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和小梧桐奪門而逃,那老板娘竟然沒有追出來,甚至,連大吵大鬨都沒有,隻是冷笑。黑漆漆的長街上,兩個人朝著鎮外跑去。但跑了幾步,兩個人就感覺不對勁。那老板娘的表現,未免也太淡定了。張楚猛然拉住了兔小梧,讓她停了下來:“不對!”兔小梧則扭頭看向了張楚:“怎麼了?”“為什麼那老板娘沒追出來?”張楚說道。兔小梧回頭看了一眼,這才說道:“因為她不如咱們跑的快。”“怎麼可能,那老板娘的氣息,你又不是沒感受過,她真要追,至少能追到咱們其中一個。”張楚說道。“不管,她不追,咱們也不回去了,順著路慢慢走吧,去下一個鎮子。”小梧桐說道。張楚點點頭:“嗯,但不要走太快,我感覺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好!”既然老板娘不追,也沒有聲張,張楚和小梧桐便慢慢朝著鎮子外走去。然而就在這時,兩個人突然發現,前麵出現了兩個怪物。一個是人身牛首的怪物,手中持著三叉戟。另一個是人身馬頭的怪物,手中牽著鐵索。它們的身子都高大無比,張楚和小梧桐的身高,估計都沒它們的膝蓋高。此刻,這兩個怪物一步步,朝著張楚和小梧桐走來。這兩個怪物一出現,張楚心中大驚,這不是傳說中的牛頭和馬麵麼,怎麼會在這裡出現?這一刻,張楚的思緒,不由再次回到了地球,牛頭馬麵,傳說中,在地府是索命陰差,專門緝拿陽壽將儘之人的魂魄。這兩個東西,太不祥了,見者必死。“快走,避開它們!”張楚說道。然而下一刻,張楚忽然發現,自己的腳不能動了,小梧桐也臉色慘白,驚呼道:“壞了,我動彈不了!”一條沉重的鐵鏈,突然纏住了張楚和小梧桐的身體。“膽敢違反這個世界的規矩,跟我們走吧。”一個清冷而威嚴的聲音,在張楚和小梧桐的耳邊響起。然後,牛頭和馬麵轉身,朝著遠方的黑夜走去。而張楚和小梧桐則被鐵鏈牽著,身體不受控製的,跟著馬麵往前走。兩個人想要掙紮,想要反抗,可詭異的是,兩個人的身體,竟然完全不受控製。他們倆的神魂,就好像是被禁錮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跟著牛頭和馬麵往不知名的黑暗走去。甚至,鐵索加身之後,他們連說話都不能說了。“究竟是去哪裡?”張楚心中驚恐,這種完全不受控製的感覺,太難受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張楚感覺,自己的鞋子磨破了,腳踩在冰涼的地麵上,刺骨的疼。一陣陣寒風吹來,張楚感覺,就像是一萬把刀子,不斷在身上割,幾乎要把自己凍僵。雖然張楚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可是那種刺骨的疼,卻清晰的被張楚感知到,太痛苦了。張楚想看看小梧桐怎麼樣了,可是,他現在連自己的脖子,甚至眼珠都控製不了,隻能通過餘光看到,小梧桐也呆呆的被鐵索鎖著,機械木訥的往前走去。“這是什麼路?是去陰間麼?”張楚心中充滿了驚恐和不解。就在這時候,張楚忽然發現,隊伍的人多了起來。兩個壯年大漢不知道何時加入了隊伍,也是被鐵索鎖著,一步步向前走去。還有幾個老頭,也不知道何時加入了隊伍,走在了張楚和小梧桐的前方。張楚還聽到,自己的身後,有很多鐵鏈的聲音叮當作響,但他脖子沒辦法轉動,隻是聽起來,有很多的人……“都是違反了規矩,被牛頭馬麵緝拿的人麼?”張楚心中駭然,難道,這些人都要被處死?刺骨的寒風不斷吹來,幾乎把張楚的思緒都要凍僵了。而隊伍內人的數量,竟越來越多。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個巍峨高大的大殿,仿佛一座小山一樣,矗立在那裡。那大殿黑黑漆漆,但每個窗戶裡,都冒著火光,把大殿周圍的空間,都照的燈火通明。接近大殿之後,一陣陣慘叫聲,從大殿內傳出來。那些慘叫聲淒厲無比,仿佛正在經受著恐怖的刑罰,讓張楚心驚肉跳。張楚看到,那大殿有一個牌匾,其中有一個“閻”字,隱約可見。終於,所有人都被牽引著,進入了那個大殿。大殿之上,有一個巨大人影盤坐在上麵,那人臉色黑漆漆,眼睛比老虎腦袋還大,身穿紫色官袍,看起來威嚴無比。此刻,這人聲音隆隆:“都排好隊,一個個來。”“你們這些人,都是不守規矩的,等本判官判了你們的刑,便去領了刑,該怎麼死,就怎麼死吧。”恐怖而威嚴的聲音,響起在所有人耳邊。牛頭和馬麵向著左右兩邊分開。然後張楚看到,前麵,有兩個身材瘦小,形態各異的“鬼差”,把排在隊伍第一個的女人架到了前方,讓那女人跪在了判官麵前。判官開口道:“魯芙蓉,你吃在醜男王二郎家裡,卻睡在美男封白揚家中。”“說好了,三年內,要給王二郎生個孩子。”“但約定時間已到,不能生出孩子,違背了約定,判下油鍋炸六個時辰,才準許你死去。”一道黑漆漆的簽子丟到了那個女子麵前,兩個小鬼頓時抬著女子,丟入了不遠處滾燙的油鍋。在入油鍋的一刹那,那女子的慘叫聲傳來:“啊,饒命,饒命,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然而無用,無論那女子如何掙紮,都無法離開油鍋,並且,她還能一直保持清醒而不死,隻能不斷在油鍋之中翻滾。張楚聽的心驚肉跳,這是什麼鬼地方,怎麼與傳說中的地獄,一模一樣?難道就因為自己和小梧桐吃了兩碗米飯不付錢,就要被這樣折磨死?此刻,又有兩個小鬼,把一個壯漢押到了大殿下。判官開口道:“馮寇,你與人賭注,說輸了要吃十斤屎,隻吃了九斤八兩,不守規矩,去抽三個時辰的鞭子,抽完投入湖水中溺死。”啪,簽子甩在了這個人的麵前。不一會兒的功夫,鞭子抽打的皮開肉綻的聲音傳來。又一個老頭被拉到了大殿前。“徐曄,五十年前,你欠了人家一個銅葉子,淪為了奴隸,不好好乾活給自己贖身,反倒是逃跑,當用石磨碾死。”然後,這老頭就被拉到了一個石墨之中,石墨緩緩轉動,從這老頭的腳開始碾,直接把老頭的腳都碾成了血泥。老頭慘叫掙紮,但無用,他的身體,一點點被石磨吞噬。張楚看的心驚,欠了一個銅葉子,五十年都贖不了身,最後受不了逃跑,還要被石磨碾死,這是個什麼荒誕的世界?接下來,前麵又有幾人被判刑。所有的罪名,都十分可笑,但仔細感受,張楚又明白了一些什麼,那就是規矩。隻要定了規矩,就必須遵守,否則,都會死的很慘。特彆是賭注,賭約,約定之類的事,一旦立下賭約或者誓言,哪怕是再小的約定,完不成,也會喪命。然而,知道這些已經晚了。現在的張楚,神魂與肉身徹底斷絕了聯係,想跑,肉身根本就不聽使喚,隻能成為待宰羔羊。此刻,已經有小鬼來到了張楚身邊,在張楚身上摸索,想要把張楚拉到殿前審判。但忽然,一個小鬼從張楚的身上,摸出來了一疊紙錢。“大錢!”一個小鬼突然驚呼,手都哆嗦了。另一個小鬼更是兩腿一軟,直接給張楚跪了下來。這兩個小鬼,仿佛遇到了得罪不起的貴人,竟然給張楚磕頭。同時,一個小鬼趴在張楚的麵前,親吻張楚的腳麵。溫暖的力量突然從腳麵傳來,一瞬間,張楚獲得了身體的控製權,他的身體恢複了自由。張楚急忙低頭,看向那兩個給自己磕頭的小鬼。他心中驚訝,不明白這兩個小鬼,為什麼忽然會這樣。而此刻,一個小鬼顫巍巍,把那一遝紙錢舉起來,用卑微的聲音說道:“貴人饒命,我們不知道您的貴人身份,得罪了貴人,貴人饒命!”“貴人?”張楚望著那一遝紙錢,這不是張楚和小梧桐,還有懸空,在孟家老祖墳墓之中,遇到的那種紙錢麼。當初,在墓道之中,有一些紙錢飄落到了他們的臉上,然後紙錢消失了。那時候小梧桐還以為,這東西會對自己產生很不好的影響,但他們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那些紙錢去了哪裡。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這些紙錢,竟然出現在了張楚的身上。而此刻,這個小鬼舉著那些紙錢顫顫巍巍,竟然不敢要。張楚心念一動,直接把紙錢接了回來。而張楚把錢接過來之後,那小鬼明顯鬆了一口氣。這時候張楚心中一動,大錢?難道說,這紙錢,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錢麼?還是說,這種紙錢,隻是在遇到牛頭馬麵的時候,才是錢?想到這裡,張楚不由微微扭頭,看向了牛頭馬麵。而張楚也發現,牛頭馬麵兩人,竟然也死死的盯著張楚手中的“大錢”,露出貪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