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的人呢?”
薑洛洛望向空無一人的大鼓,歪了歪腦袋。
周錦笑著往上指了指。
無數花瓣從頭頂飄落,隨之而來的是一位身著紅衣的少年,他拉著細繩,如九天而下的仙子一般在半空,淩厲的見此刺破一道道花瓣,最後零落在鼓上的花瓣沒有一瓣是完整的。
張佑白光著腳,腳上還戴著鈴鐺,隨著樂聲在鼓上起舞。
淩川站在角落,目光陰冷地看著紅衣少年,默默地罵了一句狐狸精。
張勉怎麼會有一個這樣的弟弟?
他挪開目光,看向薑洛洛,隻見他雙手托腮,粉白的腮肉微微鼓起,靈動的眸子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似乎真的被狐狸精勾引到了。
淩川忍不住了,從暗處出來,一把擠開周錦,給薑洛洛斟酒:“陛下,張佑白又犯了欺君之罪,他剛才還說不來了的。”
薑洛洛的腦海裡浮現起某個宮鬥劇裡的爭寵畫麵,漫不經心地說:“他應該隻是想給朕一個驚喜,隻要他肯給朕花心思就好了。”
淩川微微一怔,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又輕又嬌的一聲“啊”
落在耳畔,淩川低頭一看,自己斟的酒溢出來了,把陛下的龍袍都弄濕了。
淩川連忙收起酒杯,趴下去將還未完全滲進龍袍裡的酒舔乾淨。
薑洛洛睜大了雙眸,有些茫然地抬起手,不知道該把手往哪放。
而鼓上舞劍的張佑白瞥見淩川趴在案下,像是在偷吃陛下的什麼,他瞳孔一縮,一個失神,從鼓上摔了下來。
除夕夜宴一片嘩然,薑洛洛立即推開了淩川,站了起來,隻見張佑白蜷縮著地上,抱著自己的腳。
“傳太醫——”
薑洛洛連忙飛奔到張佑白身邊,蹲了下來,問道,“你沒事吧?”
“陛下……”
張佑白伸出手,圈住了薑洛洛的手腕,“如果我死了,能和陛下合葬嗎?”
周圍人一聽,紛紛大驚失色,腦子瘋狂運轉著,這個長得很像張相,又和小皇帝關係密切要可以要求合葬的人是是誰?
太醫很快就趕了過來,此時,張佑白已經被搬到最近的宮殿內了。
張勉也跟了過去,一路上眉頭緊鎖。
除了太醫和張佑白,其他人都在外麵等著。
薑洛洛和張勉坐在椅子上,淩川站在一旁,莫名有種,裡麵是妃子在生產,帝後在外麵等待的既視感,當然,張佑白不可能生出孩子。
片刻之後,太醫出來了:“啟稟陛下,這位公子並無大礙,隻是扭傷了腳,手臂微微擦傷,按時換藥,注意休息就好。”
張勉起身說道:“陛下,既然佑白受傷了,臣就將他帶回去了,免得打擾到陛下,多謝陛下這些日子對微臣弟弟的關照。”
薑洛洛單手支著下巴,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宴會結束後,薑洛洛回到了甘露殿,和淩川一起坐在窗邊剪窗花。
他剪完一個,雙手將窗花拿起,透過窗花的縫隙看向淩川,揚起眉道:“怎麼樣?好看吧?”
“好看。”
淩川勾起唇,靠近了些,隔著窗花吻了上去,如蜻蜓點水一般,“是話本上的,陛下還想試試嗎?”
薑洛洛捂了捂發燙的臉頰:“那再試試。”
“好,我會讓陛下滿意的。”
淩川拿起話本,放在薑洛洛的腿上,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餘光滿是雪色的肌膚和軟肉。
他微微收緊手指,話本與腿肉貼得更緊了,在肌膚上留下斑駁的淡紅指印和書角的壓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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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佑白醒來時,瞥見站在窗邊的張勉,微微恍神:“這是哪?我回家了?”
“你還知道這裡是家?”
張勉轉過身,聲色寡淡。
“哥,權力就那麼重要嗎?你就不能放下嗎?我知道你也喜歡陛下,你真的不用狡辯了。
可你既然喜歡他,為什麼不能對他好點?”
張佑白開誠布公地問道。
張勉沉默著坐下,目光幽深地看著張佑白:“我從沒說過我喜歡陛下。”
“你的眼神告訴我了,你就是喜歡他。”
張佑白說。
張勉又沉默了半晌,平靜地解釋道:“你年紀小,不懂,有些事不是我想放就能放下的,一旦我放下手裡的權力,先前得罪的那些人會踩在我的臉上。
我想要寒門子弟也有出頭之日,可是皇帝背後站著的世家不會同意。
比如,這次的武科舉,世家看不上,武舉人裡大多是寒門出身,隻有兩位出身世家,而且名次不太好,都是世家中不入流的旁支。
這是我們的機會,我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棄。”
“那為什麼不能讓陛下的身後也站著我們呢?”
張佑白盯著張勉,反問道,“兄長,你被權力蒙蔽了雙眼,就不要找借口了。
我相信陛下,陛下是個好人,他從未因為我是個戲子就鄙視我,他會誇我唱得好聽,哥,哪怕你沒有說我也知道,你覺得戲子沒有前途,覺得我丟了你的臉,但是他不會。”
張佑白緩緩坐了起來,繼續說了下去。
“他也不像傳聞中那樣暴戾,他對身邊的人很好,就連那位交了白卷的宋昭,陛下也關心他,大概是擔心第一屆武舉出了什麼問題。
陛下關心國事,可他什麼也做不了,他隻能通過淩侍衛去獲得消息,兄長,你要投靠陛下,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等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你就沒什麼機會了。”
張勉緩緩閉上眼,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佑白,我和你不一樣。
京城是一個是非之地,你離開吧,不過,我可以答應你,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亂臣賊子,我會守在陛下身邊,隻要有我在,這個王朝就不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