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
李母等人正在灶前準備今天的午飯,李父在正房客廳陪著自己老子下象棋,一旁觀戰的李向東哥仨充當捧哏。
家裡的小孩子們和李老太坐在另一張桌前,桌上放著打開的收音機,他們安安靜靜的聽著收音機裡正在播放的節目。
落單的李小竹自己個兒在屋裡溜達來,溜達去的一刻不得閒。
她不是過去抬手拍一下李曉江幾個,然後咯咯笑著趕緊轉身跑,就是過來纏著李向東,抱著李向東的腿玩攀爬。
李向東見她玩的滿頭是汗,摘下她的虎頭帽,拿手絹給她擦了擦。
“彆動,我給你戴上。”
“不要~”
正在抱大腿的李小竹搖著腦袋不僅不配合,還上手攥住虎頭帽不撒手。
“小貓~”
李向東聞言笑著開始糾正,“這不是小貓,是老虎,老虎。”
“腦虎~”
“老虎,小老虎。”
“老斧,小腦虎~”
貓和老虎已經糾正過來,但是發音是死活教不明白。
聽著他們父女倆的對話,李大哥和李二哥兩人都忍不住笑了。
李大哥來了興致,樂道:“張嘴讓大伯看看,你嘴裡是不是有東西?啊。”
李小竹跟著張嘴,“啊~”
“老虎,小老虎。”
“腦斧,小腦斧~”
李大哥也沒有掰過來,笑著擺手敗下陣來。
“孩子還小,她樂意怎麼喊就怎麼喊唄,你們倆費這個勁乾嘛?等她再大點自己就會了。”
李二哥說著看向手拿虎頭帽玩的李小竹,“是不是啊?小腦斧。”
李小竹抬頭看向他,“小老虎~”
李二哥神情一滯,“老虎,小老虎。”
李小竹迎著他的目光,“腦斧~小腦斧~”
“小腦斧。”
“小老虎~”
“哈哈哈哈!”
聽到兩人對話的李父都快笑岔氣了,手裡捏著的棋子一抖一抖的。
李老頭笑著催促道:“趕緊的。”
“好嘞好嘞。”
李父手裡的棋子落下,戰局繼續。
李向東顛顛腳,與坐在自己腳上的李小竹視線對上。
“你是不是會說?逗我們玩呢?”
一聲不吭的李小竹目光清澈,但李向東依舊覺得她是故意的,誰讓她有前科,明明會喊哥哥,卻整天張嘴閉嘴喊的全是嘚嘚。
“那個李曉濤,你家還沒到呢?”
騎著自行車,跟在李曉濤後麵的何父低頭看了眼手表。
他是專程送李曉濤回家的,今天這日子,李曉濤來上門拜年,不管是不是在打他閨女的主意,小孩子家家的騎著自行車,他不把李曉濤送回家,他也不放心。
好吧,其實他是被自己媳婦強壓著送人回家的
否則他做為一名老父親,麵對拱上門的豬,他不殺了吃肉都是好的,還送李曉濤回家,他送的著嘛他!
“何大爺,到了。”
騎著自行車回家的李曉濤,刹車停在了老李家的大門外。
“這是你家?你家幾間屋子?”
何父跟著停下,單腿撐著自行車,打量著眼前的院子。
坐在他後麵的何春燕,從車上跳了下來。
“爹,我聽曉蘭說過,這座院子都是李曉濤他們家的。”
“都是?”
何父心裡暗罵一聲狗大戶,難怪家裡的孩子出門,口袋裡能裝滿滿一兜子的大白兔奶糖。
他們老何家那麼多的人口,也就僅占了他們那座三進院的後院西廂房,還有緊挨著的兩間倒座房。
按照住房麵積來算,他們家在院裡已經是排在前列了,可跟眼前的院子一比,屁也不是。
“春燕,你跟著一起進去拜個年,然後趕緊出來,爹在門口等著你,咱們還得抓緊回家呢,知道了沒?”
何父沒打算進去,他們家和老李家之間也就小孩子是同學關係,大人互相沒有交情,而且這個點眼看著要吃午飯,登門也不禮貌。
“知道了爹。”
何春燕抬腿邁上門檻,招呼李曉濤一起進院,可李曉濤扶著自行車站在原地沒動。
“走啊李曉濤。”
“春燕,你先等等。何大爺你不跟著一起進去嗎?該吃午飯了,您和春燕直接在我家吃唄,我家有好酒,昨兒晚上我爹和我爺爺他們喝的是汾酒和茅台,說是一瓶好幾塊呢。”
“”
何父和李曉濤接觸的時間短,不知道李曉濤是個直心眼子,他還以為李曉濤又是在跟自己顯擺。
“我不愛喝酒。”
“爹,你怎麼能說謊話?你明明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自己喝一杯。”
聽到來自小棉襖的被刺,何父感覺穿心的涼。
他緊緊握著車把,嘴硬道:“我不愛喝瓶裝的,喝了第二天頭疼,我就愛喝咱們家胡同裡那家小酒館裡賣的散婁子,喝那玩意不上頭,行了吧?你進不進去拜年?不去上車跟我回家!”
何春燕輕‘哼’一聲,低聲嘀咕一句,誰信誰是傻子。
“李曉濤你趕緊的,我爹不愛喝你家的汾酒和茅台,我爹還著急回家喝他買的散婁子呢。”
“咳咳~”
何父被自家閨女回嗆的直咳嗽。
“何大爺您沒事吧?”
李曉濤一臉關心,何父擺擺手,“沒事,就是突然嗓子眼癢癢。”
“嗓子眼癢癢?”
李曉濤猜測何父可能是生病了,他每次隻要嗓子眼一開始突然癢癢,第二天不是感冒就是上火開始咳嗽。
“何大爺您還是跟我們一起進去吧,我三叔弄回來一網兜子梨,不是爛酸梨,是那種又大又甜的梨,我讓我娘給你多放點冰糖煮梨水喝,喝完嗓子眼就不癢癢了。”
“不用不用,大爺沒事。”
何父聽著李曉濤的話,總感覺他又是在跟自己顯擺。
他心道,有梨吃怎麼了?他家還有國光蘋果呢!
隻是他越想越心酸,跟他家買的那兩斤國光蘋果一樣酸
“真不用嗎,何大爺?”
“真不用!你大爺我不能吃梨,吃了拉肚子,你們趕緊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