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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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心沒有回sy,而是走進一家門店裡,工作人員看她紅著一雙眼眸,隻敢小心翼翼地問她有什麼訴求。

她說:“相機壞了,您能幫我看看嗎?”

“可以的。”

窗外,天色儘黑,人流絡繹。

陳硯心靜靜地站在商品展示櫃台前,神情落寞地掖了掖頭發。

高強度連軸轉了幾個工作日,不久前和李翊賢發生爭執。陳硯心身體困頓,眼睛發酸發澀。

雖然她出生於貧苦,沒有母親庇護,父親好賭沒本事。但她自幼性格堅韌,很少在與人爭鋒時落在下風。

李翊賢給她的壓迫感,是她從未有過的。

但當時處在對方家中,她左右思索竟無破局辦法,隻能咽下這份委屈,獨自消化,以後若是在記者這條路中長遠走下去,遇到的危險和麻煩還會更多。

但是他怎麼能把公司配備的相機摔了呢!

對他來講不值一提的東西,她根本賠不起!

店員報了鏡頭價格:“三萬八,店裡目前沒有現貨,小姐您如果要的話我給聯係,從原廠直接發貨。”

陳硯心:“這樣啊,我比較著急,不然的話我去彆家店裡看下。”

“你去彆家也是一樣的,全國連鎖店,貨源地一致。”

陳硯心剛想說沒關係的,兜裡手機持續震動,她拿起相機走出門店,接起電話。

“陳硯心,你在哪呢?”是安瑞。

“我在回去路上。”她現在確實準備回去了。

安瑞一聽,忙詢問道:“李翊賢沒找你麻煩吧?”

“……”陳硯心微微愣怔,“等我回去再聊吧。”

陳硯心招手攔停一輛出租車,直接上了後座。

big sy要求陳硯心上交一份個人資料,個人履曆詳細到所有經曆都要羅列。

此時已經深夜,寫字樓層裡坐著許多加班員工,經過一天勞作,疲憊不堪寫滿整張臉。

陳硯心拿著資料表,興致缺缺地坐回工位。安瑞和另一名實習同事從門外走進來,湊過來問:“陳硯心,什麼情況?”

陳硯心壓低聲音說:“曹工給的資料表,要求詳填。”

吳辰:“這是那個明星記者展覽表吧,可以啊你。”

big sy內部每季度會對內部員工進行表彰,表現最好的人可以得到sy明星記者稱號。公司內部更新換代迅速,記者明星一年隻出四個,對於公司內部來講,含金量還是挺高的。

陳硯心問道:“有獎金嗎?”

“不知道。”吳辰聳肩,“我沒得過。”

陳硯心點了點頭,說:“我也是……第一次。”

贏弱熒光在雙眸之中滑動,那抹微紅已經不太容易被發現。吳辰歸位後,安瑞才坐在她身旁,認認真真地問她:“你怎麼樣?”

陳硯心扯起唇角露出一個不好看的笑:“還好。”

“你怎麼會到他家裡?”安瑞抬了抬鏡框,趴在桌麵上歪頭看她,“被欺負了?”

一語中的,陳硯心差一點兒被酸澀席卷。她吸了一口氣,說:“好像是他朋友家的小孩兒跑出來了,我擔心小孩危險,就送她回家,沒認出他家後門……”

安瑞不可思議道:“這也太玄了。”

陳硯心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即便如此,安瑞心裡有種不太好說明的感覺。陳硯心為人處事不夠圓滑,好在態度足夠真摯,目標明確,愛憎分明。她被陳青穿過無數次小鞋,沒有一次是像今天一樣落寞。

快速寫完資料,陳硯心打印下來遞交到曹洋辦公室。

曹洋在big sy有著十幾年工作經驗,稱得上骨乾,比陳青更有實權。他說話不避諱,笑著同陳硯心講:“在陳青手下感覺怎麼樣?”

陳硯心有些摸不著頭腦,實話實說好像是故意講陳青壞話,但她也不想昧著良心。

隻好含糊其辭:“還好。”

曹洋知道陳青在sy的口碑,聽完陳硯心的回答直接笑出了聲。

“那就好。”他看著她,道,“陳青挺喜歡你的,我問她要人沒要過來,以後跟著她好好乾。”

陳硯心:“……”

她還能收回之前的回答嗎?

陳硯心覺得心裡亂糟糟,來之前想著和曹洋坦白相機被摔的事情,現在又想著工作中一定要看準時機,準備意會上司的彆有用意。

“您是向ashley 要我嗎?”陳硯心無比虔誠地望著曹洋。

那眼神令曹洋一時半會兒很難招架,於是直截了當和她說明:“我在sy有點資曆,但ashley 不放人我不好駁她麵子,你和安瑞先跟著她。”

曹洋點到為止。

“好。”陳硯心懂得曹洋意思了。

曹洋:“回去好好休息。”

陳硯心其實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這個簍子捅得有點大。

前幾日在獨家報道上意氣風發、喋喋不休,轉眼間,就因為鏡頭的三萬八千塊囊中羞澀。

她隻能祈禱——坦白從寬了。

“曹工,我今天出工的時候。”陳硯心拎起手裡的相機包,放在曹洋辦公桌上,“不小心摔壞了鏡頭,我去門店問過,一個鏡頭要三萬八。”

曹洋說:“看你小心翼翼的,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陳硯心點頭,低聲說:“我現在沒有這麼多錢。”

“等下個月發工資以後。”曹洋說,“下班吧。”

見曹洋沒有怪她,她忙點頭:“好的曹工,明天見。”

陳硯心作為一個才剛轉正的記者,就算下個月發了工資,也不夠賠付相機費用。

從小到大,陳硯心很少向彆人求助。她的大學學費是助學貸款,生活費也是兼職所得,現在回想,她的人生無時無刻不像打了雞血,一路咬牙堅持,到了現在。

回家的地鐵人潮擁擠,靠在車廂連接處,陳硯心久違地撥通了廖途的電話。

這個時候,他可能在吃晚飯,也可能還在做實驗。

安瑞常常調侃她,談異地戀不如彆談,時間金錢全部耗進去,到最後大都是要散。

陳硯心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偽,但她談戀愛也不一味追求結果。

至少在她手足無措的時候,能夠有一個人輕輕拉住她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她猜對了,廖途在忙,這通電話並沒有被接通。

拖著一身疲憊下了地鐵,陳硯心走進燈光昏暗的胡同道路,推開時間久遠的木門,看見陳橋望正躺在堂屋躺椅上聽戲。

陳硯心和陳橋望在這條小小巷子深處住了二十多年,這地方原本是奶奶單位分發的房子,實際居住麵積隻有三十六平。前些年收集產權,隻需二十萬便能將房子買下,可惜老人家沒遠見,陳橋望也拿不出錢,於是上麵便將產權收了去。

奶奶前幾年中風偏癱,陳橋望無經濟來源,加之聽力殘障人士身份。社區體恤,派來幾位員工將奶奶送進社區養老院,每月僅花費老人家三分之一退休金,剩下的錢都在陳橋望手裡。

倘若奶奶有一天不在了,陳橋望不僅拿不著奶奶退休金,就連住的地方也會被收回。

陳橋望偏頭看了她一眼,看見她眉眼懨懨的模樣,平淡地說:“上班上的,人都憔悴了。”

陳硯心被他氣到,看也看不看他:“我不上班,將來和您一起喝西北風。”

“那是不至於。”

陳橋望意識到人不對勁兒,想了想,還是噤聲。

陳硯心在廚房忙了半小時,叫他吃飯。

昏黃燈光下,父女倆對立而坐。陳硯心撐了碗米飯端給他,問:“爸,你最近手頭寬裕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陳橋望眉梢一揚,正襟危坐了起來。

陳硯心不好意思說自己摔壞了公司相機,需要賠償,隻說:“寬裕就借我用用,很快就還你。”

陳橋望警惕地注視著她,伸手撈來手機,不情不願地轉給她:“有就還我。”

陳硯心說好。

洗完碗,陳硯心看見陳橋望轉來的一千塊錢,站在屋裡忽然就泄了力。

不過蒼蠅腿再小也是肉。

她收下錢,回了句謝謝爸爸。

陳橋望在裡屋睡覺,沒回複她。

這次從翠華郡回來之後,陳硯心並未提交新的話題,曹洋要求她和安瑞調整方向,對準

畢竟車禍過去幾天,熱度相對降低。

第二天,曹洋在微信交待她:「把sd 卡送過來。」

看到消息,陳硯心太陽穴突突地跳,她沒傻到詢問曹洋什麼sd 卡,而是迅速地反應過來,被她摔壞的那台相機裡麵——沒有sd 卡。

可是,她也沒有sd 卡!

昨天從翠華郡出來,隻顧著心疼摔裂的鏡頭,完全忘了檢查相機內部拍攝的視頻圖片。

有一瞬間她感覺完了,天都塌了。

平複之後,陳硯心想起昨天之前的拍攝她都在硬盤備份過,所以丟失的隻是相機損壞當天的內容。

但是,這足夠令她懼怕難受。

她不敢想象李翊賢看到卡裡內容後的震怒,就像那天凶殘對待她的方式。

陳硯心要命地捂住臉頰,嗑在桌麵上。

安瑞聞聲,踩著辦公椅旋轉過來,問道:“遇到什麼麻煩了?”

陳硯心深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出去買咖啡?”安瑞說,“樓下透口氣。”

陳硯心分開纖細手指,眼睛從縫隙中露出來,側過頭看他,說:“我最近真的好背啊……”

“你都明星記者了,還背?”安瑞拎起她手腕,纖細的一環,細得讓人錯愕。他頓了頓,說,“下樓。”

曹工給她布置了任務,可陳硯心真的無法完成。她短暫地假裝看不見此事,和安瑞下樓買咖啡。

恰好,廖途的轉賬消息也抵達了。

陳硯心壓下雀躍心思以及勾起的唇角,緩緩將手機掖進兜裡。

“誰?你男朋友?”她表情的變化躲不開安瑞的眼睛。

陳硯心點頭,“嗯。”

“怎麼了?”安瑞不鹹不淡道,“這麼開心。”

“有件事情我沒告訴你。”陳硯心小聲說,“我昨天把相機摔壞了,下個月要賠公司三萬八千。”

“啊?”安瑞忽然頓住,“你沒告訴我。”

“對。”陳硯心如同小雞啄米般點頭,“廖途剛給我轉了兩萬,我再湊湊,應該可以提前賠付。”

“還差多少?”安瑞看著她。

陳硯心沒反應過來:“……”

“算了。”安瑞說。

話音剛落,陳硯心的手機再次震動。

安瑞:「轉賬38000元」

白日的中央cbd行人匆匆,步履輕盈。

玻璃牆麵折射出強烈的日光,令陳硯心不得不眯了眯眼睛。

同時,很詫異。

“你怎麼這麼有錢?!”她捧著手機,雙眸如同單純小鹿,昂頭望著他,“你不隻是實習生嗎?!”

安瑞揚了揚下巴,說:“已轉正。”

“天呐,有你太好了!”陳硯心真心感動不已。

陳橋望經濟拮據,廖途隻是正在海市讀書的研一學生。有了安瑞借給她的錢,她就可以不用麻煩其他人了。

“客氣了。”安瑞插兜前行,“請我喝咖啡。”

“一定!”

兩人嘻嘻鬨鬨,年輕身影活潑鮮亮,不失為此處一道□□。

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

不遠處的黑色勞斯萊斯後座裡,有人麵無表情地在注視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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