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女看著懷中的女孩閉上了眼,伸手輕輕撫過她眉頭的緊蹙。
身後傳來高跟鞋急促靠近的聲音,緊接著是櫻井小暮那充滿了擔心的詢問:“稚女你沒事吧?”
源稚女搖了搖頭,她轉身將懷中的女孩小心翼翼的遞給了櫻井小暮,輕聲道:“讓她好好睡一覺。”
櫻井小暮點頭,可目光裡的擔憂卻絲毫沒有減少。
源稚女此時的狀態很不對,她渾身被白色的鱗片包裹,就像是穿了一身蒼白的鎧甲,漆黑的血在她的血管裡沸騰,仿佛一條條扭曲的黑色小蛇遍布她整個身體。
而她胸口巨大的貫穿傷卻遲遲愈合不了,細胞瘋狂分裂血肉不停重生,可與此同時有股巨大的,無形的力量,還在瘋狂的破壞著那些新生的血肉。
審判這個言靈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殺死,一旦被它傷到,傷口根本無法愈合,哪怕被八岐提升過的血統擁有恐怖的再生能力,但是再生的細胞又迅速的死亡,就像生命在從傷口中流逝。
而八岐那恐怖的愈合能力也並不是沒有代價的,源稚女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如潮水一般在消失的力量。
心跳密集如鼓點,毀滅與新生一體,她越來越強大,同時又越來越虛弱,鋪天蓋地的疲憊感包圍了她。
可她現在還不能倒下。
深深吸了一口氣,源稚女逼著自己清醒,她轉頭看向那些四散而逃的執行官,就在剛剛那宛如兩個怪物廝殺的時候,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此時這些人就躲在各種各樣的掩體後麵,緊張的注視這局麵。
而所有被源稚女目光掃到的人,全部都低下了頭,他們根本不敢與這惡鬼一樣的眼睛對視,仿佛多看一眼就會被拖入地獄一般的深淵。
哪怕這個惡鬼剛剛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麵殺了他們最敬重的大家長,可在那極端血腥的暴力麵前,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
源稚女看著這些人,嘴角露出了一個嘲弄的笑。
她殺了王將後迅速對蛇岐八家發動進攻,為的就是防止赫爾佐格有防備,包括血統進化後立刻造反掌控猛鬼眾,打的都是一個措手不及。
模擬器模擬出來的結果雖然極端,但同樣是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在這個實力至上的暴力世界,每時每刻都會發生數不清的變化,誰也不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所以從她回到日本開始,時間就已經開始倒計時,既然決定了要報複,那不動則已,一動就要以雷霆萬鈞之勢摧枯拉朽,所有擋在眼前的障礙通通砍翻就好。
至於如何處置殺死橘政宗後的蛇岐八家源稚女也沒有思路,她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砍翻這些令人厭惡的家夥。
現在她終於做到了,可如何善後卻讓人頭疼。
蛇岐八家是一個龐大的家族,也是日本黑道不能缺少的至尊領袖。
日本這個畸形的國家,所有沒有生路的人都去混了黑道,這是一個龐大的組織,歸根結底不過是一群沒什麼文化的底層人想要體麵的活下去罷了。
而這群人需要一個領袖,他們會盲目的信任蛇岐八家,就像是相信耶穌的基督教徒。
信仰是一種很神奇的力量,那是黑暗裡燃燒的火把,點亮了那些黑道混亂不堪的黑暗人生。
蛇岐八家決不能亂,但白王的秘密終究會引來一堆肮臟的魔鬼。
且不說那些藏在幕後的人,就單說那些變態的秘黨,若是讓他們發現異常,立刻就會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野獸般撲過來。
所以家族需要一個絕對鎮得住場子的人,既能管得住蛇岐八家內部,又能鎮得住外麵那些覬覦白王秘密的妖魔鬼怪。
原本源稚女心中最合適的黑道領袖就是上杉越,那個有史以來最強的皇,隻要他願意回來,沒有人敢有異議,所有黑道都得俯首稱臣。
但很可惜,這位黑道至尊一心想要賣拉麵,源稚女隻能另挑人選。
在這些極度慕強的黑道麵前,以源稚女的強大倒是可以輕易奪得所有人的支持,但她本身對管理一竅不通,也絲毫提不起任何興趣。
難道隻剩下那隻笨蛋象龜麼?可真讓那隻象龜上的話,日本黑道那本就不多的智商還真是令人擔憂。
而且猛鬼眾那些惡鬼也不好處理,源稚女現在隻能靠暴力鎮壓他們,這些惡鬼極度憎恨本家,本家也厭惡這些惡鬼,雙方如何融合也是個很大的問題。
一想到這些問題,源稚女不由得有些頭疼,而隨著她的沉默,沒有一個人敢說話,整個大樓寂靜的隻剩風雨聲。
源稚女能感受到這些人打心底裡的畏懼,她緩緩收起長刀,正準備讓櫻井小暮來收拾殘局,可不過剛剛轉身,身後忽然傳來了細微的嬰兒啼哭聲。
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開始很輕,幾乎聽不到,但隨著時間流逝,那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尖銳。
像是有無數嬰兒在尖銳的啼哭,從那些哭聲中能感受到鋪天蓋地的惡意,有什麼恐怖的東西正在接近!
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聽到這尖銳的聲音,人群漸漸開始騷動,無數人開始尋找這些聲音的來源。
源稚女反應是最快的,八岐的狀態還沒有消失,她的五感遠超常人,幾乎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這聲音的來源。
她猛的低頭看向地下,這些聲音就是從地下傳來的,在那些尖銳的哭喊聲中,她還聽到了潮水的聲音,越來越近!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大聲咆哮:“地下有東西來了!守住地下的門……樓梯間,把樓梯間鎖住!”
所有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隻有櫻井小暮無條件相信源稚女,立刻就要指揮猛鬼眾的人去鎖門。
但是晚了。
不知何時,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站在了樓梯間旁,那張公卿麵具上綻放著詭異猙獰的笑容。
他看著源稚女,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憎恨與惡意:“你以為你贏了麼,不,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現在,迎接我送給你的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