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為了防止,福伯知曉他在偷練毒士心經,他並沒有繼續下去,而是飛速地將沒有了毒液的銀針全部倒進裝了五毒的毒液罐中,然後又塞回了床底,再匆匆換了一身衣裳,躺回了床上。
如果張思成沒有記錯的話,一刻鐘之後,福伯就會推門而入,喚他起床吃早飯了。
可他等了一刻鐘,房門卻沒有推開。
“怎麼今天福伯沒來?”
張思成嘀咕了一聲,將被子掀起,跳下床來。走到外麵一看,隻見李二牛在忙著擺著筷碗,在準備早飯。
“二牛,福伯呢?”
因為仆人都起得早,所以早飯都是放在餐桌上。誰起來了,就坐下來吃,然後再去乾活。有時,如果管家分配的活多時,仆人都是拿著包子或者油條,就去出去了。
李二牛端來一碗雞湯,放在張思成麵前,再站直了身,回道:“少爺,一大早,福爺就帶劉叔與趙叔出去了,說是為你準備國子監的裝備。臨走的時候,還說是了,讓大家這幾天做事勤快點,將後院都騰出來,說你以後,要在後院。”
“後院?”
張思成愣了一下,腦子閃過一絲念頭,難不成昨晚福伯偷聽了我練功了?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並不是我要住進去,是國子監需要用的東西很多。對了,福伯還說了什麼沒有?”
李二牛搖了搖頭。
“昨天睡的有點晚,等下,吃了飯,我去補個覺。如果,福伯回來了,你跟他說一聲。”
見無法從李二牛嘴裡打探不出什麼消息來,張思成也沒多想,撿起一個肉包往嘴裡一塞,起身就回了房,然後又把房門給反扣起來。
用鼻子聞了聞,發現房間又多了一股淡淡的臭味。這一下,他什麼都明白了。敢情是福伯聞到了什麼,看樣子得和解釋一下,否則,修煉毒士心經的事,怕是紙包不住火。
於是,他從床底下將毒液罐抱出一個,然後找了塊毛巾,沾了少許,再輕輕地塗在手臂和後背上。
做完這一切,又將毒液罐藏了回去,這才脫去外套,睡了起來。
下午申時三刻,福伯才回來。同時,還有滿滿的兩大車東西。仆人們光搬進院中,就花一個時辰。
“福爺,怎麼這麼多東西?是少爺娶親嗎?”
李二牛指著滿院的東西,興奮地走到管家福伯跟前,笑嘻嘻地問道。
卻不料福伯舉起手就往他的額頭彈了一下,笑罵道:“怕是你這小子想娶親了吧!少爺若是娶親,怎麼可能才置辦這麼點東西。這些都是少爺上國子監要用的。大家都小心點,這裡麵,有些東西不能重放。”
福伯一看正在往屋搬東西的老趙,沒個輕重,立即走了上前,幫忙扶了一把。其他人一聽,立即小心動作。
這也把睡得正香的張思成給吵醒了。
看著滿的箱子,不由眉頭一皺,朝福伯問道:“怎麼,這麼多?”
“少爺,我也納悶,可我全是按照你給的單子,買的。”
福伯有些為難地說道:“好在,我們買得多,幾個店鋪都給打了折,但還是花了兩千多兩。去的時候,我沒有帶那麼多,是人家送到家了,才付的。”
福伯說到這,走到一個印著銀色花邊的箱子跟前,從裡麵拿出一把刻滿了花紋的劍,遞給張思成說道:“少爺,這是我給你挑的劍,看看,還滿意不?”
張思成接過劍,抽了出來,隻見一道寒光脫鞘而出,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張思成望著銀色的劍身,立即高興地說道:“好劍,我太喜歡了。”說著,隨著舞了舞,隻見陣陣白光閃爍,就仿佛一條白練在舞動。
就在張思成沉浸在練劍中,這時一個仆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同時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福爺。”
“什麼事如此大驚小怪?”
看看張思成突然停了下來,福伯的臉頓時陰沉下來,對著仆人怒道,“一點規矩也沒有,等會自己去領罰。”
“福伯,是我們沒有通報,就私自闖了進來。”
仆人正要辯解,這時,走來幾個身穿錦衣的中年人,正是福伯去采購清單幾家的店掌櫃。他們一看見管家福伯,就笑著說道:“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包涵一下,就是你在我們店裡采購的貨物,其實早已經被人訂購了,所以我們要立即拉回去。”
“什麼?”
福伯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幾人,簡直不敢相信,“幾位掌櫃,可是我還沒有付尾款,我這就給你們拿。”福伯說著,就要往裡屋走。
這人人卻連連擺手,“不是這個意思。這事,也怪我們辦事不周。不過,還請你海涵,讓我們就現在把貨帶回去,否則,我們這幾家店,就可能要關門大吉了。”
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張思成,看著這幾個掌櫃的表情,不像是故意要為難的樣子,頓時想到了昨晚華陽的話,於是搶在福伯想追問的情況下,笑著問道:“幾位,可是有人出麵,不準你們賣東西給我們。”
這幾人,聽了卻是笑而不語。
“好吧,我也不讓你們為難。東西,你們自己拿走吧。隻是有些東西,我已經開封了,介意不。”
張思成揚了揚手中的劍。
“不礙事的。”
這幾人一看張思成竟然如此輕易地同意了,哪裡還敢說什麼。
福伯卻是怒不可遏,走到張思成跟前,指著忙著搬東西的幾個掌櫃,說道:“少爺,可這樣的話,我們府上的臉麵,不是全丟儘了嗎?”
“可如果,不把東西給他們,以後,我們還能在都城裡呆下去嗎?他們不賣給我們,但是會有其人賣。可我們若是強留,日後就隻得讓人指著脊梁骨罵了。”
聽著張思成的話,福伯思索了一陣,覺得道理是這樣的。於是也不計較了,指揮著仆人一起幫忙,和和氣氣地將他們的物件全都搬了回去。
一個時辰後,除了一些禮品,以及文房四寶外,像護具之類的,給拉走了。
“少爺,明天我再去其他的店鋪再去看看,我就不信了,他華陽還能在都城隻手遮天了。”
送走了幾個掌櫃,福伯讓李二牛將剩下的東西,都送往後院。
“福爺,少爺不是睡在中庭嗎?”
李二牛,一邊搬著東西,一邊不解地問道。
福伯看著李二牛,本想吃晚飯的時候,再宣布自己私自作的決定,現在一看眾人因為讓人把東西搬走了,對張思成好像有些不滿,索性朝著其他幾個仆人,招了招手,讓他們都走到張思成的麵前,鄭重其事地說道:“以後,我們得改一下口,少爺,是這個家的唯一的男丁,所以我們從現而起民,得叫他老爺,大家,記住了嗎?”
“是,福爺。”
李二牛帶著頭,和仆人們一起,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不,我們應該一起,朝老爺,回答。”
福伯一邊搖了搖頭,然後走到張思成跟前,頭一低,大聲叫了一聲,“老爺好。”張思成還想著伸手,表示不必如此。可其他們的仆人,先是一愣,然後齊涮涮地跟著大聲,叫了起來,“老爺好。”
聽著聲音,福伯這才轉身看著大家,然後大手一揮,喊了起來,“開飯。”
一時間,剛才籠罩眾人頭上的陰霾,也在這一聲開飯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恢複起往日的歡聲笑語。
洗了一把臉,張思成也走進了餐廳,發現大家在餐桌前,站成了兩排,等著他入席。“這是怎麼一回事?”張思成邊說邊走到李二牛身邊,捏了一下他的臉。
“少爺,不,老爺,今天是你搬進後院的大喜日子,所以大家就想給你慶祝一下,所以,隻有等你來了,我們才能入座。”
李二牛把脖子朝前伸了伸,然後指了指不遠處將主位上的椅子往外移了移的福伯,“這是福爺安排的,具體是什麼緣由,你得問他。”
福伯一看張思成來了,立即身子一躬,恭敬地說道:“請老爺你今天坐在這把椅子上。”
“為何?”
張思成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照做了。在張府,一向不怎麼注重主仆之分。
“因為,從今天起,你就是張府的主人了。”
福伯意味深長看向後院中的祠堂,“老爺,你今年已滿十八,按景國律例,到了可以繼承家業的年紀。所以,我就自作主張,讓大家也改改口,改稱你為老爺。今晚,你就住進後院。日後,沒你的吩咐,誰也不可能隨便進入,違者逐出張府。”
“是,福爺。”
仆人幾乎沒有思慮,異口同聲地答道。
這讓張思成很是意外。進入的時候,他還在思考,如何解釋自己房間為何有些異味?現在一看,隻得等會搬床鋪的時候,再和他解釋解釋了。
接下來的用飯,再也沒有了往時的歡快,變得十分沉悶,大家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張思成。
看著大家食而不語,張思成明白,這個家以後,就挑在自己肩上了。少爺或計還可以胡鬨,但老爺卻多了責任與威嚴。
彆看張家是大夫出身,但在都城裡已經有了幾代人,算上張思成,是第七代了。作為傳承幾百年的家族,做到太醫的人達幾十人之多,做到院長的,也有三四個。如果,不是張仲夏出了事,張家應該是景國,甚至天下,在醫術界,算是最頂尖的存在。收的弟子,遍布整個天下。
隻是張家每代傳人,都格守大夫這個職業,否則以張家的影響力,去布局相關的產業,就是富甲天下了。
張仲夏安葬那天,雖然華陽以大師兄的身份命令其他的師弟們不得出席,但仍上千名曾經受到過張家恩惠的人,從四麵八方趕來。
而張府是特彆設計過的三進院子,分為,後院,中庭,前房三個大四合院組成。後院,以前是家主老爺住的地方,而中庭則是張思成這樣的子女住所,前房裡住的是管家和仆人。
雖說是搬進了後院,但張思成並沒有選擇以前父親住的地方,而是選擇了東廂三間房。一間用來作臥室,一間來放置雜物,另一間則被他臨時變成了練功房。
想到日後,國子監是需要修煉武道的,張思成一看後院比中庭多了好幾間屋子,乾脆用一間屋子來練功,省得在臥室裡,弄得異味很大,讓福伯懷疑。
“對了,這些泡著五毒的罐子,你們得小心地搬,彆灑了。這可是我花了幾年功夫,才製成用來作跌打的藥子。”
張思成一邊指揮仆人們把床鋪也搬進後院去,一邊指著床底下露出來的罐子,大聲說道:“你們幾個,要不要,也試一下效果?”
看著罐子裡惡心的蛇與蜈蚣們,個個露出害怕的眼神,若不是看著罐子密封得死死,都沒有人敢伸去搬。
唯獨李二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抓起床底的罐子,一手一個,還笑嘻嘻地湊到了張思成麵前,問道:“真的有效?”
“怎麼沒有效果?”
張思成指上臉龐說道:“看見沒,這就是效果。”
李二牛看著張思成英俊的臉龐,卻看不出哪裡塗過藥。
這時,福伯一臉嚴肅地走了過來,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去做事吧。老爺說的話,當然不會騙你。”
看著福伯板起了臉,張思成感覺一陣後怕,連忙也拿起一件物什,準備往後院走,卻被福伯給擋住了去路,“老爺,怪不得你那天從國子監回來,就急著要洗澡,原來真的是讓人給打了。”
“福伯,我都沒有在意,你在意什麼。”
張思成閃爍其詞。
“少爺,知道為什麼突然讓你搬進後院中嗎?就是知道你心中藏著俠義。可是,老爺,你再也不是少爺了。日後,希望你能時時謹記,彆再淘氣了。”
福伯說完讓出了道路。可等張思成經過後,他的雙眼中卻突然流出幾滴淚來。
搬完東西,福伯又讓人幫忙整理了一番之後,看著煥然一新的房間,不停地點了點頭,然後帶著仆人們都去了前房,留下張思成獨處。
感著後院裡的寂靜,張思成在院裡走了一圈。到了父親以前住的房間,他停下了腳步,想推門而入,卻感覺那道門有千斤重似的,想了想,還是沒有推開,回到練功房裡,他迫不及待地將毒液罐拿出來一個。
隻有修煉,才能讓張思成,才能不去想那些痛苦的記憶。
今天的目標是將穴道二間。
有了昨晚的經驗,事情順利了許多。
這一次,將二間灌滿,比起昨晚少了近半個時辰。數了數身旁用掉的銀針,張思成感覺到了一件怪事,那就是二間所需要的銀針比商陽整整少了一根。
“怎麼會這樣?”
以張思成的理解,人體穴道不都是一般大小的嗎?怎麼少用銀針呢?想了半天,也找不出答案,索性收拾好一切,又睡了一會。
吃早飯時,看見福伯也在,張思成一邊拿了個肉包來吃,一邊提醒道:“福伯,等會記得去一趟城南曾夫子家。”
“早安排了。”
福伯笑了笑,然後想到了一個問題,“老爺,禮品是備八樣還是四樣?”
張思成想了下,說了一句,“四樣吧。儘量貴重些。”
“那我知道怎麼安排了。”
福伯把手上的豆漿喝完,就走了出去。
感受體力充沛的張思成,而練一會空拳,再去補覺。
令他想不到的是,福伯出去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了。臉上,更是陰鬱一塊。
“怎麼回事,福伯?”
聽到動靜的張思成從後院一路小跑出來。
“沒事,老爺。”
福伯拿起桌上的茶壺,一邊喝了幾杯水,才坐了下來。
“福伯,你還是說吧。不然,我派個人出去打聽一下,什麼都清楚了。”
福伯越是這樣,張思成越著急。
“也沒多大的事。我去到曾夫子家時,已經有很多客人在了。曾夫子聽說我來了,特意出來迎接,卻不曾想,華陽也在。他就當眾說了我幾句重話,我不好意呆下去,就這麼回事。”
曾夫子早年與父親一同在國子監中做過同學,所以才會讓自己進的私熟,但跟華陽並沒有來往,怎麼就碰到了呢?看不,他是故意去為難的。張思成仔細捉摸著福伯的話,越感覺華陽做事過分了。可他真的隻是為了讓自己不去國子監嗎?
想了半天,張思成也捉摸出來。
“不管了,明天就要去國子監了,隻能兵來將擋。”
想著明天要去國子監,張思成下午也不準備睡了,提前灌注第三個穴道三間來。
時間,總是在忙碌中,匆匆而過。
一夜過去,張思成早早地就起了床。
對於清單上還有那麼東西沒買齊,他想好了,先撿文房四寶幾樣帶過去,像什麼曲本,像護甲之類的,反正這幾天之類,還用不上。幸好,那天幾個掌櫃,沒把購買的單子帶走。老師若問,就說國子監中沒地方放,若實在要檢查,大不了讓福伯臨時去買。
可把東西一撿,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可仍滿滿一大袋。
張思成一提,卻沒感覺什麼重量。把早飯匆匆一吃,就準備上學去。
福伯卻叫住了他,“老爺,這麼一大袋子,讓二牛送你去吧。最少,也得讓他送到門口,否則你提不去的。”說著,讓就還沒吃完飯的李二牛加快速度。
“沒幾斤呀。”
張思成輕而易舉的提了起來,還走了兩步。
這一下,卻把李二牛與福伯給嚇得臉色蒼白。特彆是李二牛,更是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張思成跟前,示意他放下。張思成把袋子提進餐廳的時候,李二牛曾曾偷偷地試了一把,差不多有五六十斤。
現在看著弱不經風的張思成,提得不費吹灰之力,李二牛還以為張思成將裡麵的東西拿出了一些。可當他再次提起袋子時,整個張臉都紅了。
這個木箱依然有五六十斤。
“老爺,你不費力?”
李二牛放下袋子,深吸一口氣之後問道。
“對呀,又不重。”
張思成再一次提起袋子,走了幾步。
“這。”
李二牛無語了。整個張府,論力氣,誰能比過他。但現在,似乎要改變了。
“好了,既然如此,那你就一個人去吧。”
李二牛還想試一次,福伯卻走出來,攔住了他,然後朝張思成揮了揮手,“老爺,儘量早回。”
“好。”
張思成提著木箱,大步流而去。
“福爺,老爺,他。”
“不好嗎?”
“那是當然。”
“那還不去乾活。”
福伯望著張思成的背影,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張思成怎麼就變得孔武有力,但是這個變化,終歸是一個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