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的冥轎浩浩蕩蕩,朝著石門進發。白若素他們三個急忙讓開,等冥轎走遠了,他們才遠遠的跟上,與冥轎保持著非常遠的距離,生怕那些冥蟲發瘋。“膽子真大啊!”白若素身後,一個追隨者小聲說道。白若素則歎了一口氣:“他是拾骨者真正的王,我們隻需要按照大地的指引,幫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便可以了,相信這片大地,不會責怪我們。”……此刻的石門之下,有一座巨大的祭台。祭台周圍,一個個巨大的籠子,血腥氣衝天。每個籠子裡,都擠滿了各種生靈,籠子上血淋淋,不知道有多少生靈已經慘死。可以看到,有的籠子裡,盛放著體型龐大的妖王,甚至是七八頭妖王擠在一起。有些籠子裡,則擠滿了弱小的生靈,人類,牛妖,狼妖,狐妖,雞精等等。各種生靈混雜在一起,仿佛待宰的牲口。此刻的祭台下方,一片愁雲慘淡,各種哭泣聲,驚恐聲,求饒聲連綿不絕。“嗚嗚嗚,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是黃葉書院的天才,我的生命,不該如此隕落啊。”“蠪侄尊者,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願意加入鳧麗山,永世為奴,隻要不殺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天哪,誰來救救我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很多生靈用頭瘋狂的撞擊牢籠,把自己的頭撞的血流不止。也有些籠子內,有生靈發瘋,攻擊其他生靈,狹小的籠子裡,不斷流血,哀嚎,死亡……但是無用,任他們如何掙紮,那籠子堅如磐石,分毫都打不開,神紋也擴散不出來。籠子外,則有一些大妖看守,有三眼虎妖,有獅頭雁,有翼狼,有飛在天空的南荒鰷魚等等……這些,都是鳧麗山蠪侄一脈的奴仆,負責看守籠子裡的生靈。除此之外,祭台上,還擺放了幾十顆頭顱,既有人類尊者的頭顱,也有妖族尊者的頭顱。這些,都是被蠪侄尊者所斬殺,準備用來進行血祭儀式。而距離祭台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上,山峰已經被削平。蠪侄尊者,小蠪侄,以及小蠪侄的奴仆與追隨者,都聚集在了此處。可以看到,蠪侄尊者體型修長而優美,九條尾巴在虛空中舒展,仿佛一朵巨大的蒲公英,九顆腦袋則各不相同,或莊嚴寶相,或橫眉怒目,或雍容鬆懈……這就是蠪侄尊者,九頭九尾,體型似狐。而蠪侄尊者的不遠處,十幾頭大妖王恭敬的站在旁邊。雖然這十幾頭妖王,個個來曆不凡,氣息強大,但此刻,它們在蠪侄尊者麵前,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乖的像貓。隻有小蠪侄,敢在蠪侄尊者麵前神氣,它九顆腦袋高高揚起,貪婪的望著那扇石門。“差不多夠了……”蠪侄尊者忽然開口道,它的聲音似嬰兒,尖聲細語。此刻,一隻形似豬,壯碩如小山,生著象牙的怪獸恭敬的說道:“吾王,不再等等嗎?這些血食,還不夠。”這是當康,自古以來,都是瑞獸,學識淵博,傳聞中,它隻要出現,某一大片地域,便會迎來大豐收。但在蠪侄尊者麾下,它也化作了殺戮之妖王。蠪侄尊者說道:“不再等了,剛剛,我發現了八抬冥轎,或許,我們的所作所為,已經引起了它的不滿。”“如果再等下去,我怕,可能會有不祥。”小蠪侄一聽,立刻說道:“那就殺吧,殺了這些生靈,或許就能讓那扇石門,從虛空中墜落出來。”“隻要我能先一步踏入石門,裡麵的造化,便都是我的。”蠪侄尊者淡淡的說道:“那就殺吧,記住,把它們的血,全部灑到祭台上,染紅祭台,才是血祭。”蠪侄尊者雖然沒有刻意提高聲音,但它的聲音隆隆,還是傳入了現場所有生靈的耳朵中。這一刻,籠子裡,所有生靈驚恐。“不,不要殺我們!”“在奈何州如此大開殺戒,你們不怕被報應嗎?”“嗚嗚嗚,哥哥,你在哪裡,哥哥,快來救我啊。”許多人痛哭流涕,可以看到,其實那些籠子中,一大半都是人類。因為,這奈何州,本來便處在南荒與中州之間,在這片大地上,人族才是主流。可現在,這些人類,都被關入了籠子,準備血祭。此刻,此許多籠子裡的妖,人,都拚命的運轉靈力或者法力,激發出種種神紋和法,想要擊破籠子。然而,任何神紋與法碰觸到籠子之後,立刻潰散。除非尊者的法,或者特殊的兵器,否則,不可能擊破這個囚籠。此刻,蠪侄手下,那十幾個妖王動了。妖王當康一馬當先,衝向了那些囚籠,它嘴上的象牙發光,散發出一股股恐怖的神魂波動。其他妖王,三眼魔虎,翼狼,等等,緊隨而下,就要動手。“完了!”籠子裡,許多妖修驚恐。一個籠子裡,全都是人族,是各大書院的天才弟子,他們擠在一起,一個個臉色蒼白。“嗚嗚嗚……怎麼辦?怎麼辦,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們人類的尊者呢?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們?”有人大喊,還期待著什麼。“我們書院的尊者都被斬殺了,不可能有人來救我們了……”就在所有人類和妖絕望的時候,蠪侄尊者忽然尖叫了一聲:“慢著!”那些將要動手的妖王,突然停了下來。妖王當康回過了頭,非常恭敬的問道:“吾王,怎麼了?”“回來,都給我回來!”蠪侄尊者的聲音之中,竟然帶了一些驚恐。同時,它的九顆腦袋,看向了遠方,它的九條尾巴,也在虛空中快速的搖晃。蠪侄尊者麾下的妖王們,頓時都心驚,那九條尾巴不斷晃蕩,分明是蠪侄尊者心慌的表現。於是,所有的妖王,都快速返回到了蠪侄尊者的身邊。然後,眾妖順著蠪侄尊者的目光望了過去。它們看到,一群怪異的蟲子,簇擁著一頂冥轎,正浩浩蕩蕩的朝著這邊趕來。而最讓它們驚恐的是,這冥轎的後方,還跟了三個拾骨者!拾骨者,素來是不吉利的象征,即便是蠪侄,都不願意碰拾骨者,因為他們的出現,往往代表著死亡。但此刻,冥轎後跟著拾骨者,緩緩行來,所有妖王都嚇懵了。“冥轎!”“怎麼朝著我們這個方向來了?難道說,冥轎不允許我們血祭?”“肯定是不允許,那石門,是奈何州的規則所化,強行血祭打開,觸犯了奈何州的忌諱!”“十六隻將軍甲殼蟲抬轎,嗜血螻蛄開路……我的天,我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規格的冥轎,這是冥王要出現了嗎?”“難道,這就是奈何州的……”有妖王欲言又止,沒敢把“不祥”兩個字說出來。但所有妖王,都心底發涼。蠪侄的九個腦袋,死死的盯著張楚的隊伍,整個身子都要僵住了。麵對冥轎,蠪侄連放出神識探測都不敢,因為它明白,隻要敢窺探冥轎,就彆想離開了。此刻,蠪侄與幾個妖王,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它們的所作所為,已經犯了奈何州的忌諱。不祥,要來了!忽然,當康大喊一聲:“吾王,快些離開奈何州的造化地,晚了,便來不及了!”“不行,不能逃跑,我聽說,遇到冥轎直衝,必須跪下求饒,一旦逃跑,後果難料!”一頭魔猿說道。另一隻白鶴也開口道:“不錯,不能逃,逃,便犯了大忌諱。”可以看到,蠪侄的腿都在哆嗦,它正是因為知道這個規則,才沒有第一時間逃跑。但當康卻說道:“不,吾王,快跑,我聽說,如果距離很遠,提前發現它的話,可以逃跑,真到了近前,才不能跑。”“吾王快走,我等攔住那冥轎!”三眼魔虎大喊。蠪侄渾身的毛都要豎起來了,它聽到這裡,立刻下定了決心,必須逃!因為,一旦不祥到來,第一個追的就是它。“保護好小蠪侄,我先去一步!”蠪侄扭頭便跑,半點都不敢停留。至於血祭儀式,更是直接拋在了腦後,想都不敢再想了。因為,奈何州的“不祥”,太恐怖了。對人類尊者來說,所謂的不祥,可能有好幾個結果,可以成為孟家的女婿,可能會成為瘋子,又或者,可能莫名其妙死掉。但對妖修來說,奈何州的不祥,則更可怕,那會成為奈何州的禁奴,永世不得超生。而且,奈何州有一個非常可怕的規則,境界越高,越是容易發生不祥。例如築靈境界的修士,幾乎不會發生不祥,而妖王,發生不祥的可能,會高很多。所以,蠪侄尊者當場轉身就逃。一邊逃,蠪侄尊者還一邊觀察自己背後,尾巴。當它發現自己的身上沒有開出美豔的花,沒有生出奇奇怪怪的東西,蠪侄尊者終於鬆了一口氣。它化作了一道長虹,刹那間遠去,徹底離開了奈何州。至於其他的幾個妖王,則心中苦澀,蠪侄尊者可以逃掉,它們可不能逃,它們要跟隨小蠪侄,進入那扇石門。這一刻,當康開口道:“都跪下吧。”它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祭台附近,所有山頂上的妖王,所有看守籠子的妖怪,紛紛跪了下來,低下了頭。而籠子裡的生靈,無論是妖修還是人族,都驚喜起來。“發生了什麼?”“我們要得救了嗎?”這一刻,籠子裡的生靈,都翹首以望,看向遠方。一段時間之後,張楚的隊伍,終於出現在所有生靈的視野之中。“嘶……冥轎!”“怪不得蠪侄尊者跑了,是冥轎!”有人驚喜起來。也有許多生靈的心沉到了穀底:“這……冥轎,快,快跪下,千萬不可再看冥轎了。”嘩啦啦……無論是籠子裡,還是籠子外,幾乎所有的生靈,都跪下了,甚至連小蠪侄,都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迎接張楚。冥轎內,小梧桐驚喜:“哇哈哈,張楚哥哥,你真是太棒了,把蠪侄尊者都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