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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氣書院旁有一家少安書屋,書屋後院中,有兩位儒袍先生對坐手談。
左邊的是明堂先生李長山,右邊是正氣書院的老院長張士城。
張士城指間捏了一顆白子緩緩落在棋盤上,他有些擔憂的道,“明堂,你說許少安真是學生們說的那種人嗎?”
李長山將一顆黑子落在了那顆白子旁邊,乾脆利落的說了兩個字,“不是!”
張士城笑了笑道,“還是覺得詩品及人品?我就好奇了,你怎麼就能通過詩詞去判斷一個人的品行呢?”
李長山沒有直接回答張士城的話,而是吟詩一首: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時人見我恒殊調,聞餘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李長山念完這詩,一捋白須抬起頭來,將手中棋子丟回了棋甕中,正色道,“寫出這種詩的人,你覺得會是貪念權勢替人做狗之徒?”
“你又覺得什麼樣的人能作的出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這樣的詩詞來?”
“若非心中有萬丈豪氣,又怎有這般大氣磅礴的詩文,這樣豪氣乾雲的人,你覺得他是那種能夠對權貴低眉順眼的人?”
“按我說,這裡頭定有曲折。”
“再就是外界傳聞許少安刺殺了蘇提督一說,就更不得信。你覺得一個能說出是非審之於己,毀譽聽之於人,得失安之於數?此心光明,亦複何言之語的,會是不明大義之人?”
張士城對於李長山這種僅僅憑借詩詞和言論就斷定許少安人品如何的態度感覺到無可奈何,畢竟這世上有很多口是心非之徒,又何以如此篤定?
他一聲歎息,“唉,希望如明堂你所言吧。”
作為一個讀書人,張士城當然也不希望許少安這樣文采斐然的才子,是個道德品行敗壞之徒。
李長山苦笑,“雖然不知道這小子為什麼會這樣做,但他這麼做了,應該是有必須去做的理由。本來想著他進京後與他好生聊聊,但這時候學生們情緒這麼大,我就不明目張膽的去觸這個黴頭了。”
“找個時間單獨找許少安聊聊,希望他信得過我,將事情緣由告知於我。”
張士城淡淡一笑,這笑是有些笑李長山太天真了一些。
李長山眉頭一皺,“怎麼,不信老夫?”
“要不,我倆打個賭?”
“我賭,最後許少安會讓所有人的刮目相看!”
……
許少安是萬萬想不到,自己不就是住個青樓,怎的會引起了好像整個京城人士的不滿?
這青樓是我師伯開的,免費的青樓不住,還花錢去住客棧?
再說,我住青樓跟你們半毛錢關係,意見這麼大?
隨後發現,對方不僅僅是因他住青樓這點小事,還因幾件經他手做的“惡事”而來討個說法。
他本來悠哉悠哉的聽著易小滿撫琴彈曲,聽著易小滿說著京城的奇聞異事,談論某些必去名勝古跡,必逛的茶樓酒肆。
卻不料,冷不丁聲討之聲傳來,打破了這種愜意寧祥。
“許少安你這狗東西,快滾出來!”
“許少安你這個道貌岸然偽君子,快出來說清楚,為什麼要做懸鏡司的走狗?”
“許少安,出來說清楚你是不是在懸鏡司的指使下貪汙了賑濟北疆難民的物資?”
“你是不是計劃了平湖沈家的糧倉洗劫案?”
“你是不是在易大家的閨房裡?”
“你要是敢對易大家動手動腳,我特麼跟你拚了!”
“……”
許少安看著易小滿眉梢一揚,“師姐,你什麼時候入京的?”
易小滿笑了笑,“比你早一天。”
許少安轉頭看向窗外,聽著窗外的聲討聲,“師姐,你覺得我有沒有必要回應一下京城人民的熱情?”
易小滿一怔,“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跟我打趣?你就不怕下麵那些人衝上來,對你拳打腳踢?”
許少安不屑道,“怕什麼,百無一用是書生!”
旁邊的許白衣臉色一黑,這是連同他也說進去了,許少安嘿嘿一笑,拍了拍許白衣的肩膀,“小弟,不是說你,我指的是那些看起來正義凜然卻不知被人當槍使的書生。”
“書生啊書生,專研書中的道理,深諳書中道理,卻總把書中道理撇在一邊,意氣用事。”
“書生總喜歡跟人講道理,但卻不知道這世界根本就不講道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可見在天地亦或者聖人眼裡是沒有是非對錯,也就是沒道理可言的。”
“這些書生今個兒想要在我這裡討個說法講講道理,你覺得能討的到說法,能講的清道理嗎?”
許少安搖了搖頭,“他們講不清,我也不屑跟他們講。”
“你彆看他們一個個群情激憤,卻也隻會動動嘴皮子,沒有哪個書生真敢對我動手的。”
“為何?”
“你以為君子動口不動手是說讀書人以理服人嗎?”
“那是說什麼?”
“是在說讀書人怕死!”
易小滿撲哧一笑,說道,“是這個理!”
就在這時,一名老鴇跑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易大家,那些學子們將咱春滿園給包圍了,說是不把許公子交出去,就不讓咱做生意了……咱的人也不敢隨便對這些學子動手,這可怎麼辦啊?”
許公子嗬嗬一笑,“那就把我交出去吧!”
……
香滿園座落在察院前巷,在正對麵有一間三層茶樓,此時已是正午,生意卻仍舊火爆,蘇夢瑤便在三樓的靠窗位置,一邊喝茶,一邊看著春滿園外的情景。
可巧的是,楚元霸也在這,興許是蘇哥哥頭七的緣故,他娘給了她一點點自由,讓他隨著蘇姐姐來找許少安。
他嘴裡塞著一塊點心,目光透過窗戶落在春滿園的大門前,有些含糊不清的道,“大門口站著的,哪個是許少安?”
“一襲素白長衫的那個。”
“哦……遠看有點小帥,就是不知道近看耐不耐看?”
楚元霸忽的轉過頭看向蘇夢瑤,“許少安處境有些不太妙,那些書生怎麼找上門來了,不就是住個青樓,用得著這麼群情激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