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車輛相繼離開,沈蘭晞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轉身折回園內。
正廳裡,餐廳和茶室都已經收拾妥當,沈莊目光清明坐在案台前,紫檀紅木桌麵擺著兩盞青花茶盞。
“爺爺。”沈蘭晞走上前。
沈莊點了點桌麵,“坐。”
沈蘭晞微微頷首,順勢入座。
沈莊親自給沈蘭晞倒茶,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緩緩笑道,“酒量不錯。”
沈蘭晞,“爺爺,我後麵喝的都是水。”
沈莊擺擺手,“氣氛到位了,你喝的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怎麼樣?今天的事看出什麼問題了嗎?”
沈蘭晞稍作思考,抬眸看向沈莊,“爺爺您想拉攏姚家?”
沈莊搖頭,“姚家能站在a國的金字塔頂端可不是一個銅礦可以拉攏的。”
沈蘭晞又深思了片刻,“所以,您是想分裂姚家?”
沈莊眼中略有讚許,“怎麼看出來的?”
沈蘭晞,“喬關李姚顧這五家,除了顧家是鐘老夫人掌權,其餘都是父輩。姚禮雖然是姚家家主,但此前姚家一直是姚俊說的算,現在姚俊入獄,姚家經濟也收到了很大的影響,這個時候的銅礦對姚家所有人來說就好比天降大餅。姚家向來並不齊心,一定會為了銅礦的開采權爭得頭破血流。”
“隻是……”他略有遲疑,“爺爺,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莊風輕雲淡抿了一口茶,“個中緣由等以後時機到了再解釋給你聽,爺爺現在想跟你說另外一個道理。”
沈蘭晞沉吟片刻,“爺爺您想說沈歸靈和沈清予?”
沈莊好笑,“叫的這麼生疏,這兩個可是你弟弟。”
沈蘭晞,“……”
沈莊,“姚家之所以能在a國迅速崛起,正是因為姚家四兄妹都是有才乾的人,但成也此敗也此。此前還有個姚俊能稍稍壓製一頭,現在姚俊入獄,姚禮隻怕壓不住。人心不齊,家就散了。”
沈蘭晞何等剔透,老爺子剛說第一句他就已然明白了其中深意。
沈莊點了點台麵,示意他喝茶,“蘭晞,記住爺爺說的話,通往頂層的方法有很多種,把手足變成敵人的方法永遠是最不可取的。”
沈蘭晞沒有回應,端盞一口飲儘。
言儘於此,受用多少就看沈蘭晞的領悟了。
沈莊眼梢一轉,語調變輕鬆了不少,“過幾天就是你的歸家宴了,準備得怎麼樣了?”
宴會事宜都是沈執在操持,沈蘭晞除了試了幾套禮服壓根什麼事都沒做,但他又不敢讓沈莊知道他如此懈怠,畢竟為了這場宴會老爺子花了不少心思。
沈蘭晞垂眸,輕嗯了一聲又喝了一口茶。
沈莊倒是興致勃勃,“那天上台演說的稿子準備了嗎?”
沈蘭晞,“上台演說?”
沈莊,“總得給大家表現表現啊,自我介紹,興趣愛好什麼的記得加上啊,你平時跟個悶葫蘆似的,朋友都嚇跑了,多說兩句讓彆人了解你,也不是什麼壞事。”
“……”沈蘭晞有些不情願,但看沈莊興致勃勃,勉強應付,“知道了。”
沈莊點頭,“這就對了。”說著順手將台麵上一張拜帖遞給沈蘭晞。
沈蘭晞看了老爺子一眼,接過拜帖,待看見下麵的署名微微一愣,“餘斯文?他不是……”
沈莊隱晦笑了笑。
往年,總統入職一個星期內總會找機會來沈園吃一次飯,政府和掌握經濟命脈的財閥們之間總是有說不清的製衡關係,但這個餘斯文入職一個月,一直在整頓舊吏,彆說登門拜訪了,就是一通電話都沒有。
餘斯文不是財閥資本推上來的,甚至可以說,他能當選完全是財閥家族計算失策,是資本漏洞。所以,他與沈家這樣的財閥頂流保持距離也是廣大民眾樂意看到的。
對方意圖不明,是故沈家這次家宴也並未邀請餘斯文,沒想到對方竟然又主動投來拜帖。
這不可能是一次簡單的拜會。
沈莊打量沈蘭晞,“這麼嚴肅做什麼?”
沈蘭晞看著手中的拜帖。
沈家自沈璽之後沉寂了許久,這次如此招搖大辦盛宴無非就是想告訴所有覬覦、窺探沈家的人,沈家後繼有人。
那一天沈蘭晞將正式走到大眾麵前受所有人注視、評判,此後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這也是沈莊給沈蘭晞獨一份的偏寵。
少年抬眸,淡漠眼中多了幾分堅定,“爺爺,您放心,那天我一定會好好表現。”
沈莊浮過欣慰的笑容,“好。”
晚間,沈嬌回來就聽說了薑花衫和傅綏爾在偏廳與姚歌大打出手的事,二話不說立馬帶著兩人登門道歉。
姚歌和沈謙結婚後就搬出了沈園,一直住在碧湖半山彆墅。
門鈴響起時,姚歌正在跟老二姚章商量開采權如何分配?
當看見沈嬌的臉出現在可視門鈴裡,姚歌明顯愣了一下,不情願掛了電話,猶豫片刻還是親自去開了門。
沈嬌手裡提著兩盒箱子,門一開臉上立馬掛上明媚的笑容,“嫂子。”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姚歌跟著笑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沈嬌回頭朝傅綏爾和薑花衫使了個眼色,兩人默默往前走了一步,“大伯娘好。”
姚歌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略有深意看向沈嬌,“進來吧。”
說著,讓出一條路,又揚聲往屋裡喊了一句,“阿姨,給客人倒水。”
姚歌示意沈嬌坐,目光在薑花衫和傅綏爾身上遊弋一圈又再度回到沈嬌身上。
“你親自上門,肯定也是聽說了今天在偏廳的事?”
沈嬌點頭,將手上兩份絲絨材質的禮盒放在茶幾上。
“嫂子,都是一家人,我說話也就不繞圈子了。今天這兩個孩子的確沒規矩了點,不管怎麼樣也不該跟長輩動手。我領她們來給你認個錯,還希望嫂子看在是一家人的份子上彆跟小孩兒一般見識。”
姚歌目光掃了薑花衫一眼,“你剛剛說兩個孩子?”
沈嬌點頭,“沒錯,忘記跟嫂子你說了,我已經認了衫衫做我的女兒,從今以後她和綏爾一樣都是我的心肝,誰找她的麻煩就是找我的不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