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川摸著初禮的頭發, 感慨:“感覺自己像是被霸道總裁包養的小寫手, 莫名其妙就要走上人生巔峰, 從頭到尾什麼也沒乾, 就出了一根……”
一根什麼?
初禮手往下探了探, 捉住所謂“一根”。
然後歎了口氣:“晝川老師,你還記得我們互相表白那天,你害羞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來見我這件事嗎?那些天你連吃飯都是埋頭苦吃不敢多看我一眼……”
初禮縮回手:“現在怎麼和流氓似的?”
晝川想了想:“昨晚我在秋名山輸給一輛1991年產法拉利,她用慣性飄移過彎, 她的車很快, 我隻看到她有個元月社編輯的招牌, 你知道嗎?如果你知道她是誰的話,麻煩你跟她說一聲,以後每天晚上, 我會在秋名山, 脫好褲子, 等她。”
“……”初禮抬手“啪”地拍了他的臉一巴掌。
右臉被一巴掌拍的麻酥得很, 晝川反手捉住初禮的手腕, 一臉嚴肅:“剛弄完,你彆又換著法子勾引我, 年紀輕輕被你榨乾, 以後我還怎麼寫書, 成為和赫爾曼肩並肩的男人?”
“說到赫爾曼……你不是總羨慕赫爾曼像是天生有神助力,寫一本紅一本平步青雲嗎?”初禮拍拍男人的胸口,“你的神正躺在你的懷裡, 膜拜吧。”
晝川反手也同樣的頻率拍拍她的背:“過了。”
“……”初禮點點頭,“喔。”
此時晝川看了眼手機——
自從他在微博宣布《命犯桃花與劍》的存在後,各大出版社聞風而動。
稍微老實點的,就問:大大,微博說的新文有沒有大綱和前三萬字樣稿,我們這邊很有興趣呢!
稍微老司機點的,就問:老師,微博說那本還在嗎,我們這邊挺想做的。
稍微臭流氓點的,問都不問了,直接留言:《命犯桃花與劍》我們要,首印、點數你開,彆家開多少,我們比它開的多一個點。
熱鬨程度,和當年他被黑代筆時,群巢出動求取消合作的動靜不相上下——
這些晝川甚至都懶得理會,也就適當挑選了幾家當初他被黑的時候,沒有落井下石還在老老實實跟他談生意的出版公司寒暄了下,然後再用諸如“還沒考慮好怎麼做這本書”這類理由暫時打發走。
初禮看著他一頓操作,手指之下亡魂無數,然後冷酷無情地放下手機,關機。
順手將懷中人性質昂昂挺著的腦袋摁自己胸口上,言簡意賅:“睡覺。”
沒有了手機的光,屋子裡一下子暗了下來。
晝川掀起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黑暗之中,兩人沉默片刻,初禮想了想剛才晝川回複書商的語氣,突然也有些沒底……很顯然這本書對晝川來說意義重大,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就定下哪家圖書出版公司或者出版社就出掉。
“你可以直接回他們,五十萬起。上不封頂。”初禮一邊說著,捉住男人的指尖,心想就是這個萬惡的手指破碎了無數編輯的美夢啊……現在被我拽在手上。
晝川沉默了下道:“……你比我更清楚現在出版行業有多慘,五十萬,你讓他們賣內褲來給我出書?”
初禮道:“……怎麼,你還以為我剛才在開玩笑故意嚇梁衝浪?其實我不是在故意整他,我始終還是元月社的編輯,怎麼可能胳膊肘朝外拐坑他們——隻是事到如今,圍繞這本《命犯桃花與劍》已經鬨了那麼多事,話題無中生有,熱度在那,元月社甚至扮演了台上一起演出的醜角兒,鬨得滿堂熱鬨,你說說,這本書,要個五十萬首印怎麼過分了?實體書行業再落寞,餓得死要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人嗎?這兩年實打實賣上百萬首印的也有一兩本啊不是嗎?清醒點,你的職業生涯都差點兒栽進去了……”
“……”
“所以你彆覺得怎麼樣,無論是元月社還是新盾,誰來找你你都開五十萬,一口咬死,愛要不要。”
“就想到那麼遠的事了,梁衝浪還不一定答應五十萬首印量的事兒。”
“他必須答應,除非他不想乾了,為表示和解誠意,元月社也會硬著頭皮簽下你這本給作協大佬們一個交代。”初禮很有信心,“梁衝浪現在沒立刻回答,就是本性難移,那種扣扣索索的本質深入骨髓,還以為自己能砍價呢?”
“你也愛砍價,當初拿著個五萬都不到的首印合同逼著我簽……”
“對,臭商人本性難移——所以我現在不是用五十萬補償你了嗎?講什麼講喔……手拿開,睡覺了摸哪呢,明天上班的!”
“……”
晝川想了想,覺得初禮說的也有道理——
實體書行業落寞至今,尋常言情,哪怕是網絡連載成績不錯的最多也就二、三萬首印撐死;
倒閉的圖書出版公司一家接著一家;
跟著倒下、不得不改製的還有無數曾經輝煌的實體書印廠……
這些人快成為時代的眼淚。
的氣息彌漫基層。
然而。
金字塔上層的空氣卻該是清新的,真正站在頂尖位置的那些作者,其實根本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你要說現在真沒有個首印上百萬的書了嗎?
也有。
隻是兩三年才作為一個頂級i曇花一現罷了。
那麼問題來了,同樣是談話,彆人能做,他晝川憑什麼不行?
“行,五十萬就五十萬。”
“嗯?”已經迷迷糊糊有些要睡了的初禮抬起頭,“……所以,乾嘛突然莫名其妙要用‘決定好了,明天去搶銀行’的語氣宣布這事?”
“五十萬,梁衝浪一口答應下來,這本就是元月社的了,我可以不計前嫌。”
“喔,”初禮打了個嗬欠,“晚安。”
“嗯。”
……
第二天,周一。
全員到齊。
晝川和元月社都在掌握之中,初禮開啟上帝視角意氣風發——相比起《月光》雜誌社其他人略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她和準備離職的於姚已經算是最淡定的二人。
前往會議廳的路上,阿象還在碎碎念:“你說這波有沒有美編的鍋?我覺得沒有,我就是個作圖佬啊,什麼也不知道的美工!”
……一般出版公司的封麵設計都非常有骨氣,相比起“美工”更喜歡被人稱作是“美編”,更有被叫“美工”覺得不被尊重因此而大發雷霆的事件出現——如今阿象為了撇清關係,如此口不擇言、饑不擇食,自降逼格為“美工”,初禮也算是歎為觀止。
初禮:“能有多大事,當初於姚老大不是勸了梁衝浪要站出來為晝川說一下話啊!他不乾啊!還想捂著,捂什麼捂都不知道的……”
正說這話,腳後跟被人踩了一腳。
踉蹌著往前跳了兩步,回頭一看是抱著文件夾一臉慌慌張張的小鳥……見初禮回頭看著她,她連忙道歉,繞道向前一路小跑。
“搞什麼,魂不守舍的。”阿象伸長了脖子,“以前怎麼不知道她這麼膽小,不是唯恐天下不亂麼?”
初禮一隻手攀在阿象肩膀上,彎下腰穿好鞋,聞言抬頭看了眼小鳥離去的背影,沉默了下,沒說話。
十點整,會議開始。
難得老總親自坐鎮,開了個圍繞“晝川事件”為主題的例會,會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囉囉嗦嗦一大堆,無非就是把編輯部和營銷部一起叼了一頓——眼下元月社上市評估進行中,他們能搞出這麼大的事來,如果最後影響了評估結果,阻礙元月社上市,那麼在場所有人不要想,通通收拾包袱滾蛋。
老總發泄完怒火,大家都一臉鬱悶。
於姚整個人麵無表情放空狀;
梁衝浪帶著他的馬仔在那抹汗;
阿象和老李恨不得把“我是美術管我屁事”八個打字用hotosho搞在臉上;
小鳥低著頭在一摁一鬆地玩圓珠筆。
初禮低著頭在桌子底下踢了於姚一腳。
“這事情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於姚開口,“昨天中午我去拜訪晝川老師,老師的意思說得很明白了,第一,要元月社協助他把事情的始作俑者揪出來,告它個傾家蕩產;第二,現在網絡上都在討論的那本《命犯桃花與劍》,晝川老師給元月社開出來的五十萬首印,九個點。”
梁衝浪:“是是是,律師函已經發給媒體平台了……就是這本書,我們又不知道內容好不好,就冒然花五十萬九個點的高價拿下,我覺得,不妥。”
耳邊輕微“哢嚓”“哢嚓”圓珠筆摁動的聲音停頓了下。
小鳥抬起頭看了眼梁衝浪,停頓了下說:“好像是有點高了。”
老總:“高嗎?”
梁衝浪:“高。”
老總:“沒砍砍價?”
於姚:“……這時候大家恨不得跪著和晝川老師說話,還想砍價?”
老總:“……”
桌邊陷入片刻死寂——五十萬首印是有點高,不用梁衝浪說清楚,老總自己也會算這到底是多少錢,這本書還能不能賺……也彆說賺了,眼下似乎隻有“咬破牙和血吞拚了”和“聽天由命不要這本書再想其他辦法比如指望作協大佬網開一麵”兩條路可以選。
最後老總動搖之中,整個會議似乎卡殼在了“五十萬”的數字上麵,再也沒有任何推進……而初禮什麼也沒說,“五十萬”這數字是她最先跟梁衝浪提出來而不是晝川親自提出來,這會兒她多說一句,怕都要被梁衝浪懟:這麼賣力,是不是和晝川同流合汙。
雖然天地良心,她真的沒有。
——她不生產屍體,隻是將屍體鋪成晝川往上爬的搬運工。
所以最後確定下來的就是等待微博平台給予答複,在看下一步行動……會議期間,微博平台那邊也給電話來說還在評估,請求稍微拖延一會兒,下午上班時間一定會給答複,元月社這邊沒有辦法,隻能答應。
梁衝浪掛了電話後,眾人仿佛死刑犯人得到了晚幾個小時上吊的特赦令似的紛紛鬆一口氣——
然後散會。
初禮最先站起來,推門,招呼阿象去吃午餐。
兩人離開後,其他人也陸續離開。
眾人麵臨飯碗不保的困境,各個麵如菜色,所以完全沒人注意到散會後小鳥神色匆忙離開,放棄會議廳所在三樓洗手間,匆匆走到了一樓人比較少的洗手間,推開門。
順手推開了緊閉的前麵三個隔間門——
哐哐的門響聲在空曠的洗手間裡響起,中似乎帶著怒火!
第四扇門推了一半,她煩躁地“嘖”了聲,沒有再去推剩下的那些門,而是轉身回到洗手台前——她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精致的妝容也難以掩飾臉上的憔悴……
短短一個周末她整張臉像是凹陷下去了似的,黑眼圈很重,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電話那邊被接起後,她很急地將電話貼在耳邊“喂”了聲——
“現在元月社律師函已經送了,平台還在評估……他們暫時沒有找上我,我下午準備請假,免得他們找上來時我在辦公室。”一改在人前清脆的聲音,她聲音沙啞陰沉,“你不是說隻是做個采訪而已,沒事的嗎?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樣?,那個初禮誰也不找就找做視頻采訪的人……”
小鳥停頓了下,用乾澀的聲音恐懼道:“你說,她不會知道些什麼吧?”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小鳥最後隻是扔下一句“反正真出事了我一定會把你供出來,我不想吃官司”之後狠狠撩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滿臉陰鬱地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
抬起手狠狠地砸了下洗手台,她轉身,踩著高跟鞋噠噠離去。
小鳥並不知道的是,在她走掉的三分鐘後,廁所最後一間隔間被人推開,初禮不急不慢地從洗手間隔間裡走出來——
……多麼似曾相識的一幕。
一年前,也是蜷縮在洗手間隔間裡,瑟瑟發抖地聽著小鳥說自己已經在老苗的幫助下完成任務,隻等著在卷首企劃上看她完不成任務時的笑話,初禮還是滿心茫然和害怕。
那個時候她還是新人。
而現在,她隻是麵無表情地走到洗手台前,看了眼鏡子裡麵癱臉的自己,洗了個手,掏出粉餅和口紅,慢吞吞地給自己補了個妝……然後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至一絲不苟,她轉身,離開這間洗手間。
阿象在元月社大門等待,遠遠看見初禮,揮揮手:“不是噓噓嗎,怎麼那麼久?”
“臨時抓緊時間聽了場戲,”初禮笑了笑。眼成兩道彎彎的月牙,“中午想吃什麼啊,為表慶祝,我請客呀。”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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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黨進專欄搜文名《命犯桃花與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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