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楓夾了一塊魚腹肉,放到她麵前的白瓷盤裡,“沈小姐放心,這個忙我一定幫。”
沈伊鬆了一口氣,“成先生,謝謝你。”
一整晚,她終於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不笑的時候,就有點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淡漠,而一笑起來,距離感拉近。
像陽春三月的陽光,又像四月和煦的微風,溫暖舒適,沁人心脾。
成楓也不由得跟著彎了彎唇,“舉手之勞,沈小姐客氣了。
沈伊正要開口,擺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
是陸昱行發來的。
隻有兩個字:出來。
她的手頓了頓,臉上的神情隻有很細微的變化,但成楓顯然還是察覺到了,“怎麼了,有事?”
沈伊一秒沒猶豫,抬眸朝他笑了笑,“沒事。”
低頭,她在成楓看不到的角度,直接刪了那條信息,按黑了手機屏幕。
麵無表情將手機放回原處,她繼續閒聊般問,“對了,蔣伯父和陸昱行有交情?”
成楓夾菜的手頓了頓,接著停下來。
他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麼。
蔣呈介是從壹號包廂裡出來的,而壹號包廂,今晚似乎是陸昱行做東。
成楓實話實說,“沒聽蔣伯父說過,但生意人交際廣泛,都在江城,低頭不見抬頭見,而且陸先生名聲在外,兩人認識也正常。”
見身邊人半天沒說話,他一笑,“怎麼了,沈小姐在想什麼。”
沈伊搖頭,“沒什麼。”
剛才在包廂門口,她聽成楓在蔣呈介麵前提起了新灣三塊地的項目。
新灣因為地理位置極其優越,坐落在南江邊,而且是江城這幾年以來,最大的一個商業地塊開發,被市場推測會成為標王。
這麼大的項目,任何一家單獨吃下去,不是做不到,而是風險太大。
成家有意向拉蔣家入夥。
但看剛才蔣呈介的態度,不冷不熱,讓人看不出他對在這件事上是怎麼想的。
而在這個節骨眼上,陸昱行做東,宴請蔣呈介。
市場上關於景勝要參與新灣三塊地競標,從信成集團手中爭奪的消息一直傳得沸沸揚揚。
蔣呈介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和陸昱行見麵。
沈伊了解陸昱行,他眼光毒,做事狠,無利可圖的事是不屑於浪費時間精力的。
今晚和蔣呈介的見麵,應該不是偶然。
門口在這時響起敲門聲。
包廂門被推開,女服務員不好意思道,“沈小姐,您剛才在洗手間落了東西。”
沈伊不以為然,“你弄錯了吧,不是我的,我沒丟任何東西。”
女服務員並沒有就此作罷,反而往沈伊身邊走過來,在她麵前攤開手掌,“沈小姐,這隻耳環是您的嗎?”
沈伊看了一眼。
隻一眼,視線定格。
是慈善晚宴那晚,她在休息室弄丟的耳環,後來她怕被人看出來,乾脆摘了另一隻。
好在男人心沒那麼細,否則就該發現她當晚戴著耳環去,卻空著耳朵回。
此時此刻,這隻消失數日的耳環忽然出現在這裡。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沈伊的睫毛顫了顫,從服務員手中拿起那隻耳環,攥進掌心,“是我的,謝謝。”
不是不舍得一隻耳環,而是看懂了陸昱行此舉的警告意味。
他手裡拿捏著她的把柄,不能讓成楓知道的那種,她最好彆忤逆他。
“是您的就好。”服務員恭敬地打聲招呼,便退了出去。
她離開後,沈伊又和成楓聊了幾句,便借口出去接電話離開了包廂。
她直接去了洗手間,在洗手台前補妝的時候,從鏡子裡看到了陸昱行。
仍是那身白襯衫灰西褲的打扮,眉宇間充斥著禁欲氣息,讓女人覺得遙不可及。
卻隻有沈伊知道這副皮相之下的惡劣。
他此時看上去有多光風霽月、拒人於千裡之外,私下就有多表裡不一,貪婪、不知饜足。
“拿到耳環了?”
男人靠在門邊,唇角勾起淡漠的一線,滿臉戲謔不羈。
沈伊慢條斯理地收起化妝包,沒轉身,就從鏡子裡和他對視。
“拿到了,謝謝哥。”
這是繼清水園那晚之後,“哥”這個稱呼,再次出現在她口中。
毫無疑問,讓他再次皺眉。
“老毛病又犯了?”他漫不經心。
“什麼老毛病,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麵無表情。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鬨脾氣,耍倔,對你沒什麼好處,這麼快就忘了?”他教訓的口吻。
“記得。”她倒是忽然笑了,抬了抬小巧的下巴,“可我憑什麼聽你的啊?”
她的語調帶著幾分吊兒郎當,像一直小心翼翼藏起刺的刺蝟,不經意間露出了本來麵目。
陸昱行看著她,燈光從她頭頂落下來,她白皙精致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光暈,白裡透紅,格外誘人。
穿著一條貼身剪裁的白裙子,勾勒出了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的凹凸曲線。
回國這麼久,陸昱行隻見過她穿大紅,鮮豔欲滴,嫵媚得像一朵誘人采摘的紅玫瑰
但白色,還是第一次見。
紅朱砂,白月光,明明是截然迥異的兩種風格,偏偏毫不違和地融合在一人身上。
沒男人看到眼前這一幕能不心動。
陸昱行玩味地挑了挑眉,“挑釁我?”
沈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沒有啊,我隻是就事論事,你如果不是我哥哥,那我憑什麼聽你的,但你如果是我哥哥……”
她唇邊的笑一點點散去,眸子平靜如水地看著他,“哥哥對妹妹做那種事,是不是稱得上禽獸不如?”
陸昱行目光沉沉,“罵我上癮了?”
他忽然邁開修長有力的腿,一步步朝她走近,順手關了門。
咯噔一聲,那是門被鎖住的聲音,陸昱行將她壓到牆上。
洗手間,每一間都是獨立的,供單人使用。
門一關,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他們倆,男性堅硬灼熱的軀體覆蓋在女性柔軟之上。
沈伊在他懷裡仰著臉,眼神裡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畏懼和退縮,“乾什麼?”
“你。”
男人言簡意賅,眼神語氣皆是一股子痞態,和平日正兒八經的虛偽形象又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