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縣,這一處地處江南的小縣城,正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下。
連日的暴雨,讓原本就貧瘠的土地雪上加霜。
田地被淹,房屋倒塌,百姓們流離失所,餓殍遍野。
縣衙裡,縣令劉福安正摟著小妾,飲酒作樂。
“老爺,這雨下得也太大了,百姓們可怎麼活啊?”
小妾嬌滴滴地說道。
劉福安打了個酒嗝,滿不在乎地說道:“活該!誰讓他們命不好,生在這個窮地方!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交不起賦稅!”
門外,師爺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老爺,不好了!百姓們……百姓們造反了!”
“什麼?造反?他們敢!”
劉福安嚇得酒杯都掉在了地上。
“是真的!他們自稱‘五鬥米軍’,已經攻破了縣衙大門!”
劉福安臉色煞白,哆哆嗦嗦地問道:“他們……他們有多少人?”
“足足有上千人!”
師爺話音未落,縣衙大門轟然倒塌。
殺氣騰騰的“五鬥米軍”湧了進來。
劉福安嚇得癱軟在地,小妾更是尖叫著躲到了桌子底下。
這群人裡,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孩子。
然而,他們眼神裡閃爍的凶光,卻讓劉福安如墜冰窟。
更讓他震驚的是,這些人並非像一般的農民起義那樣拿著鋤頭扁擔,他們手中,竟然拿著鋒利的刀劍,甚至還有幾杆閃著寒光的長槍。
某處宅院中,一位錦袍老者端坐在書桌後,聽著屬下的彙報,鎮定自若,仿佛早已料到。
京城,金鑾殿上。
齊道坤一襲緋色官袍,精神抖擻地站在朝堂之上,哪裡還有半分之前稱病告假時的虛弱模樣。
他微微垂著頭,垂眸掩飾其中的情緒。
再次踏入這權力中心,他心中百感交集。
這本該是屬於他的位置,如今卻要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皇帝俯首稱臣。
李承風高坐龍椅,看著底下的齊道坤,神色淡淡
他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齊道坤。
暗歎他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什麼忠臣良相。
“齊愛卿,朕可算把你盼回來了。”
李承風的聲音聽起來溫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齊道坤連忙跪下行禮:“臣謝陛下隆恩。”
“免禮。”
李承風虛抬了下手:“齊愛卿身體可好些了?”
“托陛下的福,臣已無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
李承風點點頭,“朕還記著,當年齊愛卿常來宮中看望朕,如今竟也過去十幾年了。”
“一晃十幾年過去,你我都有了變化啊。”
這樣感歎著,李承風的目光落在齊道坤略顯蒼白的臉上。
齊道坤心中一凜,這小皇帝,話裡有話啊。
表麵上是敘舊,實則是在敲打他。
當年,李承風還是個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絝皇子,而他,已經是權傾朝野的丞相。
如今,風水輪流轉,這小子竟然坐上了龍椅,而他卻成了階下之臣,任人宰割。
小皇帝這是要讓他安分守己啊。
“陛下聖明,臣老了,不中用了。”
齊道坤低眉順眼,語氣謙卑。他明白,此刻示弱才是上策。
李承風輕笑一聲:“齊愛卿何必自謙?朕還記得,當年齊愛卿可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啊。
“如今,朕還要仰仗齊愛卿的經驗和智慧,為朕分憂呢。”
“陛下謬讚了,臣萬死不辭。”
齊道坤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側後方的戶部尚書錢有糧,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錢有糧會意,立刻站了出來,哭喪著臉說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今年各地災情嚴重,賦稅收成銳減,國庫已是空空如也,再這樣下去,恐怕……”
他故意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卻比說什麼都更有力。
李承風故作驚訝:“哦?竟有此事?前陣子南方水患,朕撥下去的賑災款項可不少啊,左相,此事你怎麼看?”
“回陛下,賑災款項臣已安排戶部悉數發放下去,隻是……”
宋澤林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李承風眉頭微蹙:“隻是什麼?左相但說無妨。”
“隻是,臣聽聞,災區百姓並未收到多少賑災糧款,大多都被地方官員克扣了。”
言罷,宋澤林歎了口氣。
他話音剛落,齊道坤便立刻接話道:“陛下,宋大人所言極是!臣雖賦閒在家,也看到過不少地方官員貪汙腐敗,中飽私囊的奏報,隻是苦於沒有確鑿證據,這才一直隱忍不發。”
“哦?竟有這等事?”
李承風故作驚訝,“那依兩位愛卿之見,該如何處置啊?”
錢有糧先跪了下來,哭喊道:“陛下,國庫空虛,百姓民不聊生,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還請陛下明察秋毫,嚴懲貪官汙吏,救黎民於水火之中!”
“錢大人所言極是!如今之計,隻有開源節流,才能解燃眉之急。”
齊道坤點了點頭。
“開源?如何開源?”
齊道坤眼珠一轉,拱手道:“臣以為,可以增加商稅,以及……”
他頓了頓,瞥了一眼李承風的神色,才繼續說道,“以及增加田賦。”
“增加田賦?”
李承風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帶著一絲寒意。
果然不出所料,看來這老匹夫賊心不死啊。
才出了西京盤剝賦稅的事,如今還敢提起來。
李承風顯然有些不悅。
“如今各地災情嚴重,百姓顆粒無收,再增加田賦,豈不是要逼民造反嗎?”
齊道坤連忙解釋道:“陛下明鑒,臣並非要加重百姓負擔,隻是如今國庫空虛,實在是迫不得已啊!
“而且,臣建議隻對那些富商巨賈增加田賦,對普通百姓,則可以減免一部分。”
“哦?如此說來,齊愛卿倒是為朕分憂了。”
李承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隻是,這各地的富商巨賈,哪個不是與地方官員有點關係?若是動了他們的利益,恐怕……”
李承風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其中的威脅之意,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明白。
齊道坤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自己這是觸碰到了小皇帝的底線。
他連忙磕頭道:“陛下息怒,臣一時失言,還請陛下恕罪!”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身穿鎧甲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跪倒在地,高聲喊道:“報!兵部尚書急報!河西大旱,周邊數縣百姓積怨已久,現已……現已揭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