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白雲觀。
躺在搖椅上的孫長老,聽到李玉講述了昨晚的遭遇之後,微眯的眼睛完全張開,緩緩坐直了身體,問道:“又是一隻煉氣境的鬼物?”
李玉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不是運氣好,我們恐怕就回不來了,明明是普通的任務,接連兩次都出了意外,我懷疑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孫長老思索片刻,在懷裡一陣摸索,片刻後,掏出一個海螺,輸入法力後,對著螺口說道:“姓張的,死了沒有?”
很快的,海螺內就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還沒死,我怎麼會死?”
李玉看著這海螺法寶,心中嘖嘖稱奇,雖說這個世界沒有發展出現代科技,但一些法寶的功能,和後世的高科技產品,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神奇的海螺,甚至有點量子通訊的意思。
孫長老和海螺對麵的人敘了敘舊,才緩緩說道:“白雲觀弟子這幾次下山執行任務,發生了些意外,其中應該有什麼古怪,你讓人查一查……”
不多時,孫長老收起海螺,目光再次望向李玉,眼中閃過一絲訝色,問道:“你這幾日,莫非有什麼奇遇?”
李玉知道他的實力進步瞞不過孫長老,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道:“前兩天在山裡,發現了一顆異果,我吃了以後,就打通了第二個穴位……”
李玉將真實經曆改動了一下,孫長老聽完,捋了捋下巴的白須,說道:“按照你所說,你誤服的,應該是一顆未成熟的朱果,朱果屬火,正好和你的法力同屬性,說起來,你小子也真是命大,倘若那朱果的年份再高一點,就不是衝開你的穴道,而是讓你爆體而亡了……”
李玉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適時的露出後怕的表情。
孫長老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異樣,又問道:“你還打通了水靈脈和木靈脈?”
李玉依舊沒有否認,說道:“火靈脈修行了很久,都沒有什麼進展,我就試著衝擊其他穴位,沒想到居然成功了,隻是土靈脈和金靈脈,怎麼都沒辦法打通……”
煉氣成功之後,再去衝擊其他穴位,的確會變的容易很多,孫長老並未多說什麼,也沒有詢問李玉是怎麼得到另外幾種修行功法的,隻是在李玉離開的時候,提醒說道:“看來你其他兩條靈脈的天賦也不是太差,不過修行一道,最忌諱好高騖遠,以你的天賦,老老實實修行一條靈脈,這輩子還有築基的可能,倘若三心二意,用心不專,很難有什麼作為,可惜了,可惜了……”
孫長老並沒有解釋更多,這句話說完,他的身體又躺了下去,眼睛也緩緩閉上,像一棵腐朽的枯木。
李玉認真抱了抱拳,說道:“多謝孫長老。”
在李玉的印象中,孫長老一直都是將行就木的樣子,話不多,每天總是在曬太陽,很少會主動和彆人說這麼多。
他已經活了兩百多年,隨口的一句點撥,可能是他們修行幾十上百年才能悟到的。
李玉回自己房間,看到陳銘等在門外。
昨夜被女鬼附身,他體內陽氣空虛,臉色也很蒼白,陳銘將兩本薄冊遞給李玉,說道:“這是你要的基礎功法。”
早上三人一起回山時,李玉向陳銘提起,想借他的修行功法一觀,陳銘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得知李玉還需要土屬性的基礎功法,他更是拍著胸脯保證,最後一種功法他也會想辦法弄來。
白雲觀恰好在陳國境內,他又是陳國皇子,就算是在白雲觀,身邊也不缺追隨者,要一本功法,隻是張張嘴的事情。
李玉收下兩本薄薄的冊子,笑道:“我看完就還你。”
陳銘擺了擺手,說道:“你慢慢看,不著急。”
他看著李玉,滿臉感激。
以前,要說他在白雲觀最恨的人,李玉當屬第一,但現在,李玉卻是他在白雲觀最喜歡的人,比周師妹還喜歡……
兩次救命之恩,堪比再生父母。
如果他是女子,就算是讓他以身相許他也不會猶豫。
他從小就生活在皇家,身邊兄弟眾多,為了爭奪皇位,那些兄弟姐妹,恨不得他死,但李玉作為一個外人,一個和他有仇的人,卻兩次救他性命,陳銘知道這份恩情有多重。
更何況,在那女鬼附身之時,為了自保,李玉完全可以殺死他,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了救他。
想到他以前的種種作為,陳銘的心中便充滿了悔恨。
他對李玉抱了抱拳,說道:“大恩不言謝,以後如果你在修仙界待膩了,就來陳國,等我爹死了,我當了皇帝,高低給你封個王爺,給你享不儘的榮華富貴……”
……
李玉回到房間,翻了翻手中的兩本冊子。
這兩本基礎功法,分彆是金屬性和土屬性的,一本名為《金剛功》,一本名為《厚土決》。
煉氣成功後,李玉的記憶力極好,很快就記住了人體最後兩條靈脈,以及另外兩係的幾個小法術。
孫長老的提醒,他當然銘記在心,他不會去主動修行另外幾係的功法,但若是再遇到類似的靈藥靈果,比起用他們來換取靈幣,當然還是用作自己修行更好。
靈幣隻是外物,隻有修為才是自己的。
片刻後,等到將所有的內容都記在心裡,李玉又將其還給了陳銘。
然後他來到白雲觀的後廚,親手熬了些紅糖水,來到薑離房間。
平日裡活蹦亂跳的薑離,此刻卻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看到李玉進來,有氣無力道:“你回來了啊,怎麼樣,任務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李玉沒有多說,將手中的碗遞給她,說道:“紅糖水,裡麵加了薑片,喝了應該會好點。”
紅糖是他下山的時候買的,薑離身體不舒服,做兄弟的理應多關心關心。
薑離小口的喝著紅糖水,氣色逐漸恢複了一些,李玉坐在床前看著她,不得不說,她的底子很好,男裝扮相,更是英氣十足,隻差一點點,就能威脅到他白雲觀觀草的位置。
薑離喝完了紅糖水,忽然對李玉道:“李玉,你教我打架吧。”
李玉道:“你不是會打架嗎,還用我教?”
兩人曾經揍陳銘的時候,她可不像是不會打架的樣子。
薑離搖了搖頭,說道:“那不一樣,我是說,像你打那隻女鬼的時候……”
她靠在床頭,學著李玉的樣子揮舞手臂,眼裡滿是憧憬,“等我學會了,就能幫到你了。”
李玉點了點頭,說道:“過幾天吧。”
他對付被附身的陳銘時用的,其實是馬伽術,這是全球公認的最快最速的格鬥術,許多國家的警方和軍方都在學,這種格鬥術,突出一個快和狠,也很容易上手。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李玉都在修行,並沒有外出做任務。
一來是昆侖派挑選弟子的時間臨近,幾乎白雲觀所有的弟子,都在努力修行,試圖在最後這段時間有所突破,二來,兩次普通任務,都讓他差點交代在那裡,李玉深刻的體會到了修仙界的凶險,為了區區幾個靈幣,犯不著冒險。
某日,李玉正打算外出修行,忽然聽到外麵傳來鐘聲。
白雲觀一般不會鳴鐘,鐘聲響起,說明孫長老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李玉走出房門,和薑離一起,來到觀內的一處廣場上。
廣場之上,已經站了十幾道身影,還有弟子陸陸續續的趕來。
周紫璿站在某處,對李玉招了招手,說道:“李師弟,這裡!”
李玉和薑離走過去,問道:“周師姐,發生什麼事情了?”
周紫璿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不過,觀裡的鐘聲很久沒有響起了,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
不到一刻鐘,除了在外修行的,觀內所有弟子,都聚集在了這裡。
又過了一刻鐘,孫長老的身影才慢悠悠的走來,躺在搖椅上,對眾人宣布了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也和李玉幾人有關。
那兩次驅鬼任務的意外,宗門已經調查出了結果。
兩件事情的背後,的確另有黑手,那人是魔道煉魂宗一位弟子,早就被各大門派通緝了。
煉魂宗是魔道三巨頭之一,門內弟子擅長養鬼驅鬼之術,經常對百姓和正道弟子下手,可謂臭名昭著。
那位煉魂宗弟子,不敢招惹各大門派的正式弟子,就將主意打到了預備弟子身上,這些弟子還未入門,修為最高隻有煉氣一層,他先在世俗製造陰靈擾民的事件,吸引這些預備弟子前去驅鬼。
如果隻是陰靈作祟,沒有百姓傷亡,這種任務,都是由預備弟子處理。
等到這些修為低微的預備弟子下山,他就會放出豢養的鬼物,那些鬼物實力堪比煉氣期,預備弟子們根本無法招架,在李玉他們之前,各大宗門已經有數十位預備弟子被他設計害死。
此人十分狡猾,又擅長遁術,數次從各大宗門的正式弟子手中逃脫,上一次出現,還是在半年前,被蜀山派一名弟子重傷,然後就銷聲匿跡,沒想到,半年之後,他又扮作風水先生,在昆侖的地界出現。
為了保護這些預備弟子,以後凡是陰靈作祟之事,都由昆侖派正式弟子處理,外門各觀,不再發布此類任務。
這件事情,也讓眾弟子義憤填膺。
“魔道中人,果然心狠手辣!”
“我們正道這麼多宗門,為什麼不聯合起來,徹底鏟除魔道呢?”
“哪有那麼容易,魔道的實力也很強,真打起來,就算我們能贏,也是慘勝……”
……
兩次被女鬼上身,陳銘早就恨得牙癢癢,咬牙道:“該死的魔道弟子,這個仇我記下了,等我修為有成,見一個殺一個!”
周紫璿的傷勢已經痊愈了,再次想起舊事,依舊感覺傷口隱隱作痛,她緊咬貝齒,說道:“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夠徹底鏟除這些魔道妖人……”
魔道中人雖然可惡,但也不是什麼作用都沒有。
至少,他們讓這些剛剛涉足修仙的年輕人,還未晉入仙門,胸中就奠定了正邪的觀念,以後就算他們沒有被選入昆侖派,也不會輕易淪入魔道。
聽著周圍義憤填膺的聲音,李玉輕輕歎了口氣。
他也有一顆斬妖除魔之心,奈何他自己就是魔……
周紫璿感受到了李玉的情緒,疑惑問道:“李師弟,你怎麼了?”
李玉深吸口氣,正色說道:“我在為死去的正道同門惋惜,該死的魔道妖人,我李玉這輩子和他們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