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的怪物在地上顫動,它還沒有死絕,哪怕身體已經被劈成了兩半,依舊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可是它再也沒有機會了。
源稚女抬起腿,狠狠一腳直接踩爆了它的頭顱。
依舊有死侍不停的從高架下爬上來,可它們卻不敢再靠近了,那些扭曲的臉上浮現出了畏懼和忌憚的神色。
源稚女金色的眸子看過去,那些怪物就像是受到了什麼恐怖的威脅,竟然緩緩匍匐在地。
那是源於血脈裡的壓製,他們仿佛看到了那位白色的君主重臨世間,心底再也生不起一絲反抗,隻能低下罪惡的頭顱請求寬恕。
源稚女緩步走過去,對著那些垂下的頭顱揮刀,動作隨意的就像是在砍西瓜,黑色的血濺到她身上,和那件黑色的風衣融為一體,而風衣的下擺正在不停的往地上滴血。
開啟言靈八岐之後,這場戰爭就變成了單方麵的屠殺,而這些死侍全都在心甘情願赴死,就仿佛朝聖的信徒,伸長著脖子等待著那神明命運的一刀。
而自始至終,遠處那道騎著八足駿馬的高大身影都隻是靜靜的注視著這一切,就好像他真的隻是一道虛影,又好像對這一切根本漠不關心。
終於,所有爬上高架的死侍被斬殺殆儘,源稚女看了一眼那遠處的奧丁,朝著他緩緩豎起了一根中指。
接著,她提著刀轉身走向楚子航。
楚子航愣愣的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這輩子見過最美最震撼的場麵莫過於此。
漫天的大火裡,破碎的死侍屍體還在燃燒,源稚女一身漆黑的風衣,手上提著一柄還在滴血的長刀,本就漂亮精致的五官在火光的映射下美的簡直驚心動魄。
她踏著火焰與屍體緩緩走來的樣子,仿佛神女降臨人間。
源稚女卻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隨口詢問:“還好麼?”
楚子航呆呆的點頭,他現在的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昂貴的衣服被死侍的爪子劃破,肩膀還在往外滲血,頭發淩亂渾身濕透,就像一隻臟兮兮的小狗。
源稚女卻懶得再多說,將車鑰匙丟給了他就去了副駕駛,其實有些遺憾,如此危機關頭,殺胚的言靈都覺醒了,某位戀愛腦龍王都沒出現。
但是她不能繼續待下去了,她正在脫力,海潮般的力量緩緩退去,距離她使用八岐不過十分鐘,卻已經將近極限。
血統體驗卡是30分鐘,可更高一級的血統也不過能使用八岐10分鐘。
越強大的言靈需要消耗的力量就越大,就比如說像濕婆業舞那種滅世的言靈,隻有龍王般的存在可以施展,而且一旦使用就要付出生命。
八岐也是究極的言靈,全力施展的八岐甚至能輕易斬殺八岐大蛇,那是殘缺的白王,若是它補全自己,將是淩駕在四大君主之上的東西。
但即便它是殘缺的,也依舊恐怖猙獰,可在原著中,在源稚女手裡,弱的就像紙糊的,殺他跟殺雞沒區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八岐這個言靈已經遠遠超出了混血種所能理解的範圍。
隻是不知道,若要徹底掌控它,究竟要達到怎樣的血統。
源稚女想不清楚,不過就目前而言突破當前血統還遙不可及,她乾脆不去想那麼多,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驅逐出腦海。
但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言靈蛇猛地發出預警。
自戰鬥開始,源稚女就始終控製著幾條蛇潛藏在黑暗裡四處遊走,這是她無數次任務積累出來的經驗,這些小蛇並不耗費什麼精神,卻可以有效的防止偷襲,也能隨時知道局麵的變化。
當然,這場戰鬥放出蛇最主要的目的還是保護楚子航。
所以楚子航剛剛差點出事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楚子航覺醒的言靈解決了。
不過後麵楚子航失去了戰鬥能力,源稚女就沒有收回蛇,一直警惕著四周保護楚子航。
以至於現在,那隻渾身冒著火的死侍撲過來的時候,源稚女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那是那隻一開始試圖撲殺楚子航卻被火焰推開的死侍,它一直在燃燒,卻始終沒斷氣,就在楚子航和源稚女都放鬆警惕之後,終於找到了的機會。
它猙獰的麵孔上麵是扭曲的五官,隱約還能看到它生前的模樣,那是個蒼白的女人,五官甚至還算得上好看,隻可惜現在變成了怪物。
這怪物伸出尖銳的長爪,狠狠的抓向楚子航的後背,同時嘴角一直裂到耳根,張開了恐怖的巨嘴,裡麵兩排尖銳的牙齒上還殘留著黑褐色的血肉。
它已經迫不及待要享用自己的大餐了。
而楚子航毫無所察。
也許他也發現什麼了,所以正在緩慢的轉頭,這樣剛好就會把整個頭送到怪物的嘴裡。
時間太過緊迫,源稚女下意識地一把扯開楚子航,同時舉起長刀狠狠劈向那怪物的嘴。
怪物的腦袋整個被劈開,可它的爪子卻也穿透了源稚女的胸膛,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楚子航被拉了一個趔趄,一回頭就看到如此場麵,頓時被驚的瞪大了眼睛。
源稚女一腳踢開這支離破碎的怪物,長刀支撐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而她的胸膛被利爪剖開了,翻開的血肉裡,隱約能看到白色的骨頭。
“風間琉璃!”
楚子航嘴裡發出嘶啞的低吼,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腳步踉蹌的撲了上來。
源稚女卻隻是朝著他搖了搖頭,因為大量失血,她的臉色迅速蒼白,不過聲音卻還是穩的。
她說:“我沒事,去開車吧。”
說完,她揮開楚子航要上來攙扶她的手,用刀撐著地麵,獨自走向副駕駛。
楚子航呆呆的看著她,女孩的背影孤獨又倔強。
回去的路上楚子航一直心神不寧,雨滴落在車窗外發出清脆的聲音,而副駕駛裡的女孩悄無聲息,呼吸輕的幾乎沒有。
楚子航不停的從後視鏡裡去看她,生怕她出事,這麼重的傷換個普通人可能當場就會因為失血過重而死,可這個女孩看上去卻隻是虛弱了一些。
她蜷縮在布加迪威龍寬大的真皮座椅裡,那麼高挑的身姿縮起來卻隻有那麼小的一團,重新恢複成黑色的瞳孔始終看著車窗外的雨。
她的眼裡一片漆黑,像是在看雨,又像是透著雨在看彆的東西,明明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可楚子航卻感受到了她身上漫出的,海潮一樣的悲傷。
她正在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