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栗噎了噎,臉頰一熱,“昨兒沒有……”
傅氏睨著她,目光灼灼,“不是慎兒抱你回來的?”
沈栗難為情極了,可傅氏不問出結果絕不會罷休,她隻能硬著頭皮道,“母親,我們真的沒有……隻是我身子受了涼有些不適,世子才將我抱下馬車的……回府後,世子便在鹿鳴軒歇下了,我沒在世子房中留宿,母親若不信,可以喚春祺冬寧還有世子的小廝不辭過來問問……”
傅氏也知道自己沒理,頓了頓,冷聲道,“日後,莫要勾得爺們兒在外便對你摟摟抱抱,你是女子,要學會知道羞恥,再叫他的同僚看見了,說他私德不好,沉溺女色,去聖上麵前參他。還有,便是在閨房裡,也不要使你那些狐媚子功夫。”
沈栗羞恥極了,那種事兒真不是她要勾引著世子不放,她才經人事,對那種事兒根本不懂,幾乎從來不主動,都是世子按捺不住引著她……她身子本就嬌弱,又時常承受不住,怕疼得厲害,也是世子追著索取。
隻是當著這愛子如命的婆母的麵兒,她深知不能隨意說世子的不是,便乖巧道,“是……”
傅氏嚴厲道,“若有下次,再讓我知道,便罰你去跪祠堂。”
謝家的祠堂都是灑血邊關的英魂……
沈栗祭拜過一次,隻覺陰森森的,不敢再去第二次。
她小臉兒白了白,“兒媳知道了……”
沈栗乖順,雖然懦弱,卻不敢輕易違逆她。
傅氏神色稍微好看了些,隻是語氣還是很冷淡,“我們謝家娶你進來不是養著你讓你舒坦的,你身為女人,最重要的責任便是為自己的夫君傳宗接代,孩子要儘快懷上,我們大房隻有慎兒一個男丁,今年還有兩個月,你若再懷不上慎兒的孩子,便不要怪我這個做婆母的不講情麵了。”
沈栗沒說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從傅氏房裡出來,她便像一根繃緊的弦突然鬆了一般泄了氣。
眼見她差點兒摔倒在地,春祺和冬寧忙一左一右扶住她的手。
“是不是那老妖婆又折磨少夫人了?”冬寧性子急,又一貫的口無遮攔,“奴婢回頭便告訴世子去!”
沈栗咬了咬唇,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兒,搖搖頭,“冬寧,我怎麼教你的?這裡是侯府,不是你能隨意撒潑的永寧伯府,你若再這般冒冒失失,我便要將你趕回去了。”
冬寧眼圈一紅,“可是少夫人……誰家高門的媳婦兒做成你這樣的……婆母的手都伸到你和世子的房事上了……你瞧,春祺姐姐手裡的是那大夫留下的藥包,說是利孕的神藥,讓夫人回去一日三頓煎著吃……夫人才嫁過來一個月……她竟心急成這樣……這不是平白故意折磨夫人是什麼?”
春祺無奈的將那藥包舉了舉,“這麼多,不知少夫人要吃到何時。”
沈栗有些冷,被風吹來,刀子一般割在人臉上。
她攏了攏披風,勉強笑道,“既來之,則安之,這些小事,你們兩個莫要拿去煩擾世子。”
若被傅氏發現她在世子跟前說她小話,隻怕她會更生氣。
那她在侯府的日子才會變得更加艱難。
如今,她根基未穩,還是多隱忍些為好。
隻要世子總是站在她這邊心疼她的,她便是再辛苦些也值得。
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進侯府一個月,殷勤伺候,傅氏對她的敵意也沒有一開始那麼深了,她多笑笑,多聽話,傅氏總有一日會徹底接納她的。
春祺覺得少夫人忍耐一時做得對,冬寧雖不認可自家夫人的做法,卻也沒有辦法,隻能先吞了這口惡氣,莫要隨便出頭,給少夫人惹了麻煩。
伺候完傅氏,沈栗還不能清閒,還要去衛氏的淩雲閣跟她學習如何管家理賬。
衛氏是個精明人,掌管著侯府的內宅庶務。
但上頭還有個傅氏壓著她,她也不能為非作歹。
沈栗隔三岔五便給衛氏送些禮物,哄得衛氏還算開心。
衛氏教她的東西不過是些皮毛,更深的一些東西,例如賬本契書之類的,也不會讓她碰。
沈栗也沒要求太多,隻求衛氏不要跟傅氏一樣找她麻煩便好。
操勞半日,還要伺候婆母用膳。
到了傍晚,她才被徹底放回鹿鳴軒。
沈栗有些疲累,蜷縮在矮榻上小憩了一會兒。
不知睡了多久,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打起精神坐起身來,見是冬寧氣鼓鼓的從簾外進來,她風風火火地帶進來一股冷意,刺得沈栗渾身一縮。
沈栗沒睡好,沒好氣的看她一眼,軟聲道,“怎麼了,將你氣成這樣?”
冬寧替沈栗委屈,眼眶紅紅的,“夫人讓郝嬤嬤送了兩個丫頭過來,說是讓少夫人調教調教放在房裡用。”
沈栗愣了愣,沒想到傅氏口中說不會再給她留情麵的話,竟來得這麼快。
“她們人呢?”
“此刻就在門外。”
沈栗頓了頓,抿唇開口,“讓她們先進來。”
“姑娘——”
冬寧不想再叫沈栗少夫人,她也不知姑娘高嫁進來,做了謝世子的妻子,竟會這麼痛苦,這跟姑娘在永寧伯府的日子有什麼區彆,不管換了地方繼續做奴隸罷了!
“快去吧。”沈栗忍住心底隱隱的酸澀,笑了笑,“要是她們回去同婆母說上幾句什麼,我今兒夜裡便彆想睡了,隻怕要去祠堂跪上一宿。”
姑娘總是這樣懂事,懂事得太過頭了。
冬寧怕姑娘再次受累,這才沒話可說,抹了抹眼淚出去叫人。
沈栗無奈地歎了口氣,起身穿上一件暮氣沉沉的銀灰色外衣,靠在雕花的窗口往院門口呆呆的看了好幾眼,往日這個時辰世子已經回府了,這會兒卻還沒見人影,也不知是不是衙上有什麼要事耽擱了他,做男人也不容易,在外辛勞一日,回了家,門外還有兩個妙齡的小姑娘正等著他回來過目,也不知他心裡作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