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舍,也總歸是要分離的。
吉普車漸行漸遠,宋芸放下了揮動的手,扭頭朝許師長道:“岑博士走了,我也該回去了,能勞煩您幫我買票嗎?”
許師長幫忙買票,那肯定就得按許師長的級彆來買,至少也是軟臥,那種車廂一般人有錢也買不著,得一定級彆的人才有資格坐,應該不會再遇到金寶媽和馮嬌嬌那樣的極品了。
望著宋芸的星星眼,許師長自然不會拒絕,當即吩咐身後的勤務兵,讓他送宋芸去火車站,按他的級彆買票。
齊墨南不放心宋芸一個人回青河村,明知以她的本事,沒有誰能傷害她,可他還是不放心,剛張嘴跟許師長申請假期送宋芸回去,許師長還沒說什麼,宋芸先反對,“不行的,你的腿不適合出遠門,再者黑省那邊正是最冷的時候,你這腿去了那邊不利於恢複,還是留在這裡吧,如果過年有假期,你過年時去看我也行。”
過年會假期嗎?
齊墨南不確定。
許師長說,“小齊,你就聽宋同誌的,你現在就以養傷為第一要務,宋同誌這邊你放心,我會派人送她回去。”
派個人送人家小姑娘回去也合情合理,這事也好辦。
齊墨南隻能應下,心空了三分之二點八。
許師長在離開前遞給了宋芸一個信封,“這是你這次出診的診金。”
宋芸接過,一捏到信封的厚度就知道錢不少,至少也是兩百塊。
也不枉她千裡迢迢跑這一趟,在這人均月薪幾十塊的年月,這樣的收獲還是豐厚的嘛。
古老頭知道宋芸今天要走,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手裡拎著一堆東西,什麼冰糖芝麻餅,什麼鹽脆花生,麻辣鮮香的臘肉臘腸也準備了不少,不說彆的,就這臘肉臘腸,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也不知他是從哪裡弄來這些,應該花了古老頭不少積蓄吧。
按說不該收人家這麼重的禮,可這是老頭的一番心意,宋芸還是接下了。
古老頭見宋芸爽快的接了東西,樂得眯起眼,他就喜歡宋芸的爽利勁。
古老頭和齊墨南一起跟車去車站送她。
古老頭在車上一直抱怨,說原本他想早點過來的,偏偏薑莘那死丫頭去得太晚,搞得他慌手慌腳才趕到。
宋芸想到那天初見薑莘時她的嘴臉,估計古老頭平時沒少吃那女人的啞巴虧,便朝齊墨南說,“你們部隊不是紀律嚴明嗎?怎麼能容忍這種長期遲到早退的情況發生?兩人倒班,按理說不管白班夜班,都得輪著來,哪有一個人長期熬夜班的?這也太不像話了。”
齊墨南對這些事不清楚,不過現在聽宋芸說了,就打算回頭好好了解一下。
“嗯,回頭我了解一下,到時會跟許師長提。”
古老頭擺手,“沒用,我跟老許也提過,老許找那薑旅長也不是一次兩次,屁用沒有。”
齊墨南想到薑旅長的妻子好像姓祁,是京市軍區那邊一個老首長的小女兒,估計也是顧著這層關係,這才一直沒下手去管。
“她既然勝任不了這裡的工作,那就該去她能勝任的崗位。”齊墨南淡淡道。
宋芸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不過她相信齊墨南,這事肯定能辦成。
眼看車子離火車站越來越近,齊墨南的心空了三分之二點九。
車子停下,宋芸下車,勤務兵停好車,負責送榮芸回去的戰士忙將後頭的皮箱拿出來,古老頭給的東西宋芸已經放進皮箱了,隻留了幾塊芝麻餅路上吃,免得在路上拎著太打眼。
勤務兵去買票,宋芸他們就在候車室等著。
“家裡做了些臘魚,臘兔臘雞也不少,還有秋天在山上采的野板栗和山核桃那些,等我回去了,就給你們寄些來。”
古老頭笑眯了眼,“那敢情好,我就愛吃野味,這邊山裡雖然也有,但我老胳膊老腿,弄不著,早就饞這一口了。”
想到過不了多久就能收到她的包裹和信,齊墨南那即將清空的小心臟終於回了點血。
車票很順利的買到,半個小時後就發車。
三人又說了一會話,王海洋拎著皮箱過來,“宋醫生,要進站了。”
宋芸不讓古老頭和齊墨南去站台送她,怕人多擠到他們,一個老,一個殘的。
宋芸和王海洋離開,走了十幾步又回頭,朝還站在原地的古老頭和齊墨南揮手,笑容燦爛,“快回去吧。”
齊墨南趕忙朝她揮手,臉上的笑跟不要錢似的。
直到人徹底看不見了,齊墨南的眼睛依然盯著進站口的方向不動。
“人都看不見了,還傻站著乾啥?”古老頭很嫌棄地看著齊墨南,“你看你,個挺高,長得又俊,職位也不低,怎麼就攏不住女孩子的芳心呢?你要是能把小芸追到手,小芸就不用走了,可以直接隨軍,這多好,你看看你,真沒用!”
齊墨南幽怨的眼神瞥了古老頭一眼,沒好氣道:“你這麼厲害,怎麼沒見你把她留下來?讓她拜你為師啊,這樣不就能把人留下了。”
古老頭瞪他,“你故意的是吧?就我這醫術,我好意思當人家師父嗎?我拜她為師還差不多。”說著他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慮這事的可行性。
要不乾脆他也去那什麼青河村下鄉算了,待哪不是待?
“喂——”古老頭用胳膊肘捅了捅齊墨南,“你說我這個年紀能不能報名下鄉?”
齊墨南無語,“人家下鄉插隊的叫知青,你這年紀叫啥?知老?”
古老頭氣死,指著齊墨南罵,“難怪人家小芸瞧不上你,就你這破嘴,能瞧上才怪。”
兩人互損著離開候車室,一路打著嘴仗回軍區。
另一邊宋芸上了車,發現真是軟臥,目前四人間的軟臥裡隻有她一個人,王海洋住在硬臥那邊,會負責幫她打飯,簡直不要太舒服。
她終於在火車上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中午火車停在西省,她住的軟臥四人間裡終於來了第二位客人,是一個戴著眼鏡,穿著深灰套裝,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同誌,隨行的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