿著那張紙,忍不住笑出聲。他四哥的處女作竟然是送給她的嗎?
弘曆道:“妹妹不認識字,我給妹妹念一遍吧。”
福晉笑道:“大聲點兒念,讓我們也聽聽四阿哥寫的詩。”
弘曆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念出來。
弘曆的聲音還帶著小孩子的奶氣,念出來更像兒歌了,可可愛愛的。
福晉、年氏等人也都覺得這詩十分有童趣,年氏笑道:“四阿哥小小年紀就能做出這樣的詩,以後定是個小才子。”
“年額娘過獎了。”弘曆嘴上謙虛,小表情卻是藏不住的得意。
鈕祜祿氏又讓弘晝給妹妹唱他新學的歌謠。
弘晝唱的更可愛,還搖頭晃腦的。
眾人都忽略了他跑調的問題。
弘晝唱的這首歌謠是滿語,鈕祜祿氏教他的。
雲安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能聽懂滿語!
雲安在心裡問係統:【我為什麼會滿語?這是你在幫我嗎?】
係統:【是的呢,這是係統自帶功能。宿主你沒發現你也能聽懂太後說的蒙語嗎?】
雲安:“……”
是哦!她去寧壽宮玩,聽太後和身邊嬤嬤說話毫無障礙。隻是當時小腦瓜還沒反應過來。
這金手指也挺有用的,否則要學兩種新語言也太不容易了。
福晉笑著問雲安:“小格格喜歡哥哥們送的禮物嗎?”
雲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喜翻喜翻。”
弘曆、弘晝見妹妹高興,也都笑起來。
李氏有點尷尬,自己忘記提醒弘時給雲安準備禮物了。
弘時的功課不能停,上午還在書房聽師父講書,要等會兒才過來。
李氏想了想,悄悄吩咐身邊丫鬟回屋取一樣小擺件,就說是弘時給妹妹準備的禮物。
沒一會兒,丫鬟拿來一個玉雕的小狗,李氏笑著遞給雲安,“小格格,這是你弘時哥哥給你準備的生辰禮物,看這小狗多可愛呀?”
這小狗玉料雖不算多名貴,雕工卻不錯,連小狗脖子部位的褶皺都雕出來了。
這玉雕肯定不便宜,雲安心說她三哥還挺大方的。一個勁的說:“喜翻喜翻!”
年氏、福晉等人卻都看出這東西是李氏現讓人去找的,弘時那孩子連自己的功課都整不清楚,哪兒有心思給妹妹準備周歲生辰禮物。
但大家都沒揭穿,不給李氏麵子,也該給弘時留幾分麵子。
又過一會兒,胤禛回來了。他給雲安請了一個羊脂玉的玉佛墜子,並讓迦陵和尚開光。
年氏光看那玉墜的成色就知道價值連城,自家王爺疼女兒是一點不帶摻假的。
胤禛幫雲安戴上玉墜,“除了洗澡,平日不必取下來。”
年氏忙起身謝恩,雲安卻隻是抱著阿瑪脖子蹭蹭,阿瑪好大方。
她又給阿瑪展示四哥寫的詩,“哥哥……送噠!”
弘曆還小,能寫得平仄工整已經很不錯,胤禛倒也沒嘲笑他寫的幼稚,還誇了幾句。
這時,弘晝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給妹妹送的歌謠拿不出來,要想展示給彆人,隻能自己再唱一遍。
弘晝又唱了一遍歌謠。
胤禛聽到最後才反應過來這是滿人嬤嬤經常唱的歌謠,他小時候在宮裡也聽過。弘晝這小子是一個音都沒在調上啊!
不過孩子還小,胤禛也就沒打擊弘晝。反正他身為皇族宗室,長大後要注意形象,應該沒什麼唱歌的機會。
雲安又把李氏送的小玉狗拿給胤禛看,“阿瑪,看狗狗!”
胤禛一眼就看出這是李氏屋裡的擺件,雖然是個挺精致的東西,但一看就沒怎麼花心思。聽年氏說是弘時送的,他就更不滿意。弘時對妹妹一點不上心。
剛想到這兒,下學的弘時就來了。
他給眾人請過安後,從小廝手中拿過一個卷軸,“妹妹周歲,我給妹妹畫了一幅畫像做生辰禮。”
眾人:???
弘時見阿瑪和嫡額娘都看向自己額娘,有些不明所以。
還是讀不懂氣氛的弘晝道:“三哥,你不是送了小玉狗嗎?”
這下輪到弘時疑惑,年氏先反應過來,笑道:“三阿哥實在太破費了,還準備了兩份禮物。”她說著看向胤禛懷裡的雲安,“快謝謝三阿哥。”
雲安從胤禛腿上下來,給弘時作揖,“謝,山哥……”
弘時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自家額娘大概以為自己不會給妹妹準備禮物。
太小瞧他了,他弘時已經長大了,才不是那個不懂禮數的小孩。
但眼下也隻能將錯就錯,弘時於是打開卷軸,“看看三哥畫得像不像?”
雲安好奇地湊過去看,結果就見卷軸上畫著一個年畫娃娃似的小孩……這是她嗎?
偏偏弘曆、弘晝也湊過來看,還都說很像。
弘曆看自己這位三哥的眼神難得帶了幾分崇拜,三哥讀書雖然不行,畫畫確實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果然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啊!
“三哥畫的真好!雲安妹妹就是這麼可愛!”弘晝也道。
雲安:“……”
才不是呢!她的小臉蛋才沒有這麼紅,也沒有這麼肥。
她指著畫上的胖娃娃,不滿地跟阿瑪告狀,“她……胖……”
胤禛本還在為弘時疼愛妹妹感到欣慰,聽見小女兒的話,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哈哈大笑。
“弘時啊,咱們小格格嫌你把她畫胖了。”福晉也被逗笑。
弘時看看自己的畫,又看看鼓著包子臉的雲安,“妹妹的臉就是這麼圓呀。”
雲安:“……不!”
眾人正說笑,陸續有客人來了。胤禛帶著弘時去見年遐齡和胤祥、胤禎,馬佳氏和十四福晉完顏氏則被迎到後麵來。
洗三時雲安還迷迷糊糊的,對馬佳氏這位外婆沒什麼印象。今日見了,不由感歎基因的重要,自家額娘的好容貌都是隨了外婆。
雲安大方地讓外婆抱,大概是因為馬佳氏抱外孫女沒有什麼難度,係統隻給了一點生命值。
好在馬佳氏壽數不算短,不急著給她續命。雲安便老老實實在外婆懷裡呆著,聽大家尬聊。
馬佳氏已將近一年沒見女兒和外孫女,見年氏麵色還算紅潤,外孫女也玉雪可愛,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
她有許多話想問女兒,問她和王爺相處的如何?這府裡有沒有人欺負她等等,但今日人多,這些自是不好問的,不過是和福晉等人說些寒暄的話。
十四福晉完顏氏性子安靜,不怎麼開口。福晉怕忽略了她,就主動問道:“十四弟妹怎麼不把孩子帶過來一起熱鬨熱鬨。”
完顏氏笑道:“弘明和弘暟都在尚書房念書,不好告假。”
至於其他孩子,都是庶出,她自是不會帶出來參加宴席。
提起尚書房,福晉忍不住瞥了眼李氏,就你兒子不爭氣,真給王府丟人。
李氏心下暗罵這十四福晉有心機,就是在福晉麵前故意炫耀。
但她也隻能裝作沒看見,低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福晉又說起正月才生產的十三福晉,“十三弟妹實在是辛苦,聽說身體還沒恢複,便沒請她過來。”
雲安前幾天就聽阿瑪和額娘聊天時說了,她十三叔家的小堂弟已經百天。
也就是說十三福晉生下明舒小格格沒幾個月,就又有了身孕。兩個孩子挨得也太近了。
但在場的女人說起這事兒都是一副羨慕的表情,雲安隻能在心裡歎氣。
又過一會兒,郡主和星德也到了。星德直接去見胤禛,郡主一人往後院來。
雲安一見漂亮姐姐就從馬佳氏懷裡下來,噠噠噠跑過去,仰著小臉喊“姐姐!”
年氏微訝,因府上沒有比雲安大的小格格,她一直沒教雲安叫“姐姐”,這小家夥怎麼就會了?
雲安還沒意識到自己差點路出馬腳,拉著郡主要跟她玩。
郡主趕緊抱起麵前這個跟自己格外親的妹妹。
福晉知道郡主在外人麵前性子靦腆,便讓她帶著弟弟妹妹們去裡間玩。
弘曆、弘晝跟這個姐姐接觸不多,一開始還有些拘謹。但見她對雲安妹妹溫柔耐心,他倆也才放鬆下來。
郡主帶著弟弟妹妹們一會兒玩七巧板,一會兒玩翻花繩。
她就發現這三個小家夥一個比一個聰明,尤其是今天才滿周歲的小雲安,拚七巧板教一遍就能記住,翻花繩也是看一遍就會。
郡主雖然沒有孩子,卻也見過不少小孩,像雲安這樣早慧的還是第一次見。
雲安玩得開心,壓根沒注意到姐姐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在記憶裡翻繩是挺無聊的遊戲,但現在玩起來也挺開心。
但她每次一抬頭就能看見郡主姐姐腦袋頂上的壽數,又憂心忡忡起來。幾天幾天的續命太慢了,而且姐姐不經常回來,必須想個有難度的心願才行。
郡主見小家夥玩一會兒就停下來皺眉思索,隻當她是在動腦筋。這樣比天生什麼都會看起來正常多了。
到用晚膳的時辰,眾人往花廳去。雲安一會兒被馬佳氏拉著,一會兒讓郡主姐姐抱著,全程乖乖巧巧。
吃飯時,小壽星也可以上桌,年氏抱著她,給她喂了一小碗雞湯銀絲麵。
吃到好吃的,雲安幸福地眼睛都眯起來。正專心享受美食,胤禛過來了,“十四弟和年大人想見見雲安,我抱她過去。”
女兒不怕生,年氏便放心地把雲安交給胤禛。
胤禛抱著女兒,給她擦了擦嘴邊的油,“我們小雲安今天真漂亮。”
年遐齡和胤禎見胤禛抱著個穿紅的小女娃轉過屏風,目光都落在小女娃身上。
雲安也好奇地看看郭羅瑪法和十四叔,郭羅瑪法頭頂的壽數是“84”,是個長壽的老人家呢。
雲安在心裡問係統:【郭絡瑪法今年多大啦?】
係統:【今年七十三歲,宿主不用給他續命。】
雲安才不聽係統的,伸著小胳膊要郭羅瑪法抱。
就算雲安不主動,年遐齡也是要抱的。連皇家都這麼重視雲安小格格,他哪兒有資格擺架子。
年遐齡立刻笑嗬嗬接過小外孫女,然而小氣的係統隻給年遐齡加了一點生命值。
雲安也沒辦法,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他又好奇地去看十四叔,胤禎還不到三十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英俊帥氣,也正好奇地打量雲安。
“寶貝兒,也讓十四叔抱抱好不好啊?”
雲安立刻高興伸手手,還乖巧地喊著“叔叔”。
胤禎一邊從年遐齡手裡接人,一邊回憶,自家那幾個女兒一歲的時候有這麼乖嘛?
他這一走神,手上的力道就沒掌握好,雲安的小胳膊被拽了下,不由輕輕叫了聲。
胤禎趕緊調整動作,他旁邊的胤祥已經皺起眉,“十四弟,你會抱孩子嗎?要不把雲安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