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漫漫,雪花依舊紛紛揚揚地飄落著,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靜謐而清冷。
庭院中的涼亭,也覆上白雪,宛如靜謐的明珠。
林清挽和林朝遙二人坐在亭中,石桌上,放著幾碟美味的下酒菜,精致的酒壺和酒杯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一旁的暖爐裡炭火在靜靜地燃燒著,爐子上還溫著美酒。
林朝遙緩緩端起了酒杯,一飲而儘,香醇的美酒在口中散開,頓時覺得舒暢無比。
那一雙明亮靈動的眼眸看向了亭外的飄雪,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愉悅的笑容,輕聲說道:“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這天都的雪和紫林山莊的當真不一樣,也是有趣。”
說著,她雙眼好奇地看著林清挽,眸光閃閃,“姑母,你當年是不是也覺得紫林山莊無聊,所以才偷跑出去的?”
“咳咳……”
林清挽被酒水嗆了一下,一本正經的說道:“我那是行走江湖。”
隻是沒想到這一番行走江湖,倒是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回想往事,她不禁勾唇一笑,溫婉的笑容中仍有江湖女子的率性。
一旁的林朝遙挑了挑眉,眼神靈動,充滿了朝氣活力,笑著說道:“那我也是在行走江湖。哦,對了……”
說著,她忽然想起什麼事來,臉上儘是新奇的神色,“姑母,你發現了嗎?今日表哥還戴了個香囊,儘顯悶騷之韻,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林清挽心細如塵,自然早有察覺,而且,那香囊針腳精致,做這香囊之人,女紅自然是厲害的。
她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了睿智的光芒,“那是保平安的平安香囊。”
“平安香囊?”
林朝遙瞪大了眼睛,越發好奇了,“表哥何時信這玩意第了?哦!我知道了!我猜這香囊定是那冷小姐送給他的,所以他才會這麼寶貝地戴著。”
林清挽低頭淺笑不語,心中也已猜到如此。
她這兒子,平日裡看起來木訥,她還擔心他不通情愛之事,倒是她多慮了。
“遙遙,你覺得那冷小姐如何?”
林朝遙粲然一笑,輕聲說道:“俏麗若三春之桃,清潔若九秋之菊。稱得上絕世佳人,是一眼就喜歡的女子。”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今日在聽風小院,看到冷意歡安安靜靜地坐在宋景澈身旁的畫麵,兩人看著,著實相配。
“隻是可惜……”
說著,林朝遙微微皺眉,臉上儘是惋惜之色,“她那嗓子和腿腳,也不知是經曆了何事,看著著實讓人心疼。姑母,你該不會嫌棄冷小姐吧?”
表哥好不容易有了心儀之人,她可不想看到什麼棒打鴛鴦的戲碼。
林清挽微微眯起了美麗的眸子,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自然不是!我姑母溫婉端莊,落落大方,灑脫率真,定不是那拘泥於世俗之人。”
林清挽溫婉一笑,“我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也不必講究什麼門當戶對,隻求真心,兩情相悅。再者,我們家不缺名不缺利,管他旁人怎麼說呢!”
“我知道了,就像當年姑母和姑丈一般。”
當年的林清挽是江湖第一美人,是紫林山莊的大小姐,誰都想不到,她竟會嫁給一書生。
林清挽微微一笑,嘴角帶著些許驕傲,“我兒子不愧是我兒子,的確是有點像我當年。而且,我也挺喜歡這個冷小姐的,都說人的眼睛不會騙人,我看她目光純淨定是個良善之人,隻是那眼中常含憂愁,小小年紀便經曆苦難,倒是個可憐之人。”
“是啊……”
林朝遙也跟著輕輕歎息了一聲,一隻手肘放在石桌上,撐著腦袋,輕聲說道:“我總感覺冷小姐的身上藏著好多故事,好想掀開她身上這一層神秘的麵紗呀。”
“那還不簡單。”林清挽挑了挑眉,“我們紫林山莊的蛛網可不比朝廷的情報組織差。”
林朝遙一聽,頓時雙眼放光,但又猶豫地皺了皺眉頭,“可是,表哥說了讓我們不要打冷小姐的主意,姑母,我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啊?”
林清挽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他說不讓我們打主意,可沒說不讓我們查底細啊?”
“額……這……”
林朝遙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這不是一個意思嗎?罷了,姑母說什麼都是對的。
隨後,林清挽從懷裡拿出了一隻特製哨子,輕輕一吹,不過一會兒功夫,便飛來了一隻信鴿。
林清挽把寫好的字條放進了信鴿腿上綁著的信筒裡,便將其放飛了。
林朝遙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姑母,你這樣,爹爹不就知道我的行蹤了嗎?”
“放心,有有我在,你爹爹不會來抓你回去的。”她轉頭看向一旁的林朝遙,笑著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屋歇息吧。”
夜色如墨,寒夜靜謐。
清冷的庭院中,樹木披上了一層銀裝,枝頭的積雪偶爾落下,發出一絲輕微的聲音。
冷意歡的屋內,燭光搖曳,映照著她那憔悴的麵容。
她小小的一團,縮在床榻上,那一頭烏黑的秀發散落在枕畔,更襯得她柔弱和無助。
她雙目緊閉,麵色蒼白如紙,微微皺起的眉頭,似在訴說著身體的不適和內心的不安,她已昏迷了許久,不知何時才會醒來。
身著一襲深藍色錦袍的夜瀾清站在她的床榻前,負手而立,冷峻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擔憂。
他便這樣看著她。
在這雪夜之中,她宛如一朵即將凋零的雪蓮,似乎便醒不過來了。
他的心中湧起了複雜的情緒。
突然這時,床上傳來了冷意歡痛苦的囈語:“爹爹……爹爹……不要走……不要丟下歡兒……”
這時,她的眉心緊緊地皺起,眼角流下了兩行清淚,令人心生憐惜。
夜瀾清的心猛地一顫。
他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似有話想說卻說不出口。
他走上前去,伸出了手,動作輕柔地拭去了她臉頰上的淚水,輕輕歎息了一聲,低聲說道:“你何時變得這般倔強,你若是像以前那樣,我未必不答應你。”
他有些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