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已經回日本了?還是和昂熱一起坐的飛機?
信息量太大,源稚女一時間愣住了。
她不是沒想過昂熱會來,但是在明知道這邊可能是圈套陷阱的情況下,還這麼不加掩飾明目張膽,是不是多少有點囂張了?
不過也可以理解,日本分部什麼的,在這位傳奇校長的眼裡可能真的不算什麼,至少遠沒有他那把折刀重要。
心中微微感慨,源稚女也不磨嘰,如實回答。
“源稚生是我的孿生哥哥,我叫源稚女,源家次女。”
昂熱有些意外的上下打量著她:“源家不是早就沒了血脈,多年前忽然冒出個源稚生就算了,怎麼還有個次女?”
“為何日本分部從未公布過你的存在?”
這位紳士的老人微微眯起眼,表情明明沒什麼變化,卻莫名有一種壓迫感襲來,令人無端覺得窒息。
“最後,這位同學,我希望你如實回答我,為什麼我的折刀會出現在你的手裡。”
“折刀是我意外得到的,我弄出這些動靜就是為了見到你,我和源稚生的突然出現都是有預謀的。”
源稚女表情認真,語氣誠懇的對昂熱說:“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
“當然。”
昂熱微微一笑,那種無形的壓迫感瞬間消失,他又變回了那個溫和的老紳士,還和自己學生的妹妹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我花那麼多錢拍下我自己的折刀,自然是要聽一聽秘密的。”
源稚女思索了片刻,斟酌著開口:“故事的開頭在幾十年前,在西伯利亞的北部,北極圈內,曾有一個隻有破冰船能到達的無名港……”
源稚女委實不是講故事的好手,甚至有很多細節已經模糊不清,但她那沒什麼起伏的平靜聲音,卻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讓人莫名靜下心來。
她從容不迫的把聽故事的人帶回1991年的寒冬,北冰洋岸邊、西伯利亞白堊色的雪原上,那座名叫黑天鵝港的孤獨堡壘,龍骨、秘密研究所、孤兒院、照亮半個天空的大火。
“最後赫爾佐格帶著古龍胚胎登上了列寧號,那艘巨艦向東航行,去向日本,最後沉入了深海。”
“如今日本的海峽底下,列寧號和古龍胚胎都被困在裡麵了,那是赫爾佐格精心挑選的祭品,胚胎鮮活的胎血供養了海峽裡真正的主人,那是一條沉睡的巨龍,赫爾佐格真正要複活的東西,是白王。”
“他一人分飾兩角,在二十多年前橫空出現,用橘政宗的身份操縱日本分部,用王將的身份操縱猛鬼眾,整個日本被他玩弄在鼓掌中,所有人被他耍的團團轉。”
“我和哥哥都是被他掌控的棋子。”說到這裡,源稚女頓了頓,露出了一個帶著些許自嘲的笑:“但是我這個棋子不太聽話。”
“我嘗試了三年多想要破壞他的計劃,做了種種試驗,但都沒有成功,我殺了他一百多個替身,卻連他的本體都沒見過。”
“我也沒有任何證據,這些消息都是這麼多年來我在他身邊打探到的,但時間地點包括那個港口都是真的,可以去查。”
故事說完,是久久的沉默。
昂熱自始至終沒有說話,隻靜靜把玩著那把的折刀,垂眸似在深思。
他臉上也沒什麼表情,讓人無法判斷他聽完這個故事後是什麼想法。
源稚女也沒有說話,她想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她將所有自己知道的東西和盤托出,甚至預言了還未發生的事情,接下來隻需要靜觀其變。
整個日本到處都是敵人,源稚女在這裡找不到合適的盟友,親爹不知道縮在哪個角落裡賣拉麵找不到,親哥又是個固執的蠢蛋,所以隻能鋌而走險。
至少昂熱是她能想到,最合適的盟友,比起其他心思各異的人,昂熱是最純粹的,所有想要複活龍的人都是他的敵人,從這一點上,他們就是一條戰線的。
所以她會拚儘全力去說服昂熱,她需要卡塞爾學院的幫助。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源稚女逐漸開始不安焦躁,甚至懷疑自己不會在得到回答時,昂熱才不疾不徐的開口了。
“很有意思的秘密。”他風輕雲淡的點評:“值這個價。”
源稚女莫名心虛,說起來她還不知道昂熱花了多少錢拍下的折刀,按理說他拿回自己的東西是不用花錢的,但既然他都說了秘密值這個價,源稚女自然也要認可。
雖說想要請人幫忙總是要拿出誠意來,但又沒規定這個誠意得誰拿,被請求者的誠意怎麼不算誠意呢?
“不過比起這個秘密,我更好奇的是你。”
昂熱話音一轉,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淩厲甚至有些尖銳:“在伱說的這個故事裡,你擔任的又是什麼角色?”
“從小生活在監視防備中,還能打聽到了這麼多核心的秘密,真是讓人難以相信啊……”
源稚女知道這是在懷疑自己,不過她說的都是真的,身世也是清白的,不怕查,所以直白道:“可能我天賦異稟吧。”
“那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這麼大張旗鼓的將我引來日本,隻為了告訴我這些,你的目的是什麼?”
源稚女直視著昂熱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要自由。”
“從出生起我就被他控製,但我不想當他手裡的棋子,不想被左右生死,更不想去奔赴那他為我寫好的,該死的命運。”
“整個日本就像一張巨大的網,將我和哥哥牢牢鎖住,我從內部掙脫不開,隻能尋找外界的幫助。”
“我知道校長你是個堅定的屠龍者,在這方麵我們的立場絕對一致,我想與你合作。”
“你救我出去,我幫你殺了白王。”
“殺了白王?就憑你?”
“就憑我。”
隨著這三字落下,源稚女眼裡亮起了耀眼的熔金色,閃著業火般的光。
仍是那張溫潤精致的臉,但此刻的源稚女堅若金剛,沛然莫之能禦的威嚴從她的身體中迸發出來,那一刻她仿若高坐於王座上的皇,高傲的不可一世。
昂熱靜靜的看著她,那種針鋒相對的壓迫悄然散去,他輕輕歎了口氣。
“你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源稚女疑惑的看著他。
“不過若按照你說的那樣,你們的血脈來自上一任皇,就差不多了。”
那聲音幽幽輕歎,似無奈又似感慨。
“難怪有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子。”
沒等源稚女問出聲,昂熱就已經站了起來,他伸手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語調也溫和了下來。
“放心吧,我會帶你走。”
“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我不是堅定的屠龍者,我隻是個不甘心的複仇者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