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晨露的淡漠話語就像一道驚雷,於平地轟然炸響。
夏澈的嗓子忽然變得乾澀。
易容術?
是了……
蕭伊涵確實說過,他們的目標是個精通易容術的狡猾家夥。
可老狗卻從未用過易容術……
是因為情況緊急沒有時間用嗎?
夏澈仔細想了想,整件事情的經過他已經複盤過一遍了,得到的答案讓他後背的汗毛頓時豎起。
老狗完全有時間在知道情況不對以後,用易容術脫身的。
就算不脫身,想要把錢要回來,他也完全可以易容成陌生人的樣子去綁架馮洋。
這樣豈不是更安全?
可他卻沒有做。
為什麼?
“也有可能……老狗現在的樣貌就是他真正的樣子,急於乾完最後一單就消失的他,並沒有選擇易容術?”
夏澈艱難的從嘴裡吐出一句,話說到最後,聲音逐漸變小,很顯然這個解釋連他自己都糊弄不過去。
溫晨露則是靜靜的看著夏澈,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但這個平靜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好吧,確實不太可能。”
夏澈揉了揉臉,沒人會這麼蠢的,更何況對於一個狡猾的詐騙犯來說,正因為是最後一單,所以才更應該謹慎才對。
可警署方麵給出的情報又不可能有錯。
對方精通易容術,並且從未在犯罪現場留下過任何指紋或者毛發,種種跡象表明老狗本該是一個十分謹慎小心,做事不留任何破綻的人才對。
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落網?
“你們這麼一說,我好像也發現了一個很難解釋的疑點……”
捧著小臉坐在一旁聆聽的楚語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說。”
溫晨露側身看向楚語櫻。
她的美眸閃過一抹思索。
之前的溫晨露不懂夏澈和楚語櫻為什麼要深夜聊天,現在倒是清楚了。
看來,就是在聊這件事。
幸好當時的自己沒有衝動……
溫晨露抿了抿唇,或許是因為心中的異樣情緒作祟,她並沒有選擇輕視楚語櫻,而是認真的等待著她的下文。
“這小妞兒……怎麼突然心虛了?為什麼?”
見狀,夏澈挑了挑眉,他對溫晨露很熟悉,對方雖然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會下意識流露出來一絲的。
這模樣……
就是在心虛吧?
“那塊我拿去潘家園定製的長命鎖,並不是一比一複刻的,因為我並沒有見過馮洋手裡的那塊,蕭伊涵給的資料上麵也沒有照片,隻是簡單描述了一下長命鎖的樣子,所以我隻能根據玉石師傅的意見,再加上資料上的記載,勉強做了一塊。”
楚語櫻聳了聳肩,道:“可這樣一來,做出來的長命鎖糊弄糊弄彆人還行,但如果馮洋真的從小戴到大的話,和他朝夕相處了這麼久……應該會看出來不一樣的地方,不……一定會看出來。”
“可當時的馮洋卻並沒有這麼做,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太高興了,以為失而複得,所以壓根沒時間去仔細看,但現在想想……算不算疑點啊?”
楚語櫻看了看夏澈又看了看溫晨露,隨即注意到兩人同時凝重起來的臉色,趕忙擺了擺手,道:“我可沒有故意隱瞞情報啊,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
“沒事,不怪你。”
夏澈忽然站了起來,在客廳裡來回走來走去。
他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幅畫麵。
就在楚語櫻說完她的疑點之後,這幅早就被夏澈拋之腦後的畫麵,逐漸呈現出來並且變得清晰。
——那是夏澈把長命鎖遞給馮洋的時候,和對方握手的畫麵。
當時的觸感……
夏澈忽然愣了一下,那副畫麵就像一張張連環畫,迅速在自己的眼前飛過,畫麵逐漸由清晰變得模糊。
居然形成了一具屍體。
嚴格來說,那是一具骨架。
一具被埋在了泥土裡的骨架。
夏澈猛地搖了搖頭,把這些畫麵全都甩了出去,臉色鐵青的可怕,卻又帶著一抹蒼白。
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小黃毛,你怎麼了?”
楚語櫻嚇了一跳,作勢就要拿出自己的水晶球,“中邪了嗎?要不要我給你驅一下?”
她一直在注視著夏澈,對方臉色突然變得這麼難看,猝不及防下確實嚇到楚語櫻了。
“……不用,我去打個電話,證明一些事情。”
夏澈緩緩搖了搖頭,隨即自顧自的走到陽台,進入後不忘把門給關了。
他想,他已經知道了真相。
如果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那麼……
老狗隻是一隻替罪羊罷了。
他冤枉,卻也不冤枉。
因為老狗的所作所為,配得上如今的下場。
但卻在有心人的利用下,背上了不屬於他的罪名。
“喂?”
電話那頭傳來寧哲遠疑惑的那道中年嗓音。
“老寧,幫我調查個東西……江市的親子鑒定最快需要多久?”
夏澈淡淡道:“彆問什麼事,我現在沒有心情解釋,你照做。”
“……最快也要四十八個小時。”
聞言,寧哲遠聽出了自家少爺的心情可能不是很好,懂事的沒有再詢問。
“有渠道能找到二十四小時出結果的機構嗎?”
夏澈眉頭一皺。
馮洋後天就要離開華國了,留給他查明真相的時間並不多。
“有,我可以找找在江市的老朋友。”
寧哲遠想了想,隨即痛快答應,但很快又意識到了什麼,問道:“少爺,做親子鑒定是需要一些東西的,比如……”
“我給你發個位置,那裡有你需要的東西。”
夏澈沒有再廢話,交代完後便掛斷了電話。
他仰頭看向夜空,月光皎潔,繁星點點。
時不時吹來的徐徐清涼風,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可夏澈的心情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真的有人……會壞到這種地步嗎?”
夏澈抿了抿嘴,眸底寒光乍現。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而且自己的推測沒有出錯的話……
那麼,那具被執法者在工地上找到的不知名屍體,夏澈明白它是誰了。
但也正因如此,才讓夏澈毛骨悚然。