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客廳。
李小竹一隻手緊緊攥著小汽車模型，一隻手指著哥哥李曉海，眼裡淚珠滾動，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屋裡的眾人全都憋著笑，聽著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的李小竹，小嘴巴不停嘚不嘚的告黑狀。
“我沒有！”
李曉海感覺自己委屈極了，他全程隻是撐開妹妹的衣兜看了一眼，再也沒有碰過她。
“我隻是跟妹妹要小汽車，她不給我，往屋裡跑的時候自己摔的，曉江哥看見了！”
還好有人證，他剛解釋完，李曉江跟著點點頭，表示事實確實如此。
“行了，沒你事，出去玩吧。”
周玉琴聽完李曉江說的整個過程，一點想要給李曉海主持正義的想法都沒有。
小汽車換壓歲錢，李小竹雖然是在誣告，但不能說在整件事裡李曉海一點責任也沒有。
“我要小汽車。”
李曉海不依不饒，他的目的就是從妹妹手裡索要回小汽車，東西沒有到手，他不甘心。
“不給~我的~”
李小竹手裡的小汽車由一隻手攥變成兩隻手抱，她蹲在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小汽車被她嚴嚴實實的抱在懷裡。
“我不是買回來兩個嗎？你去玩那個，這個先讓妹妹玩一會兒，等會兒她玩膩了，你再過來拿。”
李向東說著從兜裡掏出幾塊大白兔奶糖，對李曉海招了招手。
“糖接著，今天允許你再多吃一塊糖，見好就收啊，拿著去給跟哥哥姐姐們分一分。”
“嗯嗯。”
李曉海看著手裡的大白兔奶糖，也不再糾結能不能要回自己的小汽車。
家裡有糖，有好多的糖，但他被限製的死死的，一個星期最多隻能吃兩塊，關鍵是這兩塊糖他還不一定能全都吃進自己嘴裡。
所以他看著自己雙手捧著的大白兔奶糖，美的快要冒出鼻涕泡。
“曉江哥，這個給你吃。”
李曉海挑出一塊，伸手遞了過去。
“不用給我，我吃水果糖就成。”
李曉江沒有接大白兔奶糖，他從桌上放花生和瓜子的盤子裡拿了顆水果糖，剝開糖紙後塞進嘴裡。
今天是大年初一，桌上的花生和瓜子是給來上門拜年的人吃的，放在最上麵那三四顆看上去稀稀落落的水果糖，是特意給小孩子們的。
老李家並沒有因為生活條件變好，李向東弄回來好多糖，而直接擺上滿滿的一盤子在鄰居們麵前顯擺，盤子裡的水果糖隻是比彆人家裡稍微多那麼一點。
拜年的人潮高峰已經過去，盤子裡的糖還能有剩，那是因為即便現在的年景蒸蒸日上，可大家的節儉，互相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依舊沒有改變。
不管去哪一家拜年，主家客套謙讓，大人們也隻是隨手拿幾顆花生，或是抓一小把瓜子，沒有人會上手去拿糖吃。
在糖還不能自由的年頭，糖是小孩子們的‘特供’。
“嘚嘚~嘚嘚~”
李小竹看到李曉海和李曉江從屋裡出去，她站起身就要去追。
李向東一把薅住她的後衣領，“你個小丫頭怎麼欠欠的？剛跟我們告完黑狀，現在又要去粘著人家。”
“放開我~找嘚嘚玩~”
李小竹壓根什麼話也不聽，扭著身子想要掙脫開李向東的手。
“你站好，我鬆開你。”
李小竹立定不動，李向東鬆手給她整理了下衣服，然後跟在她身後從屋裡走了出來。
“嘚嘚~”
李小竹站在正房的台階上，手裡舉著小汽車模型，她看到李曉海回頭看她，咯咯笑著轉身倒退著下台階。
正在給李曉濤和李曉波分大白兔奶糖的李曉海，還以為李小竹是故意來找他顯擺，鼻子裡‘哼’了一聲，快步朝李曉梅屋裡走去。
李小竹下完台階，轉身一看李曉海不見了，然後瞪著眼睛在院子裡掃視一圈也沒有看到。
她邊往倒座房前的李曉濤那裡走，邊張嘴喊道：“嘚嘚~找嘚嘚~”
李曉濤正坐在倒座房的台階上，嘴裡含糖，唾沫橫飛的在跟李曉波吹牛。
什麼上學有多好玩，什麼上課睡覺老師扔粉筆頭，砸到腦袋上跟撓癢癢一樣完全不疼，什麼曉蘭的同學，名叫春燕的身上香香的。
“濤子，你怎麼知道人家身上香香的？你湊上去聞了？”
李曉濤吹牛吹的太專注，沒有注意到李向東已經站在他身前。
“濤子，快跟三叔細說。”
李向東拍拍李曉濤的肩膀，在他身邊蹲下。
臉色瞬間通紅的李曉濤，急忙解釋道：“我沒有湊到春燕的身上去聞，是刮風的時候風一吹，香味自己飄進我鼻子裡的。”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呀。”
李向東聽到他回答，心裡的八卦之火卻沒有被澆滅。
“你剛才說那個叫春燕的姑娘，是曉蘭的同學，那你們是怎麼玩到一起的？”
“我不知道啊，是她和曉蘭一起先來找我的，我才不想和女孩子玩呢，她要不是經常給我餅乾和果脯吃，我都不惜的搭理她。”
李曉濤心眼直，真是有什麼說什麼，一點都不帶隱瞞的。
可李向東聽後更好奇了！
李小竹過來拽著他要去找李曉海，他都沒有心思回應。
“濤子，她是經常給你吃的嗎？你們倆的關係很好？”
“不是很經常，有時候給，有時候不給。”
李曉濤撓撓頭，剩下的那個問題，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三叔，我也不知道我們倆的關係好不好。”
李向東調侃道：“那你有沒有給人家吃好吃的？”
“有啊，三叔你買回來的大白兔奶糖，我都沒舍得吃，給了她兩顆呢。”
“濤子，跟小姑娘一起玩要大氣！知道不？等會三叔再給你抓一大把，等開學了你送給人家春燕。”
李向東說著一拍大腿，“濤子，今天可是年初一，春燕的家在哪？你該去人家家裡拜個年才對！”
“是嘛三叔？”
看到李曉濤上套，李向東重重的點點頭。
“當然了，這是禮數！”
李曉濤咂摸下嘴，搖搖頭，“三叔，我不知道春燕的家在哪。”
“你去問問曉蘭呀，她們倆是同學，她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