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不能發怒,甚至還要笑著打圓場,“爸,你彆生玉嬌的氣,她就是小孩脾氣,想一出是一出。
本來我也覺得這事不合適,可實在是架不住玉嬌,這才將孩子帶上門。”
他又回頭安慰顧玉嬌,“玉嬌,爸也是為你好,聽話,彆鬨脾氣”
一旁站著的毛琳也哄著她,“嬌嬌,彆鬨了,我讓李嫂中午做你愛吃的清蒸魚”
“不吃了!既然你看不上我們,我乾嘛還留在這兒討人嫌!
我真是搞不懂了,都是鄉下來的村姑,怎麼除了葉錦,就沒人能入得了您老人家的法眼!”
(葉錦是顧季川的前妻也就是顧長庚的親媽)
可顧華林這輩子自覺無愧於天地,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沒能照顧好戰友遺孤。
冷不丁聽見顧玉嬌這麼詆毀葉錦,頓時氣得動了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衝顧玉嬌砸了過去。
好在盛怒之下也沒失去理智,那茶杯隻是狠狠砸在顧玉嬌的腳邊,飛起的瓷片劃破了她的腳踝。
顧家老爺子氣得嘴唇都在微顫,“準你這麼說你大嫂的!”
顧玉嬌本就一時激憤,說話有些不過腦子,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可見這麼多年過去了,哪怕她葉錦都死了好些年,父親依舊這麼護著她。
對,葉錦活著的時候護著那個小賤人,葉錦死了,更是護著她生的小賤種。
顧玉嬌徹底被憤怒衝昏了頭,不管不顧地大喊著,“什麼大嫂!她葉錦算哪門子的大嫂!她不配!
一個攀龍附鳳的破落戶,窮酸貨,也配做我大嫂?”
顧玉嬌說著她一把扯過毛琳,“我親大嫂這不是在這站著嗎!”
毛琳秀氣的眉毛頓時皺得死緊,“好了,玉嬌你胡說什麼!葉錦是季川的前妻,這是不爭的事實。也確實是你的大嫂,以後這樣的胡話不要再說了。
快跟爸爸道歉,你再這麼口無遮攔,隻會壞了一家人的和氣”
她這話說得溫婉大氣,顧季川更是心疼地摟著愛妻的肩膀,“顧玉嬌!你在胡說八道就給我滾回你自己家去!”
前廳的爭吵早就傳到了後院,顧長盛趴在牆根,脖子伸得老長,“嘖,我好像又聽見那“顧長庚”的名字了。
怎麼每次提到他,家裡總要吵架,他可真是個禍頭子。”
王寶珠也想聽,可她當著顧家倆孩子的麵根本不敢,隻能一臉擔憂地問道,“舅媽和顧爺爺吵得好厲害啊,到底是因為什麼啊”
可顧珍珍和顧長盛兩人根本就沒搭理她,王寶珠撇了撇嘴,壓住心裡的不快,更是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
舅媽那個不下蛋的母雞,這麼多年都沒生出孩子,要不是舅舅脾氣好,早就和她離婚了。就隻是收養自己的這點小事,肯定沒問題的
三人都沒有說話,都在支棱著耳朵偷聽,可是剛才還鬨哄哄的前廳,忽然安靜極了,好似被人瞬間按住了靜音鍵。
顧長盛轉頭看向自己的姐姐,“奇怪,他們怎麼不吵了?”
顧珍珍和顧長盛也就是個半大的孩子,十四歲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對長輩們的恩恩怨怨自然好奇得很。
他們一直都知道家裡還有一個大哥叫顧長庚,是父親和鄉下村姑生的。
大家都不喜歡,姑姑每次提起都是滿滿的不屑,語氣嘲諷。
可爺爺卻對他很是看重,每次隻要一提起這個“大哥”,家裡總是要鬨得不歡而散。
因此這兩個孩子對這個素未謀麵的“顧長庚”很是厭惡。
顧長盛更是壓製不住心裡的好奇,摸著牆根溜了過去,很快他一臉驚恐地竄了回來,“姐!姐,你猜誰來了?”
顧珍珍皺著眉頭,“嘖,誰啊?”
“就是那個顧長庚啊!
肯定是他,他長得跟爺爺好像!
天啊,我居然見到活人了!他居然回來了!”
顧珍珍眉頭皺起,也十分驚訝,“你說誰回來了?那個顧長庚?”
王寶珠隻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可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
前廳。
眾人看著忽然出現的高大男子,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顧長庚原本是想著回來看看爺爺,可院門沒關,他在門口等了一會也沒瞧見人。
擔心是不是爺爺出了事,可剛跨進前廳,就聽見顧玉嬌出言不遜,老爺子氣得摔了茶盞。
最先發現顧長庚的是麵對著門廳的顧家老爺子。原本盛怒的神情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說的喜悅,“長庚?長庚!真的是你!你小子總算舍得回來了!”
顧長庚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在客廳內掃視了一圈,聲音冷冷的,像是淬了冰,“嗯,看樣子回來的不是時候。”
顧老爺子瞬間快步走了上去,“你說什麼胡話!這是你家!你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又想到顧玉嬌剛剛說的那些混賬話,顧家老爺子頓時轉頭對著顧玉嬌怒斥道,“滾!滾回你自己家去!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在上門!
再讓我聽見你對錦兒有一絲一毫的不尊敬,你就不用再叫我“爸”了!”
顧家老爺子這話說得很重,特彆是當著她一直不喜歡的顧長庚麵,這讓原本就還在氣頭上的顧玉嬌更是下不來台。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滿眼的受傷和憤怒,“走就走!我就知道,你眼裡就隻有葉錦,葉錦死了,你眼裡就隻有她生的這個兒子!
在你眼裡,我們這些人就是都加在一起,也比不過顧長庚的一根指頭!
爸,你真是太偏心了!
這個家,以後我再也不會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