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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沈掠星到床上去,得換藥了。”
護士長先走上前去,觀望了一下沈掠星的狀態,除了臉色有點蒼白,整體還好。
“我來。”
護士長話音剛落,宿延便從後麵走上前,他拽過沈掠星扶著床想往上挪的手,低下身,另一隻手臂穿過沈掠星腿彎,徑直將人抱上了床,整個過程不超過五秒。
“這樣嗎?”
宿延轉過去問護士長,護士長驚訝道:“你怎麼不早兩天來呢?這多快呀,前幾天他一個人上下床搞得傷口都裂了。”
病房裡驀地陷入安靜,仿佛再多呼吸一秒都顯得可恥。
“我先出去了。”
沈微藍偏開目光,拿了沈掠星床頭的熱水壺去幫他打水,換藥需要把衣服脫掉,沈掠星每次都不讓沈微藍在場。
“對不起。”
宿延垂著頭低聲說,不知是向護士長、還是向誰。
“嘩啦啦”
護士長和小護士壓根顧不上聽他說什麼,熟練地推著車朝沈掠星走去。
就在小護士的手乾脆利落地抓住沈掠星上衣的衣擺準備脫時,沈掠星忽然出聲:“宿延。”
“嗯?”
宿延看向他,眸色沉沉的,尤其專注:“怎麼了?”
“你也出去吧。”
沈掠星望著他說。
“他是男的,用不著出去。”
護士長行事風風火火,她拿著藥過來:“待會兒給你脫褲子的時候還能搭把手。”
沈掠星睫毛顫了顫,眼中是宿延才讀得懂的央求,他喉結滾了滾,聲音很小:“我可以自己脫的,之前都是自己脫。”
“在男孩子麵前都害羞嗎?”
護士長笑了一聲,然後看向宿延:“那你出去?”
宿延隻是望著沈掠星,沒等他應聲,小護士便“嘩啦”
一聲,將沈掠星身上的t恤脫了下來。
夏天穿得單薄,這一下沈掠星上身便一絲不掛。
宿延的“好”
剛到嘴邊卻猛地僵住,他的目光刹那定住,緊接著慌張而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掠星,臉上甚至透出一絲驚恐。
宿延這一生中很少感到驚恐,那驚恐裡糅雜著震撼與疼痛,將他狠狠擊碎,讓他在某些時間裡喪失了行為與語言的能力,甚至顫抖起來。
沈掠星望著宿延的模樣,無奈垂下眸,將眼睛閉起來:“其實大部分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隻是看起來很嚇人、很不好看。
宿延還怔著,他去追尋沈掠星的眼睛,卻發現他緊閉雙眼,顯然是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和自己對視。
餘光再次被沈掠星上身那些青紫、赤紅的傷口刺痛,原本白淨漂亮的身體,此刻幾乎看不到一塊完整又平整的皮膚。
“是啊,其他的問題不大,主要是骨折得仔細養著。”
護士長道:“你不出去了嗎?那去櫃子裡拿一下他的病號服。”
宿延張了張嘴,發不出一個“好”
字,淚意猛烈地向上湧來,他用力點了點頭,轉身去衣櫃裡找病號服。
聽到人的腳步聲後沈掠星才再睜開眼,轉過頭看宿延的背影。
他看到宿延把櫃門打開,無頭蒼蠅般找著病號服,動作似乎不聽他的使喚,手忙腳亂不小心將第一層的營養品打翻在地。
“對不起。”
宿延急促地說出三個字,又蹲下去撿營養品,再站起來,控製著顫抖重新去找病號服。
沈掠星就這麼看著人的背影,眼中發酸,等宿延轉過身來,他立馬又閉上眼睛。
“拿過來了啊?待會兒都換好藥你就給他穿上。”
護士長道。
宿延點頭,他緊抿著唇,走到床頭,目光一寸寸地碾過那些傷口,緊握雙拳,衣服裡手臂上青筋暴起。
這一刻,他第一次慶幸自己姓宿,逞凶肆虐、殺人放火都可以肆無忌憚。
宿延閉了閉眼,忽然聽到沈掠星的聲音響起來:“宿延,你出去吧。”
宿延低頭看向他,沈掠星已經睜開了眼,難堪地望著他:“馬上我叫你進來。”
他上半身的藥已經上完,護士正準備把他的褲子脫下來。
沈掠星死死抓住褲腰,聲音很小地對護士說:“等一等。”
說完他又看向宿延:“出去吧,求你了。”
宿延望著他不說話,沈掠星眼中哀求,不自覺溢出些水意。
宿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狠刺自己的雙眼,他克製著情緒,聲音緩而柔和:“可我以後每天都會在,每天都要出去嗎?”
沈掠星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
“不行。”
宿延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乞求,他探身,將沈掠星扯著褲腰的手抓過來,看向護士:“脫吧,我就在這。”
沈掠星的手涼得沒有一點溫度,帶著微顫,宿延牽著他,望進他的雙眼,低聲說:“我隻看著你的眼睛,彆的不看,行嗎?”
沈掠星喉嚨沙啞,他說不出話,但依舊緊盯宿延,生怕他把目光挪走。
宿延衝他笑了下:“你上藥怎麼一點不喊疼?”
沈掠星鼓了鼓嘴:“還好。”
肉體的疼痛不足以讓沈掠星哭泣或是叫喊,那天挨打的時候他幾乎沒喊一聲。
隻是這一刻要讓宿延看到自己醜陋的傷口時,那種滅頂的難堪和無助讓他倏然濕了眼眶。
“現在上藥不是很疼啦。”
護士長道:“剛來那兩天就是血淋淋的也一聲不吭,小夥子可能忍了。”
“師父,這些燙傷還包嗎?結痂了是不是不用再包紮了?”
小護士忽然提問。
宿延下意識看過去,下一秒,手中的手便一緊,沈掠星扯住他,想讓他回過頭。
宿延卻沒動,沈掠星和上身傷口密度差不多的腿上,卻多了不少密密麻麻的紅色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