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被王公公親自攙扶了起來,他咳了幾聲:“多謝陛下。”
“愛卿漏夜前來所為何事?”皇帝並未抬眼,而是抬手蘸了蘸墨汁。
“陛下,老臣請陛下做主。”他舉起胳膊再度行禮:“臣的長子現如今正在長公主府上,已經足足一天了。”
蕭乾川執筆的手一頓,掐了掐眉心:“那愛卿去長公主府要人即可,來找朕做什麼?”
溫相跪地叩頭,憤慨的說道:“陛下,長公主府大門緊閉,老臣多次求而不見,這才不得不來叨擾陛下。”
朱筆再次頓住,蕭乾川放下了筆,微蹙著眉抬起了頭:“大門緊閉?”
他將目光看向了王公公。
王公公額頭薄汗,夾著尾巴即刻上前稟報:“陛下,今日徐將軍也去過長公主府,在徐將軍離開後,長公主府才閉門。”
“徐珩之又去做什麼?”蕭乾川掐了掐額頭,隻感覺頭疼的緊。
“這…奴才不知。”
蕭乾川深呼吸:“去傳令,讓長公主把人送回去。”
“是,奴才領旨。”
丞相感激涕零,跪下就磕頭:“多謝陛下。”
等丞相被攙扶著出去之後,蕭乾川才又把王公公叫了回來。
“你去內務府把那頂珍珠蓮花冠給長公主送去。”
王公公輕微一愣,連忙應答:“奴才領旨。”
這珍珠蓮花冠可是後妃都眼熱的東西,陛下居然要給長公主?
蕭乾川揮了揮手,禦書房的人都退了出去,直到一個暗色的影子出現在了燭光下。
“今天長公主府發生了什麼?”
黑影如實彙報了蕭鬱和徐珩之的話。
隻是說完後,蕭乾川的臉色並不好看,頗有幾分苦澀。
“是啊,十幾年了…她在怪朕呢。”
丞相的馬車剛到了長公主府,敲門後,侍衛前去通報。
溫相等人愣是在外麵等了一個時辰。
“這可是陛下有口諭!憑什麼不能進去?”
遲遲見不著兒子,溫相著急的扒在門上舉起文弱的手質詢。
文蘭冷著臉行禮:“相爺,既然是陛下口諭,那就等傳口諭的人來了再說,殿下說了,現在不見客。”
“你你你!”溫相硬生生被推了出去。
床榻邊上蕭鬱正拿濕帕子給溫赫言擦拭手指。
下麵跪著兩個府醫顫顫巍巍,心驚膽戰。
“整整一天了,人為什麼還不醒?”蕭鬱擔心的不行。
“殿下息怒,溫公子今晨來時恐怕就已經發燒了,在甘霖居封閉濕潤的殿內更是發燒加重,隻要退了燒就好了。”
“那怎麼還不退燒?”她有些上愁,這個時候要是有專門的退燒藥就好了。
“藥已經喝下去了,溫公子今夜必會退燒,殿下若想讓溫公子快些退燒,可派人為溫公子擦拭身體降溫。”
蕭鬱了然的揮了揮手,轉頭看向床上的人滿目擔心。
“那他的腿…”
“殿下放心,隻要避開患處不會有影響,給溫公子用的都是陛下賞賜給殿下的金瘡藥,明日便會好上大半。”
蕭鬱淺淺歎了口氣。
“退下吧。”
兩位府醫如釋重負的擦了擦額頭的汗:“謝殿下。”
蕭鬱正準備叫人準備溫水,就見文香急匆匆進殿。
“殿下,王公公來了,是陛下口諭。”
蕭鬱不耐的蹙起了眉:“多管閒事。”
正廳內王公公宣完口諭之後,連忙將蕭鬱扶了起來,賠笑道:“殿下,您息怒,無論是因為何事,擅自留溫公子在府上確實不妥,陛下也是為您著想。”
“這不,陛下還命奴才為殿下帶來了珍珠蓮花冠呢,可是上千顆…殿下,殿下?”
蕭鬱轉身就走了,看都沒看那珍珠蓮花冠一眼。
“勞煩公公帶回去吧。”
不過是一些籠絡人心的手段罷了,皇兄還真是大手筆。
沈速跟隨蕭鬱的腳步,臉上有些不耐煩。
尤其是看那個溫相。
“長公主現在可以把老臣的兒子還來了吧!”
蕭鬱離開的腳步頓住,半偏身子回眸,目光有些冷。
沈速偏頭回眸的目光更是陰沉的出奇。
“還你?還給你讓你繼續罰他嗎?”蕭鬱轉身一步一步朝溫相走起,渾身上下有了幾分戾氣。
“本宮真是好奇,他到底是因為什麼頂撞了溫相,居然要連著三日跪在祠堂,連發燒了也沒人管。”
溫相臉色微變,他眼神閃躲了下,隨後正色道:“老臣教訓兒子天經地義,長公主無權過問臣的家事!”
蕭鬱被氣笑了,一雙美眸半彎著滿是怒火:“好,本宮無權,那本宮去哪你總管不著吧。”
溫相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之後,沒再說話。
隨後便聽長公主吩咐道:“準備一輛不透風的馬車,收拾好本宮的東西,本宮這幾日要去丞相府小住。”
溫相震驚的睜大眼睛,“你…”
“相爺不會不歡迎吧?”
王公公也變了臉色,惶恐的上去勸:“殿下不可啊,您尚在閨中,這樣會影響到您的聲譽啊。”
“本宮的聲譽還怕這點影響嗎?”蕭鬱難得對誰都沒有好臉色,這是她回來之後第一次和人冷臉。
一個是皇帝心腹,一個是皇帝近臣。
王公公一著急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沒敢再繼續說話。
溫相也不能將長公主拒之門外,隻能忍氣吞聲,跟著前麵的馬車回了府。
王公公嚇得頭也不回的趕緊回宮彙報。
夜間長公主的儀駕浩浩蕩蕩的到了相府,路過的府門通通派人張望。
丞相見狀氣的在馬車裡直想罵街,但也因為禮儀道德憋了回去。
親手為溫赫言蓋好被子之後,蕭鬱乾脆就守在了床榻邊。
溫相鐵青著臉說了句:“此舉不合規矩。”
“本宮就是規矩。”蕭鬱理也懶得理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文蘭,夜深了,請溫相回房休息。”
文蘭得令:“是,殿下。”
轉頭便板著臉對臉色難看的溫相說了句:“相爺,請。”
文蘭是擺在明麵上的練家子,溫相就算不顧及她是長公主府的人也顧及著對方的武力,隻能沉著臉走出了自己兒子的房間。
“老臣自己的兒子自己心疼,長公主此舉未免太過霸道了,至少要讓老臣留個身邊的人守著吧!”
溫相氣的甩袖,胸腔間不滿的哼了一聲。
文蘭得到命令沒拒絕,便留那小廝在房中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