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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宗全坐在龍椅上,看著麵前請戰的趙策英陷入了沉思。
前些時日,自己看趙策英的那個德行,已經打算換儲,並且也逐漸讓劉家開始掌權。
自己那小兒子年紀還小,如果自己現在開始對他精心教導,他日後一定不會和桓王一樣,容易輕信文官的話。
哪怕再不濟,最起碼朕也得教會他什麼叫平衡...
桓王在禹州時間太長了,而且小的時候整日跟著朕疑神疑鬼,提心吊膽。
也沒人敢教他這些帝王心術,這才讓他來汴京後,很容易就被文官給哄騙過去。
若是這次再讓趙策英出征,讓他積累威望,那日後朕若是不在了,幼子親武,長子親文,文武對立,勢必會導致兄弟反目,說的嚴重些,前朝玄武門的場麵在我大宋再現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個時候,對於大宋來說才是滔天之禍!
並且先帝對於立儲一事猶豫不決,這才讓朕撿了個便宜,若不是壽哥兒手握大軍,朕倉促繼位,怕是也會如同先帝一般,淪為文官的傀儡玩物!
我大宋的社稷絕對不能由文官說了算!
朕吸取教訓,絕對不能如同先帝一般,儲君,該換一個了!
想到這裡,趙宗全板著臉對趙策英道:“身為皇子怎能身陷險境,不準去!”
趙策英臉色一僵,抬起頭,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趙宗全。
而後低頭沉思起來,這是什麼情況,上次平叛不就是讓我掛帥的嗎,為此父皇還和文官們鬥了許久,這次我親自請戰,為何父皇又不讓我去了?
而且以前都是稱呼我為皇儲,現在怎麼變成皇子了...
趙策英慌亂的想了會兒,又抬起頭,對趙宗全道:“父皇,上次平叛就是由我掛帥,為何這次卻又...”
話沒說完,就被趙宗全打斷道:“上次平叛你對戰的是那些手拿木棍,身披草甲的叛軍,更有隴右軍坐鎮,你才能所向披靡!
可這次是全副武裝的北遼軍,這能一樣嗎!”
說罷,對趙策英擺了擺手,讓他退回原位。
而後掃視了一眼大殿中的眾文臣武將,半晌,趙宗全開口道:“封,英國公為右路元帥,執十萬禁軍,二十萬廂軍,前往河北東路對北遼兵馬進行牽製!
封,燕國公為左路元帥,攜麾下隴右軍,加上駐守隴右的二十萬禁軍,即刻從隴右向北遼進軍,圍魏救趙,已解太原府之圍...”
說完這話,趙宗全又沉吟片刻,開口道:“種家軍所屬,折家軍所屬,歸於左路元帥節製,戰時雙餉,由度支司發放!”
右路三十萬兵馬足夠牽製住遼國了,也隻需要牽製住遼國,不需要有什麼進展。
進攻就交給徐壽的左路,隻是隴右軍雖為三十萬,加上禁軍也不過五十萬...
可隴右卻不能一個兵不留啊,至少得留下十幾萬在隴右,用於設防回鶻以及吐蕃。
隴右與外界的邊境這麼長,與數國接壤,必須得駐守好了,不然大宋與北遼戰事打起來,不知道會便宜哪個...
由此一來,那徐壽能用來進攻的兵馬也隻剩下三十萬左右了,罷了,就將種家這些邊軍也歸於徐壽節製吧!
希望他不要讓朕失望...
就在趙宗全進行部署之時,文彥博瞥了眼站在一旁落寞的趙策英,眼珠子一轉,上前兩步,打斷趙宗全要說的話,拱手道:“陛下,既然左右兩路都有人選了,那麼臣推舉桓王殿下為中路元帥,坐鎮真定府,對左右兩路進行節製!”
何為節製,指揮管轄之意。
往哪裡打,怎麼打,打到哪裡停下來,都得節製兵馬之人說了算,糧草供應,也得由節製之人進行分配...
既然戰事避免不了,那就要為文官們爭取最大好處!
更何況今日本來想要將徐壽給削權,可沒想到戰事一起,他手中兵馬不增反減...
如果再不對他進行節製,怕是日後...
可趙宗全卻好似沒聽到文彥博這話一般,在大殿之中掃視了一圈,又想了想,才開口道:“封,曾公亮為河東路招討使,與英國公一道,攜右路軍對北遼兵馬進行牽製,不可進攻,不可妄動......”
文彥博見趙宗全不看他,又開口大聲打斷道:“陛下,桓王可為中軍元帥!”
這一句聲音極大,百官的目光頓時向文彥博看去,趙宗全被打斷說話,更是對文彥博怒目而視。
文彥博拱手大聲道:“陛下,前朝的教訓就在眼前,此次開戰,動用了我大宋全部的精銳,若是其中有人心懷不軌,不說藩鎮割據,持兵逞勇,就說萬一有人投靠北遼,那也是一場大禍啊...
為了大宋的安定,臣推舉桓王殿下坐鎮中軍對兩路大軍進行節製!”
此言一出,勳貴武將那邊紛紛對文彥博怒吼道:“簡直是放屁,在場武將哪個不與北遼有血海深仇,怎麼可能會去投靠北遼!
也就隻有你們文官才會見事不妙就投降!”
說罷,勳貴們紛紛對趙宗全拱手道:“陛下,臣必然死戰不退!”
趙策英聽著勳貴們的話,又看了眼坐在龍椅上臉色鐵青的趙宗全,苦澀一笑,走上前將文彥博攔下,落寞的搖了搖頭:“文相公,彆說了...”
文彥博一把將趙策英推開,撩開衣擺,在大殿之中給趙宗全跪了下來,舉著笏板如同泣血般道:“陛下,臣知曉燕國公是您嫡親外甥,沒有不臣之心,對皇室也是忠心耿耿...
可他手下這麼多兵馬,誰敢保證他們都沒有不臣之心,若是幽雲收複,他們給燕國公披上了一件黃袍,到時候燕國公可是有嘴都說不清!
您難道不記得了,本朝太祖之所以上位,也是被手下的武將在陳橋給強行逼迫的啊!”
陳橋兵變,黃袍加身。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徐壽站出來剛想要解釋,趙宗全卻擺手示意徐壽退了回去。
而後麵無表情的站起身,從龍椅處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文彥博麵前,俯下身子看著雖然跪著,但仍舊將頭昂起的文彥博,嚴肅道:“自登基以來,朕已經忍了你很長時間了,你知不知道?”
文彥博強硬道:“陛下有錯,身為臣子為陛下諫言乃是做臣子的本分...”
“本分!”趙宗全突然大聲道:“你的本分就是在大殿之上對朕逼宮,你的本分就是勾結朋黨禍亂朝綱,你的本分就是離間皇親哄騙儲君...”
說到這裡,趙宗全站直了身體,垂眼看向滿頭冷汗的文彥博,半晌,口中淡淡道:“你致仕吧,朕還能給你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