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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掠星自然會注意安全,但宿延說的安檢過不了伸縮棍這事兒倒是真的,所以他決定讓李叔把自己送到可以抵達遇江大廈的公交車站台,他坐公交去。
無論如何,武器他都要帶。
平安夜撞上周六,整個a市好像被人塞滿了,儘管氣溫已經降到零下,但似乎所有人都不怕冷,熙熙攘攘的出現在每一條街。
公交車廣播上說城江附近的交通已經接近癱瘓,人流量比起往年再創新高,讓有出行需求的市民避開那一塊。
沈掠星抓著公交車拉環,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感慨幸好自己三點就出門了,否則大概要遲到。
“你到了嗎?”
沈掠星扶著座椅晃來晃去地給s發消息,s回得很快:堵車,還有半小時。
沈掠星看了下公交車的時刻表,絕望地回複:我還得一個多小時。
s:沒事,不著急,你慢慢來。
星星:那你先找個地方算了那邊現在估計哪裡都是滿的,我儘量快一點,你衣服穿得多嗎?江邊會冷。
s:嗯,我穿很厚,沒事,現在還早,你彆急。
公交車一個急刹,沈掠星慌忙抱住一旁的扶手,心跳也猛地加速。
好像直到這一刻,要見到s這件事在自己心中才有了實感。
沈掠星有一瞬間突然很想逃,說不清為什麼,蜂擁進整個世界的人群、濃鬱爆棚的節日氛圍、響徹街巷的聖誕聖歌都讓沈掠星更加緊張。
他和s曾經日日夜夜地暢聊、互相訴說自己的煩惱、也互相為對方打氣加油;s是他少年時最快樂的那三年裡最好的朋友,像存活在另一個世界永遠不會動搖的某種存在。
他們今天要在這個世界見麵了。
s是個存在的人,他在聊天框的那一端,或許也是躺在床上、或坐在書桌前、又或者是站在教學樓的陽台上,他真真實實地存在著。
這讓沈掠星有種奇異的迷幻感覺,好像電影中的人物走出了電影,走到自己眼前。
沈掠星用力閉了閉眼,隻是見個朋友,他想,他將自己複雜紛亂的思緒刻意拋在腦後,佯裝感受不到心臟愈發強烈的跳動。
一小時後,公交車停在遇江大廈前一站,那條最繁華的路由於人流量過大已經被交通管製,司機打算就地掉頭。
沈掠星下車後就順著人行道在人群中穿行奔跑著,距離六點半還有二十分鐘,他不能遲到。
人頭攢動裡,奮力奔跑的沈掠星是個很小很小的點,他揚著頭,係著遮住半張臉的圍巾,冷風不斷灌入圍巾和衣領之中。
但沈掠星跑得一點也不冷,他越跑越快,是或悠閒或歡暢過節的人群裡唯一一個在奔跑的,他拉下圍巾,張開嘴用力呼吸,在平安夜的傍晚6點29分,成功抵達了遇江大廈二層露台。
天已經黑了下來,露台上黑壓壓的全是看江景和燈光秀的人群,比肩接踵。
“你在哪?穿什麼衣服?我穿黑色羽絨服、係著紅白格圍巾,背著書包,我到了。”
沈掠星問得語無倫次,他喘著粗氣,睜大眼睛等著對麵人的回複。
但隔了快兩分鐘,那邊都沒有消息。
迷路了?還是沒有信號?就在沈掠星準備再發一條消息過去時,s簡簡單單給他發了兩個字:回頭。
沈掠星下意識攥緊手表,自己的心臟和喉嚨在這一刻也仿佛被無形的手攥緊,他緩緩咬住牙,忽然不敢回頭了。
周圍人聲鼎沸,沈掠星耳邊嗡嗡的,他明明站在零下的江畔,手心卻罕見地滲出了汗。
“不回頭嗎?那我過來。”
s又給沈掠星發了一條消息。
人潮紛紛擾擾,沈掠星卻覺得自己好像在那成千上萬的腳步聲裡,聽到了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下一秒,沈掠星轉身,望向了身後。
有人在高歌、有人在歡呼、也有人在罵罵咧咧、不滿過於擁擠的世界。
沈掠星屏住呼吸,目光裡有期待、有緊張、也有試圖冷靜的克製。
一米開外,男孩穿著黑色風衣,雙手插兜,堅定地迎上沈掠星探尋的目光,專注而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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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掠星的表情愣了愣,他陌生地看著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室友,嘴唇張了一下,卻還是沒能說出什麼話。
江上一陣冷風襲來,沈掠星縮了縮脖子,終於想起眨眼,下一秒,他猛地低下頭,用力給s發出幾個字:你彆耍我!
頃刻間,宿延已經走到跟前,沈掠星又抬起頭,神色冷下來:“我要見的不是你,s人呢?”
“你答應過他,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走。”
宿延望進沈掠星憤怒的雙眼裡,聲音微沉,藏著難以察覺的慌張。
“他人呢?”
沈掠星不想回應什麼,隻僵硬著問。
“你初一剛用這塊手表和s聊天的時候,提到自己家有個遠房親戚,姓宿。”
宿延想抬手把隨時會逃走的人抓緊,卻又不敢伸手。
沈掠星麵色越來越冷,他的嘴唇緊緊抿著,像是終於感知到了今天的溫度、僵硬而蒼白。
“你說你討厭他們一家。”
宿延將目光轉開,像犯了錯誤的小朋友,他望向地麵,聲音更小了:“特彆是那個誣陷你偷了手表的宿延。”
沈掠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宿延,眼底浮現出無法置信,周圍仿佛在一瞬間安靜下來,沈掠星耳畔回響著那幾句他隻和s說過的話。
而現在,這些話從宿延口中說了出來。
“雖然誣陷你的不是他,但他依然不敢告訴你他是誰、更不敢發照片。”
宿延的眼睛在夜色下被光景照拂,閃動時如江水般瀲灩:“因為他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