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美娟冷哼一聲,又對著陳解放翻了個大白眼,轉頭看向還拿著那封掛號信的工作人員,不耐煩道,“愣著乾什麼,還不給我!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那辦理掛號信的工作人員哪見過這場麵,呆愣愣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蔡美娟已經將半個身子探到櫃台裡麵,強硬地將那掛號信搶了回來。
這番操作驚得眾人目瞪口呆。
蔡美娟渾然不覺,掏出掛號信裡的五元收到口袋中,這才趾高氣揚,像隻得勝的大公雞,出了郵局大門
可留在郵局裡的的陳解放,心情可真是糟糕透頂,工作人員鄙夷嘲諷的眼神,幾乎要將他刺穿。
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對著那個熱心扶起蔡美娟,還要幫忙作證的工作人員破口大罵。
“死八婆!要你多管閒事!
我看你就是嫁不出去了,才來攪和彆人的家事!
呸!臭不要臉的!”
那工作人員也是倒黴,本來上班就煩,竟然還遇上這麼一對癲公癲婆。
她那表情就像好端端地走在路上,被人強行摁住,糊了一臉的狗屎
陳解放一向欺軟怕硬,罵完人便做賊心虛般地快步拉開郵局大門走了。
一出郵局大門,就看見了正在看熱鬨的沈寧。
瞬間便猜到是沈寧攛掇蔡美娟打電話查證的,不然就蔡美娟那個蠢貨,哪有這個腦子?
他壓住心頭的怒氣,儘量擠出一絲“和善”的笑意,“讓你看笑話了,美娟她這人就是沒文化,總是失了體麵。
其實這事都是誤會……”
陳解放自詡是個文化人,從前就愛裝腔作勢,在任職教師以後,更喜歡端著架子,教訓人。
可卻不知他那張臉被蔡美娟撓成了棋盤,臉上還頂著個大大的巴掌印,匆忙找回來的眼鏡,鏡框摔斷了一條腿。
偏偏陳解放還是個高度近視,一隻手不得不牢牢扶住自己的鏡框,看上去真是又滑稽又可笑。
沈寧確實不給麵子的直接笑出了聲,“確實挺可笑的,你自己專門做些上不得台麵的算計,卻怨懟揭穿你的人,怪他人沒給你留下體麵,你說可不可笑”
陳解放一愣,像是被人在光天化日下,強行扯掉遮羞布,“你你”
若是可以,陳解放並不想得罪沈寧,這個女人太邪門,得罪她的都沒有好下場。
因此陳解放他明明氣得要命,卻也不好發作。
隻能咬著牙裝作沒聽懂的模樣,繼續說道,“沈寧,我們之間可能是有點誤會,你不能用臆想來斷我的罪。
我們都是一個知青點出來的知青,理應互幫互助,你總是這樣找我麻煩,會傷了彼此的和氣”
他的目光落在沈寧的臂彎裡的複習資料上。
國家要恢複高考的消息他還是費儘心機,才從副教導主任那打聽來的。
可沈寧一個呆著村裡小村姑,竟然比自己還早得到消息。
更可恨的是,現在市麵上的複習資料少得可憐,加價都買不著,可沈寧卻有一整套的複習資料
陳解放的心思轉了又轉,眼底的貪婪算計令人作嘔。
“你要是在學習上有什麼問題,隻管來問我,我那還有一些高中課本,我們可以互相借閱,共同努力。”
陳解放端著一股大老哥的口吻,好似全心全意在為沈寧考慮,冠冕堂皇地勸說著。
“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意見,但那都是誤會。
你要清楚,一旦恢複高考,我們的競爭對手那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幾百萬考生。
這麼關鍵的時候,我希望你能摒棄過往的小恩怨,目光放得長遠些,咱們兩個共同探討,共同進步”
沈寧再聽下去真的要吐了,“閉嘴吧,就你那成績,還想輔導我?
你自己有幾斤幾兩,心裡真的沒點數嗎?”
沈寧將手中的複習資料理了理,“明明想白嫖我的複習資料,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你是一點臉也不要啊。
我真是替你教的那幫學生可憐,遇上你這麼個品德敗壞的老師。
文化文化不行,做人做人沒品。
天天直腸通大腦,我看你是張口就拉。能不能滾遠點,彆來我麵前惡心人!”
陳解放先是聽得一愣一愣的,許久才反應過來,一張臉跟調色盤似的,透著五彩斑斕的黑。
他實在想不到,沈寧頂著一張那麼漂亮乖巧的臉,竟然張口就罵,還罵得這麼臟。
又有種小心思被戳破的惱羞和尷尬,氣得哆哆嗦嗦,半響說不出話來。
“你你
我我真是看錯你了!
本以為你和蔡美娟那樣的市井潑婦不同,原來你們都是一路貨色!
一樣的無知!一樣的粗俗!”
陳解放說著搖搖頭,一副痛心疾首,不屑與沈寧為伍的模樣。
一邊下台階,一邊喋喋不休地繼續教訓著,“你等著瞧吧,忠言逆耳你不聽,早晚有你哭的時候”
沈寧冷眼瞧著,輕笑著,看著陳解放腳下的台階,忽然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緊接著,寬大的棉衣袖口裡,忽然掉出一小把黃豆……
陳解放本來就穿著一雙不太防滑的厚底布鞋,一不留神一腳踩在蹦跳著的黃豆上
“啊!啊啊!”
沈寧本以為他會摔個狗吃屎,沒想到陳解放腳底一滑,竟在郵局的台階上當眾開了個高難度的一字馬
“撕拉!”
“咯啦!”
伴隨著褲子的撕裂,腰椎的異響,陳解放臉色頓時疼得煞白,內心猶如一百隻草泥馬呼嘯而過。
啊!
他的腰!
他的腿!
還有他的蛋!
好痛!
陳解放疼得恨不能當場打滾,偏偏閃了腰,胯骨也好像被撕裂一樣,疼得動都不敢動
整個人像隻大癩蛤蟆似的趴在台階上,不爭氣的眼淚鼻涕猛地落了下來
疼!
太他媽的疼了!
疼的陳解放隻想罵娘!
什麼斯文,什麼體麵,通通滾到一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