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了一陣輕微而沉穩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初雪天的寧靜。
冷意歡尋聲望去,便看到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走來。
她的心猛地一顫,眼眸稍稍收緊,隱隱約約之中,仿佛看到似有故人來……
等那人走出了光的陰影,冷意歡定睛一看,這才看到一身清朗俊逸的宋景澈。
“宋統領?”
冷意歡訝然,一抹笑意不自覺的爬上了她的嘴角,她的雙眸看著那朝著自己走來的身影。
隻見他身著一襲月白色錦袍,袍上用銀線繡著精致的雲紋圖案,腰間束著一條深藍色的腰帶,其上佩戴著一塊溫潤的美玉和一個精致的香囊,隨著他走動的步伐而輕輕晃動。
他的嘴角輕輕上揚,笑容明朗而純淨,恰似春日暖陽一般,燦爛得讓人忘記了冬日的寒冷。
宋景澈走進雪地裡,身姿挺拔,麵容俊朗,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俠武之氣,雪花輕輕地落在他寬闊的肩頭,更添了幾分俊逸。
兩人的目光在這漫天飛雪之中交彙,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周遭的一切已然消失不見,隻剩下彼此的身影。
冷意歡身著素雅的一襲淺雲色長裙,外披一件淡粉色的錦緞披風,裙袂隨風而動,雪花在她身旁飄落,猶如銀蝶在天地之間翩翩起舞,她站在這素白的雪地之間,當真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
宋景澈一下子就看癡了。
梅似雪,雪如人。都無一點塵。
冷意歡微微仰頭,那細膩潔白的臉龐被凍得微微泛紅,輕聲說道:“宋統領,你怎麼來了?”
“哦……我來……我來找你。”
宋景澈緊張得一下子有些語無倫次。
冷意歡微微一笑,“找我何事?”
“今日初雪,正是聽風小院舉辦品酒雅會的日子。我想著意歡小姐平日裡喜歡飲酒,定會感興趣,所以今日前來,相邀小姐一同前往,不知可否?”
說完之後,他一臉期待的看著冷意歡。
每年初雪落下之時,聽風小院便會舉辦一次品酒雅會,這已經成為了天都城裡每年的盛會。
在這一日,聽風小院會拿出七種酒讓眾人品鑒,能同時將七種酒品出來的人獲勝,而獲勝者將會獲得聽風小院的釀酒大師江來新釀的美酒一壺,並可為新酒取名。
如此有意思的酒會,每年都會吸引文人墨客,達官貴人,以及江湖俠士前來參加,場麵十分熱鬨。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冷意歡勾唇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輕聲說道:“我離開天都五年,倒是差點忘了這聽風小院的品酒雅會的盛況了。”
宋景澈的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正好,我也是第一次去品酒雅會,意歡小姐,不如我們一同去瞧瞧熱鬨?”
冷意歡張了張嘴,還沒等她開口,身後的雲珠已經忍不住高興地說道:“好啊!好啊!小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去那品酒雅會了嗎?”
冷意歡淡淡一笑,她以前喜歡去,那是為了能出風頭,她以為,隻要她奪得了彩頭,便能更吸引那人的目光。
那時候的她並不知道,如若那人心裡沒有你,你做再多也是徒勞。
如若那人心中有你,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他也會自覺地走向你。
冷意歡抬頭,對上了宋景澈期待的目光,輕輕一笑,“那我們便去瞧瞧吧。”
宋景澈眼中的歡喜毫不掩飾,他將自己的手臂伸向了冷意歡。
冷意歡眨了眨眼睛,一臉疑惑,不知他這是何意。
宋景澈笑了笑,“雪地濕滑,意歡小姐可以搭著我的手臂,這樣便不會滑倒了。”
冷意歡的心頓時覺得暖暖的,眼眶微熱。
他當真是一個極好的男子,心思細膩,為人著想,又不會有逾越之感。
冷意歡輕輕點了點頭,“多謝。”
於是,兩人便一起走出了門外,雲珠在後麵跟著。
另外一邊。
一牆之隔的將軍府,此刻安靜的有些可怕。
夜瀾清一大早從軍營裡練兵回來,他騎著黑色駿馬,在雪地裡奔馳,快到將軍府門前時,與冷宅駛出來的馬車擦肩而過。
他認得出來,那是宋景澈府上的馬車。
夜瀾清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來,心中暗道:這小子,怎麼成日來冷宅,莫不是宮裡的差事太清閒了?
忽而這時,他隱隱約約聽到了從馬車裡傳來了冷意歡低低的笑聲。
他的心猛地一窒,眉頭擰得更深了。
她竟然也在?
這冰天雪地的,明知道自己身子弱,腿腳不方便,還成日往外跑,這成什麼樣子?
難不成,她是故意在景澈那小子麵前示弱,用從前對他的那些手段來對景澈那小子?
從前,她還口口聲聲說對他一片真心,她這真心變得還真是快!
也不知怎麼的,一股無名怒火在他的心頭升起。
他用力地拉緊了手中的韁繩,身下的馬收到了驚嚇,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嘶鳴聲。
羽飛聽聞聲響,立馬快速地從將軍府裡跑出來,一臉著急地說道:“主子,這是怎麼了?”
夜瀾清冷著一張俊臉,並沒有發話,翻身下馬,動作瀟灑,一氣嗬成。
他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了將軍府裡,與此同時,骨節分明的大手解開了身上的玄色披風,直接就扔到了羽飛的身上。
“哎呦!”
羽飛被這力道嚇了一跳,一臉茫然地問道:“主子,是誰惹你生氣了?”
夜瀾清眸光一轉,冷冷地瞪著他,“誰說我生氣了?”
羽飛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還不死心地說道:“屬下看你生氣得很啊!”
夜瀾清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來。
難道,他是在為了冷意歡生氣?
不可能!
想到這裡,他越發惱火,直接一個冰冷的掌風打向了羽飛。
羽飛被打習慣了,早有準備,身影快閃,躲了過去。
好險,好險……
夜瀾清微微眯起了冰冷的眸子,薄唇輕啟:“把馬帶去馬廄喂飽了。”
說完,並轉身瀟灑地走進了府裡。
隻留下羽飛在風中淩亂。
他麵如死灰,雙手緊緊地攪著手中的玄色披風,心中暗道:“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把主子給惹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