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冬園。
各家高奢品牌的sale把前院擠得水泄不通,沈嬌穿著一身高定旗袍,手裡拿著品牌們今年最新款的設計師款圖冊。
前不久,沈莊已經通知了所有沈家人,下個月沈家小太子沈蘭晞正式歸家。當初大房遇難,有高人說沈蘭晞命格貴重若不想辦法衝煞恐有早夭危機。萬不得已,老爺子才把人送去了清虛觀,如今七年時間已滿,業孽已消,沈蘭晞也該回來了。
老爺子對這個嫡孫最是寵愛,要求接風宴必須大辦特辦,要轟動整個a國,甚至整個世界,甚至整個地球。
這可把沈執愁壞,轟動京港自然不是問題,轟動世界問題也不大,但……轟動地球就難辦了,關鍵地球還有一群聽不懂人類語言的海洋生物、陸地生物、飛鳥野禽。
於是,沈蘭晞還沒回來,宴會就已經提前在籌辦了。
接風宴,a國上層名流都會到齊,沈嬌作為沈傅兩家交惡的當事人之一定會收到不少關注,所以對於那天要出席的禮服她也格外慎重。
沈嬌眼光毒辣,隨手點了點就把所有新款都留下了。
sale們一陣狂喜,立馬又蹲遞上珠寶冊,就算一件天價的高定禮服在高級珠寶定製麵前都還不夠看。
忽然,桌上的手機響了,沈嬌看了一眼對所有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sale們很識相退到一邊。沈嬌接通電話,嘴角不覺揚起笑臉。
“今天又被大黃趕回來了?”
“哪能啊?”馮媽跟著笑了起來,“咱們爾爾可聰明了,知道大黃利誘不了又跑去和孔老師的孫子做朋友了。她孩子不知道從哪知道的消息,知道小孩兒六歲還在尿尿,又帶著小孩兒去鎮上找醫生。”
沈嬌搖頭,忍俊不禁,“所以她收服那小孩兒了?”
說到這馮媽哈哈大笑,“哪能啊,她們去中醫館時,範醫生正好在接受一家電視台的采訪,見有人求醫便當場演示,這不?現在整個襄英都知道孔老師的孫子六歲還尿床了。”
“哈哈哈!”沈嬌一時沒忍住捧著肚子差點笑翻過去,“那這梁子不就結大了?”
“是啊。馮媽忽然憋笑,壓低聲音,“小姐,綏爾和薑小姐回來了,你可彆讓她知道我多嘴了啊。”
沈嬌忍著笑,正要應下,忽然想到什麼,問道:“那個……薑花衫還陪著綏爾嗎?”
“陪著呢。小姐我掛了啊。”
沈嬌目光微怔,這時手裡震的一下,她點開聊天軟件,是馮媽發的一段視頻。
陽光斑駁的樹蔭下,傅綏爾手舞足蹈在跟薑花衫說著什麼,毛茸茸的短寸頭,黑了幾個度的膚色,一雙葡萄眼因為興奮比身後的陽光還耀眼。
生機勃勃,沈嬌從未見過的傅綏爾。
片刻後,沈嬌從將目光轉移到薑花衫麵前,相比起傅綏爾她就像不是一個畫風的存在,夏天隻是借了她明媚,她卻連每根發絲都在發光。
沉默片刻,沈嬌放下手機,“剛剛那個圖冊再拿過來給我看看。”
“好的。”
沈嬌連翻了幾頁,指尖一頓,“這個,下個月一起送過來。”
sale看了一眼,立馬登記,“好的沈小姐,還是按綏爾小姐的尺寸改製嗎?”
沈嬌,“不是。我女兒皮膚黑個子矮,這種裙子她穿不出,先記著,稍後會有人給你尺碼。”
“好……好的。”sale嘴角僵了僵,一時不知要不要替綏爾小姐說幾句。
沈嬌又翻開珠寶冊,點著一個公主皇冠,“首飾就這個款式吧,小姑娘簡單。隻不過這主石太小了,我正好有兩顆粉鑽湊用吧。”
“沈小姐,主石一顆就行了,另一顆您看看要不要給綏爾小姐做條項鏈?這條公主鏈怎麼樣?可以把它當作綏爾小姐十八歲的成人禮。”
沈嬌搖頭,“不用,做兩個一樣的。”
綏爾的成人禮她有更好的東西給她。
當初在沁園,沈嬌她可不是死要麵子才拒絕傅家的,她是真看不上傅家那點碎銀子。將來綏爾能繼承的珠寶不會比y國皇室公主的要少,希望到時候傅嘉明可不要後悔才好。
襄英,老宅。
傅綏爾夾著人字拖,拉著薑花衫的手,鬥誌昂然,“阿衫,我打聽到了,那小鬼因為尿床上電視的事一直躲在房間裡不願意出來,我們這個時候去,肯定能見到孔老師。?”
薑花衫有氣無力抱著小可憐,“然後呢,你連續傷害他兩個孫子,就算見到孔老師又能怎樣?”
傅綏爾愣了愣,半天才聽懂這話意思,不好意思撓了撓耳朵。
“好像是哦。那怎麼辦?”她眉頭緊鎖,摸了摸下巴,“奇了怪了?怎麼就這麼不順暢,就好像所有人和事都在跟我作對似的。”
薑花衫看了看頭頂的烈陽,默默戴上鴨舌帽,“能怎麼辦?路不暢都走幾遍就踏平了。”
“對!就是這個道理!”傅綏爾笑嘻嘻撐開太陽傘。
一開始,她的確因為不斷發生意外而感到煩躁,中途也自暴自棄想過要放棄,可每次隻要看見薑花衫,她就忽然又充滿能量。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可以因為一個道歉堅持了半個月。
兩人剛出門就碰見老宅的阿姨買菜回來,阿姨笑容親切,“綏爾小姐加油!”
傅綏爾腳步一頓,等反應過來阿姨已經進大院了。傅綏爾一臉難以置信,點著自己的鼻子看向傅綏爾,“她剛剛跟我說話?”
薑花衫懶洋洋,“不然呢,這裡還有第二個叫傅綏爾的人嗎?”
傅綏爾心頭怪異,連連回頭,但阿姨早就沒了身影。
兩人沿著小鎮主乾道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傅綏爾一臉怪異,“阿衫,你有沒有發現大家都很奇怪?剛剛那個騎單車的大叔路過時還在跟我們打招呼,還有啊,街口買菠蘿冰的阿麻一直對我們笑,我覺得她肯定想送我一碗菠蘿冰。”
薑花衫腳步一頓,側頭看向傅綏爾,“還有呢?”
“還有……”傅綏爾指著馬路邊爬滿紫藤花的公交站牌,“花開了。”
傅綏爾眼神有些困惑,這半個月她一直在這條路來回,但今天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這裡有個這麼漂亮的站台,她回頭看向薑花衫,“它一直都在嗎?”
薑花衫嘴角彎了彎,“在啊。”
之前傅綏爾看不見是因為她隻是個炮灰,她隻有劇情賦予她的標簽,愚蠢、衝動、憤怒,這些情緒不可能讓她看見有人在單車上對她笑,有人想送她一碗菠蘿冰,站牌的花開了。
哪怕這隻是一個虛偽的世界,但美好的東西一直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