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七聽他們聊了一會兒,大致是明白夏之淮在忙什麼了。
他吃得差不多就放下了碗筷,笑著說道:“小夏是想開農場嗎?”
夏之淮搖了搖頭:“綰綰想當山大王,村裡的妖怪也需要安身之地,所以承包將附近山林承包下來,禁止外人隨意出入,才是最好的辦法。至於農場的事情,我還沒有完全想好,但等承包下來,應該種些果樹藥材等東西,爭取能回本吧。”
霍東七聞言愣了一會兒,沉默了許久才感慨道:“不需要那些小妖怪們付出什麼嗎?”
“它們那麼窮,平時都是在山裡找食物,能付出什麼啊?”
夏之淮端著飯碗,隨意扒了兩口,漫不經心地說道。
霍東七聽完忍俊不禁道:“那萬一掙的沒有承包費用多,你豈不是虧了。”
“虧了就虧了吧,我還能從其他地方賺回來。”
“要是有朝一日真的把家底兒敗光了,就等著綰綰給我養老了。”夏之淮很是淡定地說道,絲毫沒有啃小可恥的自覺。
黃西空已經吃完了,坐在一旁嘲諷看著他:“你沒有點成年男人的自尊心嗎?”
“自尊心?那是什麼?能當飯吃嗎?”夏之淮頭也不抬地反駁道。
霍東七看著一人一鬼在飯桌上吵起來,倒了一杯酸梅湯,一邊喝著,一邊看戲。
竹青端著飯碗根本不插話,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吵,將麵前的麻婆豆腐迅速掃入自己的碗裡。
夏之淮扭頭看著竹青,伸出的筷子停了下來:“不帶這樣的啊,把盤底兒給抄了算怎麼回事?”
竹青用勺子把米飯和麻婆豆腐菜底兒拌開,放下手裡的盤子,笑著道:“算我能吃?”
夏之淮將另一盤菜端到自己麵前:“這個盤底兒,我的。”
竹青不在意地說道:“你隨意,我有麻婆豆腐就夠了。”
黃西空伸手扶額,蓋住了自己的眼簾。
有時候他真的不敢睜開眼,就夏之淮這蠢樣兒,一點都不知道謙讓女士,以後果然隻能指望綰綰養老了。
“小夏,你的出發點是很不錯的,其實現在承包山林,規劃做的好,還是能產生很不錯的收益的。更何況桃花村有個很明顯的優勢,這裡的靈氣非常充足,在這種環境下種出來的農作物和經濟作物,品質絕對要比普通土地種出來的更好。”
夏之淮點點頭:“這個我是知道的,隻是我對種地一竅不通,隻小時候學過一點打理果園的知識,其他就不太行了。”
霍東七放下杯子,笑眯眯地說道:“這個我說不定能幫上忙?”
夏之淮打量著他,目露懷疑之色:“你會種地?”
“不會。”霍東七回答得乾脆利落。
夏之淮:“……”
“但我有這方麵的人脈。”霍東七氣定神閒道,“甚至就連你們到時候收獲的作物,我也能幫你們找到一些銷售渠道。”
夏之淮思考了一會兒:“那你從中能有什麼獲益?”
單純的濫好心,希望他們這些小輩兒過得更好。
夏之淮才不會相信這種鬼話。
霍東七若是真能幫上忙,其中肯定要用到不少的人脈關係,不可能毫無所求。
霍東七指了指外麵的山林:“我很喜歡這個地方,如果這個地方的靈氣能夠一直不散的話,退休後我想在這村子裡養老。”
夏之淮歎了口氣:“你願意提供這些幫助,我很感激。但還是等承包下來再說吧,後續怎麼做我還要再好好想想。至於你想在這裡養老,這和我沒什麼關係,你隨意在村子裡長租或是買下一套房子,就能就地養老。至於靈氣散不散,那不是我說了算的,我給不了你任何保證。”
雖然不喜歡人情世故,但夏之淮也不是真的一點嗅覺都沒有。
人情債最難還。
尤其是不熟悉的人,就更不能隨便欠下如此大的人情。
其實承包山林,他打從心底覺得不會賠本,之前也都是嘴上說說。
畢竟他們家裡,除了他,全都有“超能力”。
抱著這麼大的金手指,要是還能把自己搞破產……那他上輩子肯定是隻草履蟲。
黃西空沒有插話,霍東七對他的回答也並不意外,隻一臉慈祥地說道:“我說的話一直有效,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
夏之淮點了點頭:“多謝霍老,我記住了。”
霍東七詢問了竹青有沒有多餘的酸梅湯,竹青從冰箱裡又拿出一壺,給他的保溫杯倒了一滿杯,並告訴他晚上吃飯的時間,就把人送出了門。
妖管局租借的小院子,上午就已經全部收拾好了。
等到人離開後,夏之淮才嘀咕道:“這妖管局的霍老什麼來頭,怎麼連種地和銷售農產品這種人脈都有?”
黃西空起身收拾碗筷,垂眸笑道:“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的老頭兒。那姓向的小姑娘對這老頭兒一直都尊敬得很,再加上是從京圈那邊調過來的,估計背景深著呢。”
“靈氣可是好東西,尤其是桃花村這麼濃的靈氣,很多玄門中的人,很難找到這麼一片靈氣濃鬱的地方修行,所以桃花村對他們而言,就是塊掛在嘴邊的肥肉。”
“他之所以向你要個首肯,應該是想借助桃花村的靈氣突破。”黃西空將空盤子摞起來,把筷子也全都收拾好,讓夏之淮把幾個碗和湯盆撿了,“突破需要的靈氣非常多,到時候很可能會導致附近靈氣的濃度下降,所以他才對你那麼客氣。”
經由黃西空這麼一說,夏之淮總算是明白了霍東七的用意。
他起身端著碗跟在黃西空身後去了廚房,搖頭無奈道:“這些人怎麼回事?說話都跟猜謎似的,也不明說。讓我自己參透,那他估計要等一輩子了。”
黃西空將碗筷放在水池裡,示意夏之淮來洗。
夏之淮舉起手,皮笑肉不笑道:“老規矩,猜拳。”
“誰輸了誰洗,不能開掛作弊。”
黃西空背著手,無語地看著他:“我就算不作弊,你也贏不了。”
“不然我豈不是白當了一千年的鬼?”
夏之淮不死心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話,趕緊的。”
結果不出所料,夏之淮敗北而歸,老老實實蹲在水池前刷起了盤子。
黃西空洗淨手後,將洗潔精拎到他手邊,笑著揶揄道:“你這個人就是太固執,都跟你說了贏不了的,你非不信邪。”
夏之淮懶得理會他,悶頭刷著盤子,然後看了看手上的泡沫。
說出去誰信啊,昔日的頂流男明星,現如今天天猜丁殼輸得難以翻身,承包了全家的碗筷盤子洗刷工作。
洗完盤子,夏之淮又出門去忙承包山林的事情去了,直到晚飯才回家。
花了一周的時間,他總算是把承包山林的合同全部弄好,也把土地局和林業局都跑了個遍,終於將桃花村附近的三千畝林地全部承包下來。
林地承包合同解決後,夏之淮就開著電動車帶綰綰去巡山了。
結果三輪車壞在了半路,兩人隻能步行上山,最後又推著電動三輪車下車。
兄妹兩人到家後,累得像靈魂出走的小狗,癱坐在台階上,抱著同款噸噸水杯猛灌涼白開。
直到緩過勁兒來,夏之淮看著院子裡那輛三輪車:“我決定了,以後巡山換輛全地形四輪越野摩托。”
綰綰聽都沒聽過,好奇道:“那是什麼車?”
“等過兩天你就知道了,到時候我騎著它帶你去巡山。”
夏之淮給她打包票:“以後絕對不會出現車壞在半路上,咱們自己地蹦巡山的情況。”
就在夏之淮簽收了四輪越野摩托之後,他收到了村裡小妖怪提供的一條消息。
有陌生人去後山的墳地那邊,在那邊待了一小會兒就走了。
夏之淮簽收快遞後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與躺在閣樓上睡覺的玄長歲說道:“玄叔,你幫我看著奶奶,我出去一趟。”
玄長歲呼嚕聲打得震天響,但夏之淮知道他肯定聽見了,沒有再繼續喊,抱起地上的黃皮子妖,鑽進停在院子外麵的汽車裡,油門一踩就開出了村子。
“給你的手機,拍到那個人的照片了嗎?”
夏之淮一邊看著路況,一邊問副駕駛座上站著的黃皮子。
“拍到了,不過隻有側臉,我沒敢靠得太近,怕被發現。”黃皮子尾巴甩了甩,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扭頭看著神色冷厲的夏之淮,小聲說道,“夏夏你彆激動,我聽說激動很容易壞事的,出車禍就不好了。”
夏之淮哭笑不得道:“我沒有激動,放心我開車很穩的,而且這速度也不算很快吧。”
黃皮子鬆了口氣,小聲說道:“我是怕萬一你出了事,小桃崽到時候肯定要找我算賬……”
“綰綰不會的。”
黃皮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實在不想和他討論幼崽其實是一種不講道理的生物。
黃皮子將拍到的照片打開,放在了中控台的支架上。
“就是這個人。”黃皮子回憶了一下,“是個穿白色短袖,外麵套著一件藍色襯衣,穿著一條淺藍色牛仔褲的年輕人。”
“年輕人?”夏之淮有點意外,“你說說當時的情況。”
“那個人我之前從來沒見過,也不是這附近幾個村子的,開著一輛黑色的汽車,從村子後麵直接上山,最後徑直去了墳地那邊,我那會兒剛好在附近放風,見有人過去就躲進了洞裡。”
“那人從前麵的墳地穿過去,直接去了你們家祖墳的後麵,繞著你奶奶的墳轉了一圈,本來想靠近看看的,卻被小桃崽的陣法給攔住了。”
夏之淮忽然警醒,側目看了黃皮子一眼:“你說他碰到了綰綰的陣法?”
“嗯。”黃皮子不懂他為何大驚失色,點點頭誠實地答道,“我親眼看見了,小桃崽設置的那個陣法很厲害的,一碰到就會驚動陣法內的四隻神獸,那人在發現四隻神獸虛影後,就立刻撤了回來,轉身就往停車的地方跑,上了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警惕性還挺高。”
真要進去倒還省事兒了,直接就出不來,他們完全可以甕中捉鱉。
“不過我們得快點兒了,他驚動了綰綰的陣法,也就意味著綰綰已經發現他了。”夏之淮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唇角緊緊抿了抿,“這個點兒,幼兒園應該已經開始放學了,綰綰很可能在我們之前去找這個男人。”
黃皮子一聽他這麼說,頓時一屁股坐在副駕駛上,抬起毛茸茸的爪子,直指前方:“夏夏加油,衝衝衝!”
夏之淮提了車速,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這些小妖怪最近乾嘛都愛叫我夏夏?跟誰學的?”
“黃阿婆啊。”黃皮子靠在椅背上,開心地說道,“小妖怪們覺得叫你夏先生太過生疏,給你起外號好像又不太好,所以貓貓們幫黃阿婆抓完老鼠,聽到她喊你夏夏,也就跟著叫了。”
“然後所有的小妖怪都知道了這個可愛的名字,大家都很喜歡這麼叫你。”
“就像我們喜歡叫綰綰小桃崽一樣。”
夏之淮滿頭黑線地接受了小妖怪以後都會叫他小名的事實,無力地長歎了聲,很快就開到了鎮上,但一直都沒有發現那輛黑車的蹤影。
好在黃皮子拍了那黑車的車牌照,夏之淮正準備打電話請妖管局幫忙查一下時,忽然想起什麼,將車停在路邊,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定位綰綰的坐標。
果然……
綰綰的坐標正在快速移動。
張池池開著可可愛愛的藍胖子老頭兒樂,一路加速開出了鎮子,扭頭看著坐在旁邊的綰綰:“咱們真就兩個人這麼追上去嗎?夏哥知道得罵死我們倆吧?”
綰綰拍著胸脯保證道:“池池姐姐你放心,到時候我來扛鍋。”
張池池額角細汗往下滑:“……”這不是誰背鍋的問題吧?
追一個跑去探卿奶奶墳的嫌疑人,怎麼看都很危險的樣子。
她可是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打架一點都不行。
“我們先說好了啊,追可以,但我們不能莽上去正麵剛。你看看我這小身板,再看看你那小身板,真就剛不了一點的,懂?”
張池池單手握著方向盤,比了比自己毫無存在感的肱二頭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