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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樸魚舟翻開始手邊的檔案,對於寧又微漫不經心的態度並未放在心上,換了個話題繼續往下聊:“既然駐顏術這個話題聊完了,那不如聊聊你的入門,其實我們也調取了你的相關檔案,但關於你從前的經曆寫得卻很潦草。”
寧又微停下了撥指甲的動作,微微掀起眼簾,道:“我的過去沒什麼好聊的,都是些很無聊的事情。”
樸魚舟垂眸道:“不聊這些,難道你願意和我們聊案子?”
寧又微撇下嘴角:“我不想聊了,不管說什麼我都不會開口。”
“你們又沒有證據,頂多就是拘留我幾個月,到最後還是要把我放出去。”
樸魚舟忽然笑了,即使低著頭,但臉上的笑容卻很刺眼。
“你笑什麼?”寧又微看著他臉上的笑,總覺得那是嘲諷,不由冷聲質問道。
“沒什麼,隻是覺得你的想法有些天真。”
樸魚舟輕輕歎了口氣,單手撐著下顎,打量著身體緊繃的寧又微:“關你幾個月?你想多了,你根本出不去。”
寧又微臉色驟變,眼角的細紋輕輕抽搐了兩下:“你們想非法拘押?”
“並不是。”樸魚舟翻開筆記本,從裡麵取出一張鬼氣森森的紅光照片,“認識這個吧?”
“沒見過。”寧又微看都沒看,身體後仰,雙手交握,閉上了雙眼。
“咱們也都清楚,你是妖管局在檔的中級天師,宋家找你驅鬼的事情,也有相關的人證物證,你的賬戶還有宋家酬謝的打款記錄,以及上繳的稅款,這些都是完整的。”
“所以你給宋元辛驅鬼這件事肯定是真的,宋元辛身邊那隻女鬼,你肯定見過。”
“你要是非說沒見過,到時候上了審判庭,可就是罪加一等。你要知道的,審理天師案的審判庭,和審理普通人案件的法庭,可完全不是一回事。一般在受審時拒不配合,或者提供虛假證詞證據的,會從重處罰,罪加一等。”
“雖然你沒有入獄記錄,但注冊天師都領過相關的從業手冊,上麵寫的很清楚。如果你沒看過,我一會兒可以再給你送一份。反正你坐在這兒也挺無聊的,多看看,也能學點新知識。”
寧又微對他的絮絮叨叨有些煩,睜開眼冷笑道:“就算我為宋家驅過鬼,也不能說明什麼。我確實幫宋元辛驅走了一直纏著她的女鬼,他們家當初的訴求也是驅鬼,並無其他要求……”
“至於你們一直反複提到的宋家鬼陣,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我沒做過。”
“你們也不能把我沒做過的事情,扣在我頭上。”
樸魚舟抬眸靜靜地看著她:“可是你驅的鬼,和宋家鬼陣中的那隻鬼,是同一隻。這個你怎麼解釋。”
寧又微翹著唇角,滿是嘲諷地說道:“就算是同一隻鬼,也不意味著鬼陣是我布置的。我隻驅鬼,把鬼趕走了,不纏著她就行了,至於那隻女鬼的去向,我懶得關注。”
“你還記得當時怎麼對宋家人說的嗎?”
寧又微攤開手道:“我騙他們的,不行嗎?超度一隻凶惡的鬼魂,遠比趕走她麻煩多了。我為了省時省力,就隻驅走了那隻鬼,沒有超度她。”
“她被彆人抓到,又被弄成鬼陣,和我有什麼關係。”
鬱婕實在聽不下去了,忍不住道:“狡辯。”
“上了審判庭我還是這麼個說法,有本事你們就拿出直接證據定我的罪。”寧又微偏頭看著對麵陌生的麵孔,哼笑道,“小姑娘,我這不叫狡辯,叫申辯。”
“不管是審理涉及天師的案件,還是審理普通的刑事民事案件,都是需要完整的證據鏈,才能徹底定罪。”
“不懂,就回家繼續學。你這個位置,還是給懂的人坐吧。”
寧又微的嘲諷讓鬱婕心裡火大,但她也隻是捏了下筆杆,並未有表現出失態,不再接寧又微的話。
樸魚舟看著生悶氣的鬱婕,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好記錄,彆在意她的話。”
寧又微忍不住挑眉:“我難道說錯了嗎?”
“你們妖管局就是這樣,全是關係戶,沒有能耐也能混進去占個崗位,我這說兩句就受不了,還真是玻璃心。”
樸魚舟並未跟寧又微提及鬱婕身份,隻是笑了笑:“聽你這話,對咱們妖管局怨氣很大啊?難道是以前考妖管局工作崗沒過?”
寧又微瞬間垮臉:“我沒考過,我也不屑於進你們這種看背景看人脈的地方,墨林壇可比你們妖管局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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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墨林壇比我們妖管局好?”樸魚舟露出好奇之色,“據我所知,你們墨林壇其實典型的弱肉強食,專門服務有錢有權的人,窮人你們可是一眼都不看的。就連收天師,也隻收實力不錯的中級天師,低級天師照樣受壓迫。”
“掛單在你們墨林壇的低級天師,每年要上交所有收入的七成,扣費名目包括介紹費、宣傳費等,就連不通過墨林壇接下的私單,照樣扣除七成。這純純的底層勞工啊!”
“嗯,你是中級天師,現在不至於每年交七成的收入,但一年還是得交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吧,除此之外,每年還有一筆高達1500萬的固定辦公租賃費用。這費用足夠一個小公司租下一層辦公樓一兩年了,你的辦公室有多大?”
寧又微嗤笑道:“墨林壇的手續費用是收得多,但介紹的每個單子都是高額的,1500萬,我最多三單就掙回來。有時候一單就能拿到這麼多酬謝。”
“窮人,他們的錢有什麼好賺的?幾百幾千塊錢,掉地上我都懶得看一眼。”
鬱婕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有時會停下來一會兒。
之前不了解天師這個圈子,她對這個圈子的收入是完全沒概念的。
鬱婕這麼一說,她忽然有了大致的認知。
不過乾他們這行的人,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的貧富差距有多大,如果堅守不住內心,早晚會被糾察……所以她倒也沒覺得心裡不平衡。
寧又微看著樸魚舟的臉,笑著反問道:“你們妖管局的人呢?一個月幾千塊錢的工資?一線的收入能過萬嗎?在柒市上買幾張靈符都要摳/摳搜搜討價還價半天,需要用的時候還想著能省則省……你們是清高,大聲嚷嚷著為人民服務,可你們一年的收入連墨林壇底層天師扣除完所有手續費後收入的三分之一都沒有吧?”
“天師這個圈子,你比我更清楚,沒錢進什麼天師圈啊?”
“進了天師圈不賺錢,難道要為了那可笑的公平正義奉獻終生,貧困終生?搞笑呢?有幾個天師能真正做得到無私奉獻一輩子?”
樸魚舟捋著胡子就聽她叭叭叭說,也不反駁,直到她停下來,才開口道:“我想你對我們妖管局誤會有點深,我們工資雖然不高,但我們可以賺外快啊!外快隻需要交稅,交完全歸自己。”
“你說的有些也確實是實情,妖管局裡有門派有傳承的天師更多,但散修的天師也不少。散修的天師雖然沒傳承,但可以免費地翻閱妖管局內部公開的一些低級和中級法術資料,且也可以結識更多名門正派,從而加深聯係,隻要基礎打得牢,甚至可以拜入師門。”
“有些人天賦確實不好,名門正派確實不會收為入門,但一般品行不錯,也會給記名弟子的名額,有了這個名額就可以進入門派內的傳承書樓學習,就算學不了不外傳的法術,但還是有其他高階的知識可學。”
“隻要實力夠強,外快賺的也不少。”
樸魚舟麵色紅潤,笑眯眯地炫耀道:“就比如老道,雖然是妖管局的人,但現在已經是半退休的狀態了,偶爾接一些單子,平時大把的時間研究那些有意思的術法丹藥……收入比你應該略高。”
樸魚舟說得其實還是含蓄了,他的收入比寧又微豈是略高,他是正統傳承,國內頂級的高級天師,一腳跨入大宗師級彆的頂級存在,手底下還有個香火旺盛的道觀……
一年的收入少說點,幾個億是輕輕鬆鬆,這還不算他的其他產業。
而且他還經常自掏腰包補貼門下弟子,關門弟子那是大把的砸錢砸物資砸寶貝,記名弟子的資源雖然比不上他關門弟子,但也絕對不窮。
妖管局的人天天哭窮,主要還是因為外勤多,所以各種符籙武器消耗大……他們一個月的消耗量,就抵得上墨林壇那些天師一年的消耗。
但正是因為外勤任務多,妖管局的人各個身經百戰,實力和眼力吊打同階的散修天師。
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沒了可以賺。
一身硬本事在,還愁賺不到錢嗎?
但寧又微,錢是賺得挺多,但接觸不到更上層的資源,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碰上個強敵說不定就被瞬秒了。
就連她這個中級天師的晉升,裡麵的名堂她都不敢說……
樸魚舟是字字珠璣,把寧又微從頭到尾嘲諷了一遍。
寧又微氣得全身都在發抖,但心裡又很清楚,這老頭子說的確實是事實。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晉升為高級天師,因為沒有更多的資源。墨林壇不會那麼好心的提供高級法術供他們研究學習,隻能靠自己去找遺落在外的高級傳承……
但這種東西哪裡是那麼容易找的。
很多人窮其一生,都找不到高級傳承的半點兒消息。
他們也很惜命,不會去接超過自己實力的案子,因為不敢。
樸魚舟指了指鬱婕:“你筆記本電腦借我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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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婕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把電腦推到了他麵前。
樸魚舟摸出眼鏡,然後開始了自己的二指禪,在鍵盤上龜速敲起來。
過了幾分鐘,他忽然失笑道:“我就說嘛,哪有無緣無故的恨?你還真考過咱們妖管局的崗位,但複試的時候被刷了。”
寧又微臉色鐵青道:“那是因為我的名額被頂替了。”
樸魚舟捋了捋胡子,拿著鼠標點點點。
最後笑眯眯地說道:“沒有啊,你就是被刷掉了。”
“咱們妖管局的初試和複試都是有記錄的,後來還升級了設備,專門會拍攝考核的現場情況,就是為了避免出現徇私舞弊的情況。”
“你初試的成績確實不錯,每一門都合格了。”
“你複試的題目,是實案考核。當時你和其他三個通過初試的人一組,被派到了夭城的神河穀調查失蹤案,對吧?”
寧又微顯然是對當年的複試耿耿於懷,當年的事情依舊記得清清楚楚:“對。”
“夭城神河穀失蹤案,等等啊……我調一下卷宗。”
看著樸魚舟那不熟練的模樣,鬱婕歎了口氣:“樸前輩,我來吧,你跟我說怎麼弄就行。”
“行,麻煩你了,小鬱同誌。”
鬱婕對電腦是精通的,再加上樸魚舟賬號的權限很高,基本上調取卷宗沒有任何阻礙,很快找到了夭城神河穀失蹤案的資料。
“神河穀地區,那一年的八月份,先後有三人失蹤。”
“你們進山搜索,需要確定失蹤人口是否死亡,以及相關的情況,需要做詳細記錄。”
寧又微深吸了口氣:“我和同組的三人進入了神河穀,神河穀當時屬於保護區,除了河穀地段,兩岸全是原始森林。當時我們接到複試任務後,監考的人有提示過,那個地方妖怪很多。”
“所以你在發現其中一個失蹤者的屍體後,判定是妖怪所為。”
寧又微定睛看著樸魚舟,一字一句道:“我親眼所見,那具屍體就躺在露營的帳篷中,蛇妖就在帳篷內。”
“但其他三人沒看見?”樸魚舟扶了扶眼鏡,微微眯起眼睛。
寧又微:“是,我們當時為了找人,所以分成了兩組。”
“和我一組的那個人太弱了,他很拖後腿,走的又慢。我找到帳篷的時候,他離我還有段距離,我發現挑開帳篷,本以為能任務完成了一半,卻沒想到裡麵有蛇妖,驚動了那條蛇。”
“那蛇妖速度很快,從帳篷裡出來就攻擊我,然後眨眼就竄進了林子裡。”
“和我一組的那個廢物,到最後一直說沒看見蛇妖。”
樸魚舟將調查報告往後拉:“後麵屍檢結束後,應該給你看過屍檢報告吧。”
“那人是中毒死的。”寧又微記得。
“不是蛇毒,身體也沒有蟒蛇絞殺留下的痕跡。”樸魚舟看了眼毒檢報告,“誤食了毒溝褶菌。”
寧又微擰眉道:“不可能,當時報告上沒有寫這條。”
樸魚舟看了眼第二份毒檢報告時間,是近十年內才補上的。
他也有些困惑,正準備打電話問問,一旁的鬱婕開口說道:“你的複試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當時毒檢報告是不會給出誤食毒溝褶菌這種明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