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歡的心裡很是觸動,看著這一群淳樸之人,他們總是喜怒形於色,喜歡便是喜歡,不必花費心思去猜想。
她淺淺一笑,“各位父老鄉親,不必如此。紅梅村是我父親的故鄉,那自然也是我的故鄉,各位與我而言是左鄰右舍,沒有尊卑之分,大家可以喚我意歡。”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敢第一個喊出口來。
突然這時,有一大哥從人群裡走出來,“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意歡,這是我家菜地種的新鮮蔬菜,你若是不嫌棄,便收下吧。”
有人開了頭,接下來自然就好辦多了。
大家紛紛拿出了自己產的食物,放到了冷意歡的麵前。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雲珠的手上就收獲了滿滿的各種各樣的新鮮果蔬。
吳管事笑嗬嗬地看著,“好了,該說的話都說了,大家就各自忙去吧,彆打擾了意歡。”
於是,大家便走出了院子去了。
此時,雲珠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冷意歡,一臉驚喜地道:“小姐,大家都好熱情啊,這麼多菜,夠我們吃好久了。”
冷意歡笑了笑,“你挑些水果洗乾淨,我們一會上山。”
冷意歡多年未曾來父母墳前祭掃,但紅梅村的村民卻依舊沒有忘記這位為國捐軀的大將,將其墳墓照料得極好,如今春草繁茂,這墳頭卻是不見半根雜草。
她一瘸一拐地走著,未至墳前,眼眶已經紅了,不禁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雲珠在一旁,也跟著加快了腳步,小心護著。
待走至墳前,竟看到墓碑之前放著一些祭品,插上的香還沒有燃燼。
雲珠微微訝異,疑惑著說道:“莫不是村民們也來祭拜將軍了?”
冷意歡看著墳前濕潤的泥土,散發出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她眸光閃了閃,低聲說道:“是竹葉青,知道父親喜歡喝這酒的,應該是他。”
“他?”雲珠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隨後,瞳孔突然放大,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小姐,你說的他,是夜大將軍?可是,他怎麼會來呢?”
冷意歡神色自如地把帶來的祭品都一一擺上,漫不經心地說道:“父親曾是他的師父,他來祭拜,也是情理之中。”
雲珠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起來,朝著四周圍看了看,“小姐,你說,那夜大將軍會不會還在啊?”
隻是這山林之中,草木繁茂,她也看不出點蹤跡來。
冷意歡輕聲說道:“不必理會。”
他在與不在,也與她無關了。
說著,她點上了香,跪在墳前,拜了三拜。
“父親,母親,女兒不孝,這麼多年,都未曾來看你們,日後泉下相見,女兒一定好好向二老請罪。”
雲珠在一旁也跟著流下了眼淚,“將軍,夫人,你們不要怪小姐,小姐這些年……”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冷意歡便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說下去。
隨後,她又接著說道:“往事已矣,日後,女兒必定不負母親所願,如意順遂,歡喜無憂。還有,父親,如今東啟戰事已定,國泰民安,您泉下有知,也該安心了。”
雲珠也連忙往酒杯裡倒滿了酒,說道:“將軍,夫人,你們放心,奴婢日後一定會好好照料小姐,不會讓小姐受委屈的。你們在九泉之下,也要保佑小姐,平平安安的。”
說著,她又看了看冷意歡的右腳,想到了那一場差點就要了她家小姐的命的大火,差一點又哭了出來。
冷意歡自然知道她的心意,朝著她笑了笑,抹去了她眼角的淚珠,“真是個傻丫頭。”
此時,她們並不知道,在長得比人還高的草叢之後,隱著三道身影。
夜瀾清穿著一身黑色錦袍,冷著一張俊臉不說話,那一雙漆黑銳利的鷹眸,讓人看不出情緒。
一旁的羽飛卻是個閒不住,一時口快,脫口而出,“哎呀,原來我們都誤會冷小姐了,她真的隻是來紅梅村祭拜冷將軍和冷夫人的,對主子當真是漠不關心啊。主子,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說著,他笑眯眯地轉回頭來,不巧卻碰上了夜瀾清冰冷如霜的眸子。
他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主……主子,你這是何意啊?”
冷意歡神色不悅,“回甘棠關後,自去領十軍棍”
“為,為什麼啊?”
“辦事不力。”
羽飛一臉委屈屈巴巴,“主子,這事從何說起啊?”
夜瀾清眸光一轉,再次看向前方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薄唇輕啟,“讓你把客棧那兩個賊人送去官府,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哦,那是因為啊,正好府衙裡遇到了一樁冤案,我就多留了兩日,幫忙破案了。”
羽飛一臉得意地說著,說完了之後,還不忘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那神情仿佛在說:主子,快誇誇我。
一旁的蒔安真是為這個傻小子捏了一把汗,心中暗道:這個蠢貨。
果然,夜瀾清冰冷的聲音響起,“我讓你去辦事,你竟去看熱鬨,再多加十軍棍。”
“什麼?主子?我……”
羽飛瞪大了雙眼,將求救的眼神看向了蒔安。
蒔安卻是淡定地給了他一個白眼,滿臉都是寫著:勿擾。
羽飛動了動嘴唇,沒有出聲,卻是罵的很臟:好你個蒔安,還說是好兄弟呢,竟然都不幫我說幾句好話,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打,等下次主子要打你,我也不幫你了,哼!
突然這時,前邊冷意歡所在之處的前方草叢裡,草影晃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是有什麼東西藏匿著。
蒔安的警惕性極高,兩隻耳朵動了動,分辨著聲音。
他神色一緊,看向了夜瀾清,小聲說道:“主子,是人。”
羽飛立馬說道:“不會又是什麼歹徒想要對冷小姐不利吧,主子,要不我前去搭救,算是將功補過,那二十軍棍就免了吧?”
說著,他便要運行輕功飛過去。
夜瀾清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站住。”
他話音一落,便有一團東西,從草叢裡滾了出來,好巧不巧,就滾到了冷意歡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