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有些納悶,“你不是要去上廁所嗎?不去了?”
槐子雖然是個愛扯老婆舌的,但他腦子機靈,反應快。
“我不去廁所,侯哥,大家都在看熱鬨,誰也沒開口去摻合人家的家事。你剛才說話的嗓門可不小,這也就是許老大的媳婦心思全放在應付小姑子一家,要是讓她給聽見,非得把你的臉撓花了不可!”
“我說幾句公道話還不行了?”
侯三比較天真,槐子透過他那雙吊三角眼,看出來兩個字,單純
“哎呦我的侯哥唉!甭說咱們這些鄰居,你沒見許老頭、許老太太和許老大都沒有露麵嗎?回遷戶口這事沒有那麼簡單,公道話為什麼他們自家人不說,鄰居們也不說,你非要上趕著去說?”
“對呀,是啊!槐子你快跟我說說不簡單在哪?”
侯三反應過來後的求知欲很強,槐子也樂意跟他侃大山,沒辦法,像侯三這樣上趕著找他聊天的真不多
他給侯三散了根煙,又十分殷勤的給侯三點上火。
“侯哥,我們住在大雜院裡生活,最急迫的一個問題你知道是什麼嗎?”
“上廁所不方便?”
侯三想也不想的開口,槐子聞言差點閃了腰。
“住房!是住房困難啊我的侯哥!”
槐子說出答案後一想,侯三這貨自己住著一座院子,據說還在院子裡養了兩隻鵝,他就多餘問這個問題。
這事不能想,越想越羨慕,早飯還沒吃呢胃裡就開始反酸水,他索性直接把原因往根兒上刨。
“孩子回來上學住哪?肯定得住自己姥姥姥爺家吧?他這麼小也不能自己出去租房住。關鍵老許家就那兩間屋子,屁大點的地方住著七口人,他們自家都住不開。”
“夏天可以打地鋪,冬天呢?就算老許家騰出來一塊地兒,用兩塊木頭板子拚張床出來。那要住幾年?以後一定能考上中專和大學嗎?考不上可不會分配工作。”
“分配不了工作還是沒房,你彆說孩子長大了以後可以打散工賺錢租房住,這事可不保準,萬一人孩子住習慣了不想走呢?隻要戶口遷回來,到時候可不是你想趕就能趕走的,居委會和街道辦都不答應!”
“人許老大的媳婦也是在為自己兒子考慮,都是當娘的,這事不好說誰好誰壞,我的侯哥唉,瞧個熱鬨就得了,跟咱們沒關係,甭操這份閒心,他們這個鬨法等會政府就該來人了。”
槐子這番話說完,侯三下意識的點點頭,他此時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得嘞,侯哥你既然明白了,那我也回家吃早飯了。”
槐子轉身要回,現在換侯三拽人,他拽著槐子就往國營早點鋪子的方向走。
“哎,侯哥你乾嘛?我要回家吃飯,你不回去吃飯?”
“我都沒做早飯,我吃什麼?走,我帶你去吃豆腐腦。”
“這不好吧?這多不好意思。”
“沒事,你肚子裡可是有不少胡同裡的新鮮事呢,我愛聽這些,你給我多講幾件就當是回請我了。”
侯三這樣說,槐子也不再扭捏,他這可是憑本事吃飯!
兩人快步朝早點鋪子而去,路上一個講,一個聽,講的人唾沫星子橫飛,聽的人不斷連連點頭。
侯三儼然已經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讓李老太往鍋裡多加了一瓢半的水
老李家。
李老頭和帶著李曉海一起的周玉琴出門後,家裡隻剩下在屋裡睡覺的李向東,在廚房裡看火的李老太,還有滿院子抓貓追狗的李小竹。
小丫頭現在沒人管著,玩的那是相當開心!
小黑和小黃兩隻狗子懂事,從來不踏進院子裡的菜地一步,即便它們倆被李小竹追的很狼狽。但小花和小白這兩隻橘貓就屬於不懂事行列。
它們倆為了甩開李小竹,前後腳竄進了種著胡蘿卜的那塊地裡。
“呼~呼~”
李小竹跑的小臉通紅,滿頭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後累的不想再動彈。
兩隻橘貓見此悠然自得的邁著貓步走出胡蘿卜地,一前一後的往倒座房前走去。
“不聽話~不喜歡你們~”
李小竹自言自語的發著牢騷,心裡的不滿發泄完,精力稍有恢複後她又瞄上了其它好玩又好吃的。
“拔蘿卜~拔蘿卜~”
院裡的菜地種菜前深翻過,菜出苗後也經常鋤草,因為土質比較鬆軟,李小竹拔起蘿卜來那是一拔一個,絲毫不費力的動作很是絲滑。
“我的~爹的~娘的~”
“我的~爹的~娘的~”
“我的~我的~我的~嘚嘚的~”
李小竹年齡不大,但她有自己的分配邏輯。
也就十來分鐘左右,好好一片生機盎然的胡蘿卜地便被禍禍了一半。
地上放著四堆兒胡蘿卜,一堆兒最多,兩堆兒差不多,剩下的嚴格講不能用堆兒來形容,孤零零的三根胡蘿卜放在一起。
李小竹已經造的臉上,身上和衣服上全是土。
她眯著眼睛猶如得逞的偷雞賊,看著自己的的勞動成果眯眼咯咯笑了起來。
笑了會兒後一想自己忘記了李老頭和李老太兩人,還有她的苗苗妹妹也得吃,她便又開始繼續開拔。
“你個小丫頭,你乾嘛呢!”
拉著李曉海回家吃飯的周玉琴,穿過垂花門後看到大半的胡蘿卜被拔了出來,還有那個撅著屁股正在拔蘿卜的小丫頭,她心裡的火一下躥上腦門!
臟兮兮的李小竹聽到身後傳來怒喝聲,她抓起一把胡蘿卜櫻子,邀功似的看向周玉琴。
“娘~好吃~”
“好吃是吧?雞毛撣子也好吃,你給我等著!”
周玉琴小跑著回東廂房,很快拿著雞毛撣子出來。
等待著誇獎的李小竹,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雞毛撣子。
她手裡的胡蘿卜一扔,邁起一雙小短腿就跑,左右腳倒騰的飛快!
“不打~不打~我乖著呢~”
李小竹邊跑邊叫喊,坐在廚房裡打盹的李老太,賴在炕上還沒起的李向東同時被吵醒。
等他們奶孫兩人來到案發現場的時候,李小竹已經被周玉琴按下,雞毛撣子正在往李小竹的屁股上抽。
李小竹哭天抹淚的喊人,“爹~太奶奶~”
“東子媳婦彆打了,孩子小不懂事,東子,你甭看著了,趕緊過去勸勸”
李老太是既心疼小重孫女,又心疼被禍禍的胡蘿卜,但這事她不好管,隻能開口提醒李向東趕緊上前去攔。
李向東搖搖頭站著沒有動,周玉琴手上有分寸不會下死手,李小竹大早上搞出來這麼一出,挨幾下雞毛撣子一點不冤枉。
周玉琴發完了火,鬆手放開李小竹,開始收拾地上那些被拔出來的胡蘿卜。
過來幫忙的李向東看到胡蘿卜居然一堆兒一堆兒的碼放著,他看向院子中央的大水缸。
“彆躲著了,跟我說說地上的這些胡蘿卜是不是你給分好的?”
李小竹聽到李向東喊自己,試探著從大水缸後麵露出腦袋,抬手抹眼淚的手直接在臉上抹出三道泥印子。
她委屈巴巴的點點頭,回話道:“嗯嗯~我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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