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走了,他離開了強大的昆侖聖地,也離開了繁華的中庭之地。
他帶著那個,陪他一同從十萬大山中一起走出來的丫頭走了。
在漫長的幾百年裡,陳長生遇到過很多生靈。
有天賦冠絕當世的天之驕子,有出身尊貴的世家公子,也有無法言語的強者......
然而遇到這麼多生靈,隻有十萬大山當中的那個丫頭,願意用自己的一生換取陳長生短暫的瞬間。
......
昆侖聖地並沒有因為陳長生的離開而產生什麼變化。
整個世界也沒有因為陳長生的離開而產生什麼變化,如果說真有什麼變化。
那可能就是,世間多了一對形影不離的男女。
中庭到東荒有千萬裡之遙,在其他人眼裡,這很可能是一輩子都走不完的旅程。
但是在有的人眼裡,千萬裡的距離,隻不過是短暫的瞬間。
從來沒有人測算過中庭到東荒的距離到底有多遠。
可是陳長生卻陪著阿蠻,一點一點的算了出來。
昆侖聖地到大乾皇朝的距離,共有一千三百二十八萬裡路。
這一千三百二十八萬裡路,陳長生和阿蠻足足走了二百四十年。
在某個時刻,陳長生無比希望昆侖聖地到東荒的路永遠走不完。
可是天下的路終究會有儘頭,就如同人的壽命一般。
“長生大哥,這就是你最開始的地方嗎?”
阿蠻好奇的打量著周圍荒野的景象,似乎是打算在腦海裡想象出這裡曾經的樣子。
時光荏苒,歲月悠悠,曾經的那個小鎮已經徹底消失。
就連陳長生也隻能找到一個大概的位置。
看著阿蠻開心的樣子,陳長生平靜道:“阿蠻,你想要什麼樣的棺材。”
聽到這話,阿蠻轉身看向陳長生笑道:“我要長生大哥最好的那口棺材。”
“另外長生大哥可要把我打扮的漂亮一些,我可不想在你心裡留下不好的一麵。”
麵對阿蠻的要求,陳長生微微笑道。
“好,一切都依你。”
傲嬌的情緒消散,阿蠻心疼的撫摸著陳長生的臉龐。
“長生大哥,你不要難過好不好。”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不然阿蠻怎麼能活這麼久呢?”
“從認識你開始,我已經整整活了三百年了。”
“我隻是一個築基境的修士,讓我多活一百年已經是極限了。”
“三百年的歲月足夠了,我活得很開心。”
“若是沒有你,我就算再活三百年也不會快樂的。”
握住阿蠻的手,陳長生輕輕說道:“還是那句話,一切依你,我不傷心就是了。”
“你還有什麼想看的嗎?”
“我想看日出。”
“好!”
說完,陳長生帶著阿蠻前往了一處最高的山峰,然後兩人靜靜的依靠在一起。
看著東方隱約吐白,阿蠻嘟了嘟嘴說道。
“長生大哥,阿蠻其實很自私的。”
“我知道這樣做會讓長生大哥你痛苦,但是隻有這樣你才會記住阿蠻。”
“你不要怪阿蠻好不好。”
聞言,陳長生摟著阿蠻的肩膀,輕聲道:“我是你的長生大哥,長生大哥怎麼會怪阿蠻呢?”
聽到陳長生的話,阿蠻嘴角揚起了一抹燦爛的微笑。
“長生大哥真好,阿蠻真想陪你看每一次日出日落。”
“可是阿蠻有些累了,阿蠻想先睡一覺,這一次的日出阿蠻就不陪你......”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阿蠻的手垂落了下去。
清晨的第一抹曙光也照耀在了兩人的身上。
沉默!
對於阿蠻的死,陳長生表現出來的隻有無儘的沉默。
這二百四十年來,陳長生想儘一切辦法替阿蠻延長壽命,她能堅持到現在,靠的完全是心中的那股執念。
路走到終點,心中的執念自然就散了。
不知過了多久,抱著阿蠻的陳長生緩緩起身。
拿出一具普通的棺材,替阿蠻畫上最精致的妝容,陳長生看著棺材裡的阿蠻輕聲道。
“阿蠻,我反悔了,我不能把最好的棺材給你。”
“因為這樣會讓你以死人的身份,繼續留在這個世界很久。”
“我不想讓你死了都得不到安寧,我更害怕我某一天會打擾你的清淨。”
“所以你先睡一會,我過段時間就來陪你。”
說完,陳長生合上了棺蓋。
輕輕的撫摸著棺材,陳長生輕歎道:“係統,下次沉睡時間應該快到了吧。”
麵對陳長生的詢問,係統的電子聲音說道。
“回宿主,上次你蘇醒之後,在荒古禁地渡過了十八年。”
“然後在十萬大山花了二十年,研究靈源和補天膏花了四十年,從昆侖聖地走到這裡,花了二百四十年。”
“共計存活了三百一十八年,距離下次沉睡還有兩年時間。”
聽完係統的話,陳長生笑了笑說道。
“我遇到阿蠻的時候,她才十八歲,也就是說我從上次蘇醒開始她就誕生了。”
“你說她是不是專程來陪我度過這段時間的。”
“回宿主,這隻是一次巧合,如果宿主願意為這段巧合添加一些浪漫,本係統不反對。”
“哈哈哈!”
“係統呀!係統,你還真是不解風情。”
“或許活久了,我也會變成你這個樣子吧。”
“不過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現在趁著我還有點人味,我要去見見我那些故人了。”
“這次沉睡時間更長,我怕一覺醒來就見不到他們了。”
說完,陳長生徑直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
天佛寺。
“主持,您到底還有什麼放不下?”
天佛寺內,一眾僧人跪在一個已經油儘燈枯的老和尚麵前。
此人正是天佛寺主持,一休大師。
麵對眾多弟子的詢問,一休渾濁的眼睛動了動。
“我在等一個人。”
“主持,您在等誰,弟子們去將他請來可好。”
一個和尚說出了解決方法,但一休卻搖了搖頭說道。
“送葬人是請不來的,該他來的時候,他自然會來。”
聽到主持的話,眾人皆是一頭霧水。
眼見勸說無效,大家也隻好退出了禪房。
不知過了多久,緊閉的房門再次被推開,一道身影來到了一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