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之後,首先看到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
不,那是石膏吊頂吧。
愚蠢的,非常難以清理的浮雕牆線、凹陷天井,以及一共六盞,需要反複開關三次才能徹底打開或關閉的吸頂燈。
我轉動腦袋,然後看到了鵝黃色的壁紙,上麵有著比較抽象、看不出原形的花朵圖案。
接著是雙傘造型的可愛壁燈,亮藍色的衣帽架。
以及正用看傻瓜一樣的表情盯著我的輕鬆熊。
“大不敬!”
我一拳搗在它的熊臉上,把它從床頭打飛了出去。
見鬼,這種立一個巨大玩偶在床頭櫃上,擺出凝視姿態,讓人隻要醒過一次就沒法再那麼容易睡回籠覺的設想是誰想出來的?
唔,好像是我自己。
我看了看袖子上的斑點狗圖案,歎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踢拉拖鞋在臥室裡轉了一圈。
奶白色的衣櫃、許多書都隻是裝飾的書桌、稍微有點亂的化妝台,半死不活還非要到處亂探枝條的綠蘿,以及有著紅、黃、藍三色圓點狀花紋的窗簾。
和我自己記憶中的大致相同,但卻有微妙的差彆,看來心理學家們說的“人會下意識美化自己的記憶”
還算正確。
唰啦——我拽開了窗簾。
窗外是碎石軋成的環湖步道,和物業已經竭力清理,但看起來一直算不上乾淨的人工湖。
隨著我拉開窗簾的動作,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
我懷念了兩秒之後捂臉——“昨晚”
忘記關窗了。
“蠢係統?”
“芙芙?”
“貪吃鬼?”
初步適應了環境之後,我準備同蠢係統商量一下怎麼把那個倒黴的末日元素從這裡剝離,但試著叫了幾聲之後,發現蠢係統完全沒有進行回應。
這家夥又死機了?幾塊蛋糕也會吃撐嗎?
“大早上的,你在吵什麼?彆人說不定還以為我們家有個瘋丫頭。”
媽媽推門走了進來。
“……”
我看著熟悉的白襯衣、褐色馬甲、黑西褲、金絲眼鏡、乾練盤頭,以及那張出去會被當成我姐姐的俊美臉龐,一時失語。
我媽媽是個女強人,各種意義上的。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這棟小樓從購置到裝修到裝潢,全都是她一人包辦——想想看那些難纏的裝修公司吧。
爸爸從德國出差回來之後,發現原本還隻在口頭上的換房計劃已經完全實現,那表情……如果截圖並p上幾個問號,足夠代替“黑人問號”
了。
她的行事風格可以稱為“雷厲風行”
,仿佛她腦中有一份行程表,想到就做,一刻也閒不下來,同樣的,如果她安排彆人做什麼,對方最好立刻就去執行,她一般隻催一遍,第二次就會用“死亡凝視”
或“毒舌”
進行攻擊,如果還不知悔改,耳朵就要被揪了。
我非常懷疑媽媽在她的公司裡時,是怎樣的一種萬馬齊喑的場景。
不過目前來說,最高級彆的懲罰隻有爸爸中過招,具體可以描述為……“強人鎖男”
。
“呃……我做噩夢了……”
就算是聖人,也想不出大清早亂叫的正當理由,我隻能隨便胡扯一個聽上去還能接受的。
“嗯?”
媽媽微微皺眉,向我走了過來。
啊,糟了,起床之後不洗臉刷牙就站在窗口鬼叫,一定會被罵的。
媽媽來到我麵前,神色有些奇怪,然後抬手摸了摸我的臉:“什麼夢那麼可怕?都被嚇哭了。”
啊?
我看了看媽媽手上的濕痕,又眨了眨眼睛,才發現它們正在往外淌水。
見鬼了,我沒想——
“真是的,這麼大了還撒嬌,”
媽媽一把將我攬進懷裡:“給你三分鐘,哭吧。”
“……”
我沒想哭!
這對破招子彆再流水了!
我媽媽這套衣服很貴的!
“嗚嗚嗚啊——”
行吧……
————
“清醒了沒?醒了就早點下來吃飯。”
當我終於強行控製住自己不再流淚的時候,媽媽拍拍我的腦袋轉身走了,神情裡似乎帶著點……“愉悅”
?
——這麼大的女兒還向我撒嬌,看來我還很年輕嘛。
聖人級彆的察言觀色得出了這個結論,我隻能再次捂臉。
另外,媽媽說的“早點”
是指讓我洗漱速度加快,而非省略掉哪個步驟,不然的話她一定會讓我由於另一種原因而哭出來。
我摸了摸蓬鬆炸毛的頭發,認命地拿起梳子。
“我不吃啦,和同學約好了早上一起去——”
“你姐姐因為你昨天凶她,剛剛大哭了一場。”
“啊?那個老女人這麼脆弱的嗎?”
啪!
“嗷!
我的頭!”
“留下陪她吃早飯,不吃就坐著。”
“好——吧——”
樓下傳來蠢弟弟和媽媽交談的聲音,然後他就因為誹謗我而被揍了。
嚴格來說,老女人還真沒什麼問題,雖然有跳躍時間,但實際經過的至少有……呃,唔,算了。
反正我現在遇到八雲紫或者斯卡哈是絕對有資本叫她們一聲“小妹妹”
的。
至於吵架……年代久遠記憶有些模糊,似乎我這個弟弟喜歡玩滑板和足球,而這兩種運動都有不小的危險性,所以他時不時就會弄幾道傷口回來,而我“昨天”
在幫他處理時進行了說教,結果他非要抬杠,最後吵了起來。
我最後說“你再這麼亂來,我以後就不管你了!”
而蠢弟弟的回應是:“我就算從陽台跳出去,掉湖裡淹死,也不要你管!”
嗯……這flag有點微妙啊……
梳洗完畢,我挑了套適合外出的衣服,這才推門走下樓來。
不懂的人或許會管這種獨棟小樓叫彆墅,但它本身差得遠。
比如說,雖然小樓本身有兩層,但它又不可能裝電梯或者弄成筒子樓的樓梯間,上下要走的是環繞一層客廳,逐級下降的木質樓梯,而這一圈就是二樓無法使用的空間。
廚房、餐廳、洗衣房,帶獨衛的臥室,以及相應的裝修和裝飾,把整座小樓裡擠得滿滿當當的……不過托媽媽經常收拾的服,整體上隻是擁擠而非雜亂。
“對不起!
姐姐!
我錯了!”
蠢弟弟就站在客廳裡,偏著腦袋,用一種吵架般的語氣對我道歉。
“我原諒你了~”
我抑製不住地對他露出笑臉:“就算你掉進湖裡我也會救你的。”
“呿……傻瓜才會掉進去。”
他雙手抱在腦後轉身走向廚房:“快來吃飯啦,老——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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