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入國子監,陳行禮就離開了。
臨行前,他指著庭院深深的國子監正中的樂房說道:“張思成,那裡有一個人在等你,想進去嗎?”
雖然陳行禮沒有說等他的人是誰,但從陳行禮的眼神中,張思成猜了出來,那人是六公主。怪不得陳夫子一眼認出了自己,原來六公主也在國子監。
父親接任太醫院長的時候,張思成不到八歲。那時候,年僅五歲的六公主因為體弱多病,就被太後安排住在太醫院裡。
一是,方便大夫們探脈下藥方,另一方麵,是因為有張思成這個玩伴。
誰知這一呆就是三四年,直到張思成去了城南曾夫子的私塾。
這件事,張思成一直沒有放在心中。可六公主對此,卻念念不忘。張思成十四歲成人禮那晚,父親曾似無意說到,六公主有意下嫁。
結果遭到張思成的果斷拒絕。
他的夢想是仗劍行走天下,而不呆在都城這個籠子裡。
父親出事之後,張思成呆在祖宅中,連門都不想出。六公主幾次深夜來訪,都被他無情給拒絕。就連送的一張萬兩銀票,也一並退了回去。
“麻煩夫子替我帶個話,我心已斬情絲。”
張思成望了一眼,三層樓高的樂房,搖了搖頭。
“這話,還是你自己去說吧。”
陳行禮看著張思成一臉的決絕,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可轉念一想,這麼做隻怕會更傷了那人,於是衣袖一甩,大步流星地走了。
第一天國子監入學,其實沒什麼事。
首先在雜役的帶領下,來到負責管理學員的教務處,領一張入學需要購買的清單,再去分配的宿舍認一下床位,放置行李後,就是熟悉國子監了。
國子監雖然不是很大,但根據教導的課程劃成了許多個小區。並且一些小區,隻能是有課時才能進入。否則一旦讓監督的夫子抓到,輕則罰錢,重則責令退學。
比如,進門時看到的樂房,延伸到了王宮牆下的騎射區。
“敢問這位大叔,為什麼這樂房平時也不讓進?”
張思成仔仔細細地把隨行雜役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裡。射騎區不讓進,是為了學員的安全,可這樂房,他就搞不懂了,為什麼也不讓進。
“張公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國子監的樂房,平時除了作為學員們的樂課場地,其實大部分時間,是作為內務府教樂司排舞的地方。你說,這條規矩合理不。”
雜役笑著看向一臉茫然的張思成,再次叮囑道:“這麼跟你說了吧,與樂房一樣,騎射區平也是皇子們練習馬術的地方。若私自進入,但凡發生意外,院裡是不會承擔任何責任的。對了,另外,藏書閣四樓,若非請,也不要進入。”
“藏書閣不是隻有三層嗎?”
張思成想起路過藏書閣時,看到的書錄牌。
“有沒有第四層,你以後進入了藏書閣,自然會一清二楚的。對了,張公子,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退下了。”
眼看帶著張思成逛了一圈,又回到宿舍樓前,雜役笑著拱了拱手,準備離去。
張思成嗯了一聲,表示同意了。可雜役站了幾息,卻沒張腿。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想起一些習俗,張思成連忙從懷裡掏出錠銀錢,遞了出去。
雜役這才眉飛目笑地走了。
走進宿舍,裡麵已經有了人。張思成坐在床上,拿出了張購買清單。
國子監雖說隻教六門課程,但張思成看了一下,發現實際並不止曾夫子私熟教的君子六藝這麼簡單。國子監的六門課程分彆是,武,騎射,醫,書畫,樂舞,數。其中武這門課程,又有劍,刀,槍,拳四個選項。所以,就需要購買一把兵器,以及練習時防身所用的護甲,還有專用的練功服。算下來,就是都選最普通的,也需要五百兩銀子。
騎射課,還需購弓箭,以及上繳一千兩的馬匹使用費。醫術課,雖然購買的東西多,但加起來,張思成算了一下,才不到一百兩,是六課中所需最少的。
樂舞課,除了購一把樂器外,還需給國子監上繳一本曲目,另外,特定的課,還要臨時購買服飾。這個費用,張思成一下子算不出來,索性放在一旁。
書畫與數術,因為牽扯的東西太多,張思成看了一下,決定交給回去之後交給管家,讓他去勞心。
“怪不得,入學之後,第三天,才有課,原本是還要辦這麼多事。”
對麵的學員看著滿滿一張清單,隻感覺一個頭兩個大。他是從南方來的,名叫劉傾慕,都城中一個親朋也沒有。他望了望早已收起清單的張思成,湊了過來,問道:“張兄,你有沒有法子,幫我一下?”
張思成搖了搖頭,“我雖在都城裡長大,但是說真的,除了我家附近,好多地方,我都沒有去過。”如果,一次性將單子上所有的東西全部買來的話,這間屋子都要放滿了。很顯然,這張清單,很有可能是院裡的一次暗中測試題。在沒有搞清國子監的全部規則前,張思成不想多事。
因為,有謝晨星這個大學長大麻煩星在,是後,他自己碰到的難事絕對不會少。現在出手幫人,讓謝晨星誤會了,彆到時,忙沒有幫到,反倒將人家給扯了進來。
張思成這個念頭在腦海中盤旋,小胖子宗師與謝晨星就站在了門口。小胖子宗師先拱手朝屋裡的劉傾慕,熱情地問道:“這位師兄,可需要幫忙呀?”
劉傾慕先是一愣,然後很快認出了小胖子宗師。他腦子一轉,連忙起身說道:“那敢勞你大駕。對了,我還有事沒辦,就先出去了。對了,張兄,你要不要一起呀?”
可沒等他最後一句話說出口,小胖子宗師的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臉上,“彆給臉不要臉。再多說半句,我讓你明天就退學。”同時武士七重境界的氣息,直接籠罩在劉傾慕的身上,似百斤重的物體壓在後背一般。
“你怎麼動手打人。”
睡在劉傾慕連床的也是從南方來的於烈。他身高將近六尺,又有虎背熊腰的身板。本來埋頭整理床鋪的他,聽到動靜,立即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指著宗師的鼻子喝道:“小胖子,都是同學,怎麼動不動就打手呢。”他話說完,立即走到宗師麵前,將小他一號的劉傾慕拉到身後。
這時,一直站在門口不說話的謝晨星咳嗽了一聲。
“恭請世子檢查。”
宗師貓了一眼於烈,然後彎腰往旁邊一退,同時笑嘻嘻地作了請的手勢。
謝晨星這才把衣襟一撩,走了進來,繼而朝所有人笑道:“念在今天是第一天,本學長前來,隻是給各位學弟提個醒,國子監裡規矩多著呢。不要,什麼都不懂,就盲目認為,國子監是個人就都呆的地。”
於烈的家族在南方五郡中,雖不是數一數二的家族,但也算是名門望族。聽著謝晨星都這麼直白,他哪裡不懂。
於是二話不說,將劉傾慕與另一個還沒有來得及通報姓名的同學,一同拉了出去。留下,張思成,宗師,謝晨星三人。
感受著屋裡越來越壓抑的氣氛,坐在床上的張思成默默地將兩隻拳握得緊緊。但凡宗師或者謝晨星其中一人對他動手,他想好了,立即不顧不一切,衝向小胖子宗師,然後和他拚命。
反正,打是打不過的,但怎麼也得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可以隨便捏的主。
於是,接下來,三個人互相瞪著眼,將近半刻鐘。
首先敗下陣來的是小胖子宗師。
他伸出手指著張思成的鼻子說道:“世子,這張思成雖說手無敷雞之力,但是長得怎麼比娘們還要好看。我看,都要趕得上返複香樓的談愁姑娘了。”說著,右手就要往張思成的臉上摸去。
可就在他的手觸碰到張思成的時候,一直靜觀其變的張思成,突然站了起來,然後雙手抱在小胖子的腰上,準備往前衝。
可誰知張思成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了出來,硬是沒有撼動小胖子宗師半步,反倒自己累得氣喘虛虛的。
“張思成,我不是說你,這可是你自找的。”
小胖子宗師望著仍在努力的張思成,掄起右手就往張思成的後背上一砸。
隨著呯通一聲,張思成整個人爬在了地上,濺起一地的灰土。
站在不遠處的謝晨星立即揮手在鼻子麵前,扇了扇,“我說宗師,你他娘的就不知道輕點嗎?”
“世子,我這才用了不到三成的力。”
小胖子宗師委屈地說道,然後腰一彎,用手輕輕將張思成給提了起來,再用左手扇了幾下耳光,接著笑道:“張思成,本來我與世子前來,隻是想告訴你,三天後,如果你的入學清單上,但凡少了一樣,都讓你滾蛋回家,聽明白了嗎?”
“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張思成眯著眼,望向謝晨星。
“因為,我是這屆的大學長。”
看著張思成臉上幾根清晰的手印,謝晨星不由笑了起來,“我說張思成,就你這麼弱的小身板,如果換成我,就不會呆在國子監,因為熬不過去的。”說完朝小胖子宗師使了使眼色。
得到了謝奪晨星的指示,小胖子宗師也不多話,直接一個掃堂腿將張思成摔在地上,然後不過癮似的,抬起右腳,準備往張思成的胸口踩去。
如果這一腳下去了,以宗師使的力道,張思成至少要休息兩到三個月。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門口多了一位絕世美女。
紫色的外套上又搭了條鑲紅邊的披肩,臉上則蒙了一層粉色的絲巾,讓人雖然看不清她的麵容,但玲瓏有致的身材,卻告訴人們,她一定是一個絕世美女。
她站在那,什麼話也沒說,但是強大的氣場,卻如同暴風雨來臨,讓人有一種窒息感。
“堂哥,這麼有興致,來參加新生的宿舍呀。”
鶯鳥一般的聲音,仿佛遠在天邊,又似近在耳邊。
卻讓謝晨星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
如果,在國子監,陳行禮是第一個讓謝晨星感到害怕的人,那麼眼前這個美女就是第二個,因為她就是景王最寵愛的六公主謝雅。
景王不知是不是因為當年與親王弟弟就登位爭奪,產生了陰影,一直沒有給子女,及親弟弟賜下封號。以至於,他的幾個皇子到現在也沒有爵位。親弟弟,也隻是因為王室的慣例,自動獲得親王爵位。
但眼前的六公主,卻破例獲得了玉公主的封號,並且還賜與了十幾座莊園和府第。其寵愛程度,可見一斑。
並且,六公主,還獲得隨時覲見的特權。這可是,前太子,都不曾有的。
“新生剛到,許多國子監的規矩,需要我這個大學長前來指點一二。”
謝晨星一邊對著六公主笑若春風,一邊不斷地給小胖子宗師示意,將地上的張思成給拉起來。
可誰知,當六公主看到滿臉灰土的張思成時,臉上頓時烏雲密布,眼神如刀一般飛向謝晨星,“堂哥,彆人說你在國子監裡胡作非為,我都不曾相信過。但是,今天,你太令我失望了。若不想,我在父王跟前告你一狀,以後,收斂點。”
謝晨星連忙拱手表示感謝,一邊朝小胖子宗師招了一下,然後灰溜溜地走了。不過,臨走之時,仍不回頭忘瞧上一眼張思成。
等他消失在謝雅的視線之後,立即馬不停蹄地將再也壓製不住疼痛而大聲呻吟的張思成,帶到樂房自己的更衣室。
喝退了貼身侍女,謝雅打了一碗水,從袖子拿出手巾,十分溫柔地將張思成臉上的灰土輕輕擦去。
可就算謝雅再小心翼翼,張思成仍痛得青筋直冒。他的臉上,像一隻肉包沾了水,已經浮腫起來了。
“很痛嗎?”
謝雅看著張思成緊咬著牙關,眼睛漸漸地濕潤了,“怎麼來想進國子監,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難不成,你還不敢將我當成你的朋友。”謝雅雖說責備,但語氣卻像是她自己犯了錯一般。
張思成搖了搖頭,“我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他話說完,按住了謝雅的手巾,然後自己擦了起來。
兩人手接觸的瞬間,謝雅像觸電一般,飛快地縮了回去。同時臉上更是泛上了羞紅,隻是張思成的心思全放在如何快些處理身上的灰土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謝雅的異常。因為就謝雅這等擦法,到了掌燈時分,他都回不去。
等他將身上弄乾淨時,謝雅也恢複了正常。
“謝謝你,公主。”
張思成將自己上下前後環視了一遍,確認沒有哪個地方很臟之後,立即站了起來,將已經弄黑的手巾,遞向謝雅。
當看到手巾黑了那一刻,張思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又將手巾收了回來,說道:“這手巾臟了,下次我賠一條新的給你。”說完,也不管謝雅是否願意,直接走了出去。
留下謝雅站在那,半天回不過神。
回到家時,管家福伯站在門口,早眺望了多時。一見街口出現張思成的身影,立即小跑上前,關心地問道:“少爺,今年入學還順利嗎?”
“嗯。對了福伯,有張單子,你要幫我完成。三天後,我帶去國子監。”
張思成低著頭,從懷裡掏出了那張清單。上麵的選項,在路上,他用筆作了勾選。
“怎麼這麼多?”
福伯看著清單上密密麻麻的條款,頓時眉頭一皺。他倒不是心疼錢,隻是在想,這些東西,以少爺的體質,要怎麼運去國子監呢?
“以前,認為上國子監是件很光榮的事。可我看了這張清單之後,才恍然大悟,為何我的昔日同學,不爭著上國子監了。”
張思成打趣道。他口中的昔日同學,是指一起在曾夫子私塾就讀的同學。
“對了,少爺,要不要去一趟曾夫子那,買些東西表示一下感謝。”
管家福伯看完了清單,將他收進袖中,然後示探式地說道。依慣例,當年少爺考上生員之後,就應當去曾夫子家謝恩。隻是當年老爺突然遇難,就耽擱了。現在少爺已經到國子監辦理了入學,且老爺事件也過去了三年,是應該謝一下師恩了。
“這事,你看著辦吧。對了,曾夫子也快六十大壽了,就兩禮並一起吧。多買些補品,書貼之類。夫子,喜歡寫字。”
張思成本想說自己親自去謝,可想到身上的傷,又怕曾惹夫子傷心。記得生員大考前,曾夫子寫了一張誌貼給自己。可如今的自己,與那誌貼,相差了十萬八千裡。再說,自己已無向詞壇發展的念頭,如若曾夫子問起詞來,也不知如何回答。
“怎麼,少爺,你不親自去?會不會失了禮?”
福伯驚訝地看了一眼張思成,這才發現他臉,有些異樣,頓時驚駭地伸出手指了指,“少爺,這怎麼啦?”
“沒事。”
張思成把腳步無形中加快了幾倍,走進了自己的臥房,準備換下身上的衣服。可福伯也跟著走了進來,仔細地打量著張思成,從頭到腳。
隨著張思成隻穿著貼身的衣服,後背上幾處紅印也顯露在福伯的眼底,驚得他老淚縱橫,失聲抽泣道:“少爺,這那是去上學,簡直是跟人打架去了。跟老奴說說,是何人打的人?”
“福伯,都說了沒事。再說,我一個生大夫,這點傷,不剛好拿來練手。”
張思成雙手扶住管家福伯的雙肩,將他推出了門外,“對了,讓人給我打一桶熱水來,裡麵放一些車前草,冬瓜皮之類的消仲藥進去。”
“好吧。”
看著張思成裸露著上身,福伯深歎了一氣,轉身去辦了。
不一會兒,就帶著兩個仆人抬著一大桶熱水,進來了。
望著飄浮在水桶上的車前草,張思成啞然失笑,隨即跨了進去。不過,水大燙,又縮了回來。
福伯立即轉身朝仆人說道:“再打些井水來。”
仆人也不多話轉身就跑開了。隻是一盞茶功夫,就提來滿滿一小桶井水,在張思成的示意下,慢慢地倒進了大木桶中。
“福伯,晚飯做好了,再來叫我。我要美美地泡上一會。”
張思成把整個人都泡進了木桶裡。
管家福伯看著一臉享受的張思成,與仆人輕輕地退了出去。隻是關上門之後,揮手讓仆人先走,自己則把臉貼在門板上,偷聽了起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屋內的張思成痛苦地嚎叫了起來,直到一刻鐘後才漸漸地停了。聽得管家福伯的眼睛是一陣濕潤。
半個時辰之後,假裝什麼也沒聽到的管家福伯推開了張思成的房門,“少爺,開飯了。”
此時的張思成,早換了衣服,坐在床頭看著書,一看福伯進來了,立即將書塞進了被褥中,同時應了一聲,“好。”
其實晚飯,在張思成還沒到家的時候,管家早就命人做好了。為了不讓張思成看出來,剛好他又讓人多蒸了一隻雞。
“大家,開動吧。”
張思成夾住了一個雞腿放進碗裡,然後對著桌上的管家,仆人說道。自從母親去世之後,為了顯示家裡人多,張思成就提議讓管家與幾個仆人一同上桌吃飯。
張仲夏在家真正吃飯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也沒反對。
就這樣,與管家,仆人一起上桌吃飯,就形了張府的一條規矩。不過,管家總是喜歡讓張思成夾了第一筷子菜之後,才允許自己與仆人們,開動。
張思成本來並沒有發現,隻是看到幾次自己不動筷,所有人隻是盯著桌上的菜,那怕都流口水了,都沒拿起筷子夾菜,這才意識到,可能是顧及到這個少爺身份。
為了等張思成一起,大家都餓了半天。
一看張思成夾了第一筷子,仆人們立即狼吞虎咽起來。
這讓張思成十分過意不去。
“福伯,以後,大家就不要等我回來之後,再吃飯。因為,去國子監讀書,什麼時候放學回來,可能隻有授課的夫子都不知道時間。再有,國子監那邊給我安排了宿舍,肯定也安排了吃飯的地方。”
張思成站了起來,他一邊圍著桌子走動,一邊給人夾菜。
可仆人聽了,紛紛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了起來,直直看著張思成,哽咽地說道:“少爺,你是不是怪我們吃飯沒相,其實這個事,管家也一直在努力教導我們。也許再過些日子,我們的醜毛病就改好了。”
“不,不,不。”
張思成示意大家坐下,邊吃邊講,“其實這主要是我的問題。因為國子監的學,可比曾夫子那裡難得多,也多得多。我這才讓你們不要等我。因為,有時,我都不會回來。”
“呀。”
仆人們不知如何是好了。倒是最小的李二牛摸著後腦,怯怯地說道:“要不,少爺,我們每天給你送飯吧。反正離著也不遠,我一腳丫就跑去了。”
“好,以後,少爺的飯,就由你專送,不過,現在,大家還是將肚子先填飽吧。”
管家算是看出來了,張思成之所突然有這個提議,想必是去了國子監之後,已經有大人的想法。對於這樣的問題,在飯桌上,犯不上爭議。
此時的他,隻擔心,張思成不是不遇著了事,讓他產生了複仇的想法。畢竟他與大小姐的關係,比彆人家的姐弟深厚多了。而大小姐卻不明不白死的那麼慘,到現在也不知,屍身在哪。至於,老爺張仲夏,因為牽扯到了王室,他沒有想那麼深。
看著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管家福伯走到隻吃了一碗飯的張思成跟前,小聲說道:“少爺,那張清單上,我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你。不如去你房裡,細說如何?”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這個點,會有誰來?”
管家眉頭一皺,看向還端著碗的李二牛。這小子感覺到了管家的眼神,立即嘴一抺,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帶著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人走了進來。
管家一看此人的身形,立即笑著迎了上去,“華爺,你怎麼有空來了。”
來此,正是張仲夏的大弟子,接任他太醫院長的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