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本性風流,喜愛美人。當初無意間見過容貌絕色的蕭嵐語一麵,就死活要娶。然而,與美人成親半年,就膩了。
開始尋花問柳,妾室一房又一房的抬回來,甚少來她房裡。
這麼多年,齊衡夜夜笙歌,受用的女人不少,卻隻得一女。
老夫人怨恨她管不住夫君,又生不出孩子,這才狠狠磋磨她解氣。
可是,她沒有夫君,如何生的出孩子?!
她曾經鬨過,也管過。
但老夫人次次都護著夫君,說男人風流是常事。
在她斷了齊衡花銷的時候,還私下填了不少銀錢給兒子出去鬼混。
但老夫人不怪自己無底線的寵溺,隻會把過錯全部推到她身上!
“芍藥我真的該死嗎?”
蕭嵐語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被困在這一方小小的院中。
吃不飽,睡不好。
掛念的孩子,巴不得她立刻去死。
興許,一根白綾,走的體麵,總比挨這些欺辱要強?
“夫人!”芍藥急了,“這些都不是您的錯啊!”
她跪下,身體緊緊貼著蕭嵐語,低聲道:“隻要活著,就有希望!您再等等,舅老爺這次也許就中舉了!”
芍藥口中的舅老爺,是蕭嵐語的親弟弟蕭嵐森,兩人相差十歲,感情甚好。
“嗯”蕭嵐語感受身邊的溫暖,緩緩閉上眼。
齊家這樣虐待自己,公公齊知府,真的會讓她親弟弟有出頭之日?
齊嵐森一心撲在讀書上,年過二十還未娶親。就是為了出人頭地,給她撐腰。
是她連累了弟弟。
蕭嵐語掩住憂愁,不再開口。
二人無話。
蕭嵐語除了用膳和小解,一直從清晨,跪到夜幕降臨。
神色冷漠的老嬤嬤走到兩人麵前。
“行了,老夫人已經歇下,讓二夫人回院子裡給二爺抄經祈福!20遍金剛經,三日後呈上來!”
說完轉身離去。
芍藥將蕭嵐語扶起,低聲道:“看來今日老夫人心情不好。”
一般跪完就能走,但如果加上抄經,或者其他的懲罰,就昭示著老夫人心情不佳,拿她撒氣。
“嗯。先回去吧。”
芍藥背起雙腿麻木的蕭嵐語,踉踉蹌蹌的回到院子裡。
她把蕭嵐語放到軟塌上,連忙取了些炭,去耳房燒熱水。
炭很精貴,一般芍藥都不會去動用,但蕭嵐語今天跪了一天,必須要用熱水敷一敷膝蓋,燙燙腳。
她咬咬牙,夾了五塊長炭。
蕭嵐語擁著被子,神情迷茫的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等緩過神來,芍藥已經在幫她脫鞋襪了。
冷如冰塊的慘白雙腳,被放置剛剛漫過腳背的溫水中,一股熱意通過腳板傳至全身。
待她適應片刻後,芍藥拿著木勺沿著盆邊,時不時就加一勺開水。
微燙的水,很快讓蕭嵐語冰涼的身子暖和起來。
“呼”
直到木盆中的水蓋過蕭嵐語的腳踝,她輕聲道:“芍藥,把你的腳也放進來燙燙。今年的冬天太冷了”
這是蕭嵐語在喪夫後,經曆的第二個冬日。
“好嘞。”芍藥也不忸怩,喜滋滋的褪了鞋襪:“夫人,快把腳放奴婢的腳背上!”
接觸到熱水的瞬間,芍藥也發出長長的喟歎聲:“好舒服~希望明年秋日舅老爺中舉,等到了冬日我們就不缺炭啦!”
在她的心中,隻要蕭嵐森中舉,蕭家有了舉人老爺,齊家就不敢這般虐待夫人了。
“是啊。”
蕭嵐語踩著芍藥冰涼的腳,莞爾一笑,眼中卻泛起晶瑩的淚花。
燙了腳,敷了膝蓋,蕭嵐語又重新穿好衣衫,坐到書桌前。
蕭嵐語跪了一日,卻不敢立刻去睡。
讓芍藥多點了盞油燈,又給雙腿裹上一層棉被,開始默寫經書。
‘金剛經’她這兩年,抄了不下千遍,就算沒有刻意去背,也刻在腦海中。
三天要抄20遍,並且要字跡工整,她根本沒有時間休息。
尤其是老夫人心情不好,更要謹慎,必定不能讓她找到發落自己的由頭。
“芍藥你先去睡。”
明天芍藥還要早起去領早膳,肩負著院裡掃灑,挑水等活計。
“是。”
芍藥離開沒一會,卻又笑眯眯的端來一壺滾燙的紅棗水,倒了一杯放在旁邊,“夫人冷一會再喝,仔細燙著,奴婢先去睡了。”
天冷,她們又沒有多少炭火,為了節約鋪蓋,現如今睡在一個床上,算是抱團取暖。
“去吧。”
蕭嵐語看她進了內室,端起那杯紅棗水,反複吹氣過後輕輕抿了一口。
甜滋滋的熱紅棗水,瞬間洗涮了口中的苦澀。
她望著這杯冒著熱氣的水,勾起清淺的笑,“難怪神神秘秘,原來是加了糖。”
日子一晃三日過去。
蕭嵐語按時交上了罰抄的經書,由芍藥小心裝裹好,送去福壽院。
不多時。
芍藥一臉輕鬆的回來了,還對著蕭嵐語眨了眨眼:“夫人,無事了!”
兩人均鬆了一口氣。
福壽院。
“就沒一點錯漏?”
主位上的老夫人陰沉著臉,一副山雨欲來之勢。
“是。”老嬤嬤佝僂著背,低頭道:“奴婢檢查了好幾遍,沒有絲毫錯處。乾乾淨淨,字跡工整,也沒有錯字漏字。”
“賤人!”老夫人氣急攻心,揮手將案幾上的茶杯全部一揮落下。
她胸口劇烈起伏:“查出來沒有!到底是誰在外麵亂嚼舌根子?!”
四天前,沛城裡隱隱傳出一些風聲。
齊府老夫人虐待寡居兒媳!
扣押嫁妝,攆走奴仆。不給飯吃,不給衣穿。每天家法伺候!
老嬤嬤的背彎的更深了,“沒有查到!府中奴仆均下了封口令,流言不是從府中傳出的。”
老夫人眼中劃過一抹狠厲:“肯定是蕭嵐森那小子乾的!這兩年固執的頻繁來找他姐,肯定是察覺出端倪了。”
“聽說他學問還不錯,十六歲就考到了秀才的功名”
老夫人不屑:“嗬,區區秀才?沛城裡一抓一大把!翅膀還沒硬呢,竟然敢和我們齊府作對!”
老嬤嬤緩聲安撫:“老夫人不必著急上火,二夫人好好的,無傷無疤。就是因病瘦了些,怎麼能說是您虐待她?”
“就算流言壓不住,鬨的凶了,屆時讓親家老爺出麵澄清一番,也就安然無事。”
老夫人雙眼一亮,胸口的鬱氣散去小半,“是啊,想必蕭老爺比我們更加著急!”
她眼神掃到案幾上,就見剛剛送來的經文,被茶水浸濕,黑墨已然暈染開。
“哼,既如此,那就讓她知道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虐待!”
老夫人伸出手,在老嬤嬤的攙扶下,帶著院裡一眾奴仆,氣勢洶洶的前往蕭嵐語所居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