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將軍百戰死
“不可能。”
單子寅思索了片刻,給出否定的答案。
迎程程側著頭看向他:“那是怎麼回事?”
“還不知道。”
迎程程想了想:“那我們現在做好標記,再走一次,看看下一次再遇到的,究竟是這棵樹,還是虎頭寨的人在以假亂真。”
沒有人提出異議,於是大家一起往前走。
鐵男扶著玉樞,有一陣沒吭聲。
不對勁。
姑娘她很不對勁。
單子寅否認了她的猜測,她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暴跳如雷,而是語氣十分平靜地問他為什麼。
而且單子寅否認她之後,也沒有給出合理的理由,居然還回了一句“不知道”。
就這樣迎程程都沒有發作,甚至還提出了新的解決辦法。
真是……太不對勁了。
她為什麼會突然對單子寅這麼友好?
鐵男心中警鈴大作。
她家姑娘該不會對那個單子寅,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了吧!
不能夠啊!
審美從九王爺一下降級到單子寅……
這到底怎麼想的啊!
但現在畢竟玉樞才剛救過她,單子寅又替所有人解了毒,卸磨殺驢都沒這麼快的。
就在鐵男心裡山路十八彎的時候,走在前頭的迎程程忽然回頭問了一句:“迎璜呢?”
因為他嗓子壞了,一路都沒能吭聲,所以人掉隊了也沒被人發現。
單子寅及時說:“不著急,先往前走。”
鐵男吃了一驚:“不管他了?”
“我猜測,他可能是守在方才那棵樹前,記號可以被抹掉,也可以作假,但人守在那裡,總沒有辦法再故作玄虛。”
“你的意思是……”迎程程明白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很可能會重新遇到他?”
單子寅點頭,率先繼續往前走。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們果然看到了坐在樹下打盹兒的迎璜。
迎璜聽到動靜主動睜開眼,這次換了個人,直接去在單子寅手心裡寫字:其實我沒有睡著。
所以不可能被人移動位置。
“這到底怎麼回事?”迎程程實在是很費解,“我們並沒有走回頭路,並且是一條直路,甚至沒有拐彎,怎麼可能會繞回來?”
虎頭寨所在的這片林子有些邪門。
迎程程想起來什麼,立刻轉頭去看向單子寅:“九王爺和顏姑娘……”
“可能也被困住了,”單子寅神色也有些沉重,“否則如今應該已經來接應了。”
天色重新暗下來。
從他們逃出來到現在,已經一整天過去。
虎頭寨的人根本沒出動來抓人,想必是非常有自信,他們絕對逃不出去。
鐵男不理解:“姑爺那封信送出去,難道隻有九王爺來了?”
將軍府和迎府就算隻拍府丁、家丁過來,也總有人在林子裡四處搜尋,真跟山賊迎麵碰上,總不至於毫無抵禦之力。
最起碼虎頭寨就養不起這麼多閒人,抓了他們也沒處安置,更不可能直接殺人。
以他們在虎頭寨這幾天的觀察來看,他們隻想謀財,並不想害命。
玉樞走了這麼久山路,身上的傷有些扛不住了,他粗喘了一聲,單子寅就立刻看過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環視了周圍一圈,“山裡還有野獸出沒,得先找個地方落腳。”
迎程程也說:“而且我看虎頭寨有許多獸皮,估計山裡還有他們捕獸的陷阱,也需要格外注意。”
話音剛落,迎璜就嘶啞著“啊”了一聲。
所有人回頭去看,他已經一腳踩進了捕獸網,直落進坑裡了。
迎程程:“……但凡聽聽我的呢。”
迎璜在坑裡仰著頭比劃:我哪知道啊,我來不及。
也是,雖然他在迎府裡不受待見,但出了門還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公子,何時受過這樣的苦,又怎麼可能有野外生存經驗呢?
迎程程縱身一躍,倒栽著飛身下去。
鐵男非常默契地一躍而起,拽住了迎程程的腳,另一隻手快速抱住了一旁的樹乾。
單子寅才剛眨了眨眼,迎程程已經把迎璜從坑裡拽出來,穩穩落在了地麵上。
“這次小心些,山裡陷阱多。”迎程程叮囑道。
迎璜何曾見識過如此場麵,先前隻是知道迎程程會些腿腳功夫,萬萬沒想到她……
竟然會飛!
他努力從嗓子眼兒裡發出些聲音來:“你剛才那樣飛!怎麼學的!能不能教我?”
迎程程看著他那雙獐頭鼠目的臉上忽然露出神采奕奕的神情來,一時間那句“你就彆做夢了”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單子寅軟言安慰道:“隻要勤加練習,你也可以。”
鐵男實在是沒忍住,“噗嗤”一聲,差點笑出來,半道上被迎程程的眼神譴責到,又立即用咳嗽來掩蓋。
還好迎璜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他雙眼放光地看著單子寅問道:“我都已經如此年紀,並無童子功打底,也可以嗎?”
“隻要有心,何時都不晚,”單子寅笑著看他,“端看你,是否有這個恒心同毅力了。”
恒心?毅力?
都是對迎璜而言,天方夜譚般的東西。
但他這回竟然嚴肅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迎程程,很認真地說:“小妹,日後勞煩你指點了。”
長到嫁了人,都沒聽他叫過一聲“小妹”的迎程程總感覺他中邪了。
鐵男很快找到了一個山洞。
洞口還在滴露珠,單子寅去找了片大一些的樹葉,卷起來去接了露水,然後遞到玉樞麵前。
迎璜立即就蹙起了眉:“我還沒……小妹還沒喝呢,你給一個下人先喝?”
鐵男大聲嚷嚷:“下人怎麼了?下人就不是人嗎?”
迎程程也蹙起了眉頭:“如今玉樞有傷在身,一應吃喝用度,自然都須緊著他來,到了如此境地,還分什麼主仆?活著最重要。”
迎璜的喉嚨還火燒火辣,他看著那捧水,簡直嗓子眼兒裡都能伸出隻手來去搶了,但因為迎程程發了話,還是硬生生忍住。
單子寅最後才開口,他失去了往日裡溫潤模樣,山洞裡已經漸漸暗了,他也不必再演戲,那雙桃花眼裡的溫柔神色儘褪,神情疏離冷淡得像塊冰。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為的從來都不是權貴,而是百姓。”
他冷冷地問道:“更何況,你不過商賈人家出身,算得上權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