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瞬間一片寂靜。
齊知府看到傻愣的眾人,恨鐵不成鋼的壓著聲音怒吼:“還不跪安!!!”
老夫人看到平日威風不已的丈夫,變得誠惶誠恐,眼中甚至是罕見的驚懼。
‘聖上’?
他竟然是皇上!
老夫人腦中隻覺嗡嗡作響,膝蓋一軟,倚著老嬤嬤跪下去,“臣婦,拜見,聖上”
瞬間,院子裡嘩啦啦的跪了一地。
“奴,奴婢,拜、拜見聖上”
皇上?
九五之尊的帝王,竟從百裡外的京城來到此處?
他們卑微如塵的奴仆,竟有一睹龍顏的機會!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齊嵐森跪在離陸淵一米之外。
他看到瘦弱又狼狽的姐姐,隻覺心臟抽痛。
果然,他的姐姐在齊府受苦!
“聖上,讓草民抱著姐姐回去吧!”
雖然皇上準備納姐姐入宮,但在入宮之前,還是要保持距離,這樣才不會再為姐姐添上一層罵名!
他已經預料到,姐姐逃出狼窩,卻又要進入虎穴。
已滿三十歲的寡婦,尋常人家都快做婆母的年紀,竟然被皇上接入後宮!這是何等奇聞?
不知道有多少難聽的辱罵,朝著自家姐姐襲來。
可他沒辦法改變這個結局。
能做的,依舊是好好讀書,考取功名,成為姐姐的依靠。
陸淵看了一眼懷中變化頗大的蕭嵐語,心中湧起一股心疼,他淡淡道:“你先帶人回蕭宅,朕晚些過來。”
“是。”簫嵐森行了一禮,躬腰從陸淵手中接過蕭嵐語。
他剛準備走,又看向趴在長凳上,目光呆滯的芍藥,“芍藥,跟上!”
芍藥還沒來得及挨板子,隻是被捆綁住。
簫嵐森一開口,就有一位極有眼色的禦前侍衛上前,割斷了芍藥身上的繩子。
芍藥失去束縛,一骨碌從長凳上滾落。
她掙紮著爬了起來,神情迷茫的跟在簫嵐森身後,猶如一具失去思考的傀儡。
剛剛的一切,對她的衝擊力太大了。
簫嵐森三人離開,自有一名麵容嚴肅的宮廷嬤嬤,和兩名禦前侍衛跟上。
這是陸淵安排保護蕭嵐語的人。
陸淵負手而立,冷冷的看著齊忠年,卻吩咐侍衛道:“在場所有奴仆,衝撞主子,以下犯上,立即處死!”
“遵令!”
周圍十名侍衛長劍出鞘,衝向院中的仆婦們。
瞬間,破舊的小院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隻是霎那間又消失。
重回寂靜。
齊老夫人隻覺白光閃過,被溫熱的液體噴濺了一臉。
她哆哆嗦嗦的抹了一把臉,低頭看向自己手,滿目猩紅。
“啊啊啊————”
她倚重了大半輩子的老嬤嬤,已經被一劍封喉,死的悄無聲息。
這,便是來自於九五之尊的報複。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老命休矣!
瞬間,空氣裡彌漫起尿騷味,老夫人腿抖的厲害,再也撐不住。兩眼一翻,身體重重的砸在地上。
整個小院裡,齊家還活著的隻有齊家老夫婦。
齊忠年不敢去扶老妻,隻不住的磕頭:“求聖上寬恕!求聖上寬恕!”
陸淵手指微動,示意侍衛們退下。
奴仆們可以隨意殺,身懷誥命的老夫人,卻不能這般隨意處置。
他要接蕭嵐語入宮,即將迎來新一輪的暴風雨,不易多惹事端,以後再來慢慢折騰齊家。
陸淵衝著齊忠年揚了揚下巴:“你代替死了的齊衡寫放妻書!”
他要正大光明的接蕭嵐語入宮,自然不是奪人妻,哪怕是亡妻也不行。
“是!微臣遵命!”
齊忠年一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
彆說是寡居的二兒媳,就算是大兒媳!隻要聖上想要,他也得麻利的放了!
“把這裡處理乾淨後,封院。除了院子的主人,誰都不許進。明白嗎?”
陸淵不屑於要蕭嵐語的嫁妝,但保不齊蕭嵐語需要。
“明白明白!微臣一定辦好!”
陸淵抬腳離開,隻剩齊忠年癱軟在地,看向已經昏厥的老妻淚流滿麵。
韶華已逝的寡婦,竟值得皇上紆尊降貴的來親迎,這是何等的榮寵!
但,他是知道老妻怎麼對待二兒媳的。
倘若蕭嵐語在齊府過的好,對齊府有感情,蕭嵐語得寵,念著舊情他們還能得利。
可偏偏!
他那心眼比針還小的老妻,早就得罪了蕭嵐語,現在還得罪了皇上。
這叫什麼事啊!
他已經預料到齊家的未來,風雨飄搖
馬車上。
蕭嵐語在搖晃中醒來。
她睜眼就看到蔫蔫的芍藥,以及兩年未見的弟弟。
“小森?”
蕭嵐森緊緊握著她的手,眼中水光浮現:“姐姐受罪了,是弟弟來晚了”
“小森”蕭嵐語驚喜過後,意識到不對,自己怎麼在馬車裡?
她好像在昏迷之前看到了陸淵,難道是因為太過想念,這才認錯了?
“我們去哪?我昏迷後發生了什麼?齊府怎麼會放我出來?”
蕭嵐語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思緒紛亂,腦袋也隱隱作痛起來。
“姐先彆著急,我慢慢解釋給你聽。”蕭嵐森安撫道。
“昨天,聖上找到我”
“等等——”蕭嵐語連忙打斷,“聖上?皇上怎麼會找你?”
弟弟不過一個小秀才,蕭家隻是普通商戶,怎麼值得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垂問?
“姐,先彆打斷我,容我講完,之後有什麼疑問再提好嗎?”蕭嵐森無奈,他知道姐姐有許多疑問和震驚,就如昨晚的他一般。
蕭嵐語在短暫失神後,點點頭,抿唇不語。
蕭嵐森接著解釋:“聖上找到我,但我並不認識他。”
“他說,他是陸淵,是你曾經的未婚夫”
他和姐姐年齡相差大,姐姐曾經有未婚夫的事情,還是以前母親身邊的老嬤嬤偷偷告訴過他的。
蕭嵐語倏地瞪大了眸子,陸、陸淵是皇上?
這究竟是什麼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