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望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洛連雲的回複。
他收好手機,暫時沒理。
現在這個情況他其實也熟,高中那會兒他就走外邊兒打工。也打過酒吧服務員的工,那時候亂七八糟的,他見識過不少,幫人一把這種事情也沒少做。
當然也有很大的風險,畢竟在場子裡混的能是什麼好人。既然要幫人,肯定就會得罪人,這裡頭糾葛他也門清,所以也不盲幫,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再談幫忙的事情。
像這次,池望有點懷疑這人是一個學校的學長,那個叫謝司珩的,體格像,也的確是個帥哥。再加上那追出來的小男生看著挺乖的,所以他就幫了一把。
現在還收了人家八百塊呢,那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人跟他出了電梯,就和他保持了距離,看著很挺拔地站著。池望抬眼去看他的臉,能感覺到他眼睛瞳孔都渙散了。
一隻手倒還緊緊地攥著他的手臂,熱量驚人,麵色也像是掉進岩漿裡泛著紅,表情倒還是冷冷淡淡的,一副矜貴又正經的模樣。
池望樂了,他伸手在謝司珩麵前晃了晃,“這是幾?”
謝司珩沒說話,視線很空,好像什麼都沒看在眼裡。
池望確認了這人已經沒什麼意識了,趕緊把人送去明瓏酒店。
看來也是熟客,他們一亮相,前台小哥眼睛就亮了,什麼都不問,就給了池望房卡,又親自要送他們倆上去。
池望人都送到了,哪兒還會沾邊,就要把謝司珩給對方,讓前台送房間裡去。結果謝司珩仍然緊緊地攥著池望的手臂不放,那渙散的瞳孔冷冽地注視著他。
池望:“……”
得,一步到位送進房間算了。
他拿了房卡,拒絕了前台小哥的好意,親自送謝司珩去房間。
到了電梯沒人了謝司珩才輕輕靠在他身上。池望抬起手臂又扶了一把,在有人擠進電梯的那一刻,對方又站直了身體,渾身都緊繃。
池望有些微妙的情緒,莫名覺得對方有點反差的可愛。
可能他這會兒也沒什麼意識,但這算上來才認識多久,就這麼信任他了?
彆看人高馬大冷酷無情,其實內心還挺單純的。
池望將人送到了房間,門一打開,一進去才發現區彆於酒店套房的風格,是很家居的簡潔風格,三室一廳,有吧台有健身室,很是低調奢華。
這樣的套房房間,一晚上絕不便宜,但是,池望看見了眼鏡、書籍筆記本等私人物品,一眼就能看明白,這是久住的地方。
萬惡的有錢人呐,包房了是吧。
池望將人送到主臥,拽了拽自己的手臂,對謝司珩說:“好了啊,我給你送到了,你可以鬆手了。”
謝司珩眼神還是渙散的,眉頭倒是因為池望在旁邊吵鬨微微蹙了起來。
明亮正常的燈光下,池望發現這人長得確實帥,沒摻任何水分的帥,蹙眉都極好看,就是冷白如玉的眼下蒙著淡淡的青色黑眼圈,略顯一絲陰鬱。
然而也因為這點鬱色,反而更有幾分說不出來的韻味。
要是他麵前是個女生,保準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但無奈池望也是個直男,這種時候也冷酷無情,將謝司珩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
掰到最後一根手指,謝司珩自己主動鬆了手,起身去浴室,步伐有些踉蹌。
池望本來都走到了臥室門口,瞧著謝司珩有些搖晃的背影又有點擔心。
滿腦子都是在衛生間摔成腦癱重傷的周邊八卦新聞。
想了又想,那點聖父心發作了,乾脆再體貼點,看著人睡了再走吧。
這會兒口渴,池望到客廳看了看,吧台裡的東西他沒碰,拿熱水壺給自己燒了點水喝。
水還沒燒好,浴室裡傳來了一聲響動。池望快步走到了浴室門口敲了敲門,“喂,你怎麼樣了?要實在不行,我送你去醫院吧。”
裡麵沒聲音,隻有嘩啦啦的水聲。池望握著門把手想進去,又怕看到不該看的,猶豫了一下,又鬆開了手。
他看人還是有點東西的,雖然不認識對方,但從這短短半小時不到,他隱約感覺到這人其實對自己有很高的要求。
自己撞見他的糗事,說不準就被記恨上了。
水燒開了,池望拿了個杯子倒水,又滾燙,一時半會兒喝不了,左看看右看看,看見吧台上的礦泉水,便拆了一瓶過來倒進水杯裡勻了一下溫度,不燙了才入口。
喝了點水,感覺胃暖烘烘的,整個人舒服多了。
喝了水後,又有些犯困,而謝司珩進浴室已經很久了。
池望再次走到浴室門口敲門,沒回應,附耳去聽,水聲依舊嘩嘩,隱約聽到了悶哼聲。
池望懵了一下,反應過來了,咋舌,這都是什麼事兒。
他已經等不住了,看了一眼時間,不住地打哈欠,這個點也不是他睡覺的點,但或許是最近太累了,困意翻湧上來確實有點頂不住。
池望乾脆去沙發上小睡一下,他有心睡得淺一些,好能知道謝司珩的情況,但跟他精力旺盛的身體一樣,他的睡眠質量也很好,一閉眼就直接睡死了。
他睡著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謝司珩終於從浴室裡出來了,他身上披著浴袍,臉色依然泛著紅,想拿床上的手機,手指一抖,手機沒拿起來,“啪”的一聲掉到了床底下,垂眸看了一會兒,沒撿起來。
謝司珩睡眠質量很差,任何住處都常備安眠藥,也不管身體裡還有藥物沒有被代謝掉,倒了一片安眠藥混著床頭的礦泉水吃掉,才躺了下去,閉眼入睡。
黑夜深重,室內智能空調自動控溫,將溫度降得比平常更低了些。
池望躺在沙發上被凍得蜷縮起來,實在凍得不行了,迷迷糊糊地起身,摸到了臥室,躺到了柔軟的床上,伸手一撈,還撈了半條被子過來,鼻子間是淡淡的冷香味兒,很好聞,全身的疲憊都好像被這雲朵一般柔軟的床吸走,池望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
而謝司珩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了一個巨大的棉花娃娃,臉上畫著大眼睛和長睫毛,笑起來有一顆小虎牙。
他伸手去摸,那麼尖銳的牙,將他的手指劃開一道細小的口子,流了點血珠,被他抹在了娃娃紅豔豔的嘴唇上。
娃娃很軟,手指一捏一個坑,又很有彈性地恢複原狀。他愛不釋手,反複揉捏,娃娃都對他笑得燦爛,毫不介懷。
光是揉捏還不夠,謝司珩覺得牙根癢癢的,捏著娃娃白皙的手臂咬了一口,被娃娃打了一拳,不重,像貓似的有軟軟的肉墊,打人怎麼會痛?
謝司珩不舍得咬了,從咬變成了舔,舔自己的咬痕,心裡忽地像燒了一把火,整個人都燥熱了起來,娃娃身上卻冰冰涼涼的,他便貼著娃娃汲取那點涼意。
池望也做了一個夢,他很少做夢,一旦做夢就是驚天動地的大電影。
他不是夢見大戰僵屍,就是夢見世界毀滅他拯救世界。
這次他夢見了怪物從岩漿裡湧出,追著他跑,他無論躲哪裡都能被抓住,有怪物咬他的手臂,有怪物咬他的肚子,有怪物咬他的辟穀和大腿,被吃掉的感觸特彆真實,又很清楚是夢境,雖然不怕,卻也很惱火。
擺脫掉這些怪物後,他跑進了深海裡,渾身都濕漉漉的,有點像是回到了母親子宮裡那個時期,帶著點舒服的愜意。
卻又很警惕的居安思危,怕怪物卷土重來。
他暫時還沒找到拯救世界的辦法,平常在夢裡無所不能的英雄,在這次的夢境裡的他有點孬,光知道逃和躲,讓上帝視角的池望有點不爽。
然而躲進海裡也沒用,怪物很快追來了,還是一種很大的怪物,跟其他怪物不一樣,咬自己的臉,像異形那樣伸出長長的口器往他嘴裡塞,讓他呼吸不過來。
平常做的夢有這麼重口麼?上帝視角的池望陷入了沉思。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池望實在看不下去了,放棄拯救世界,直接切台,換個夢做。
但第二個夢也是大逃殺,他是僵屍,一堆窩瓜在後麵追,很快就追上了,成群的窩瓜把他拱到天上當球踢,像西瓜一樣清脆地稀碎了。
摔!換台!
第三個夢他成了羽毛球,被兩個火柴人“啪啪啪”的打,打得滿頭包。
池望:“……”
繼續換台!
第四個夢夢見他想尿尿,到處找廁所,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廁所,扶著追追死活對不準小便池,因為小便池會自己左右移動!
池望隻能繼續憋著,千辛萬苦地重新找了個廁所,結果還是對不準小便池,對不準就沒法上廁所!
池望:“……”
池望猛地驚醒,眾所周知,在夢裡上廁所上不出來還好,上出來那就完蛋了。
他醒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身下,這不摸還好,一摸整個人都晴天霹靂!
他!尿床了!!
尿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